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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毀了。”晴雲重複了一遍。

謝凌霄原先捏緊的拳頭,頓然一鬆......

自她走後,他訪了整整一年,才找到安千佑這麼一個容貌似她之人!這張臉對他而言無比重要!

這一瞬,謝凌霄也沒空管他端著的態度了,大步從院子朝屋前走去:“怎麼回事?她自己毀的?!!!”

“姑娘怎敢自損。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先前姑娘醒來,想吃東西,可奴婢翻遍了院內都沒有任何吃食,只有蘇小娘送來的食盒......”

跟在謝凌霄身邊的蘇秋月,頓時止住了腳步,這...這是想賴她?

忙上前一步:“你個賤婢!你胡說!我送的只是泔水,安千佑怎麼可能會吃?!”

“人要餓死了,什麼不能吃?!”晴雲抬起了頭,咬著牙,眼中滿是淚水,“且姑娘想著,既是小娘送來的,便是世子允了的,自想是世子罰她,便也認了。”

蘇秋月聞言看了一眼謝凌霄,心中猶疑。

謝凌霄此時的步伐未停,神情晦暗不明。

思來想去,不管如何,蘇秋月可不能背鍋:“那便吃了如何?難不成吃掉泔水,她臉就爛了?”

“那泔水裡什麼都有,誰知小娘是不是放了些什麼東西?我們姑娘剛一吃完臉上便滿是紅疹,腫脹異常,奇癢難耐!”

這是說她下毒了?!

“你汙衊我!”蘇秋月聞言,抬手便向衝晴雲扇去。

突然,謝凌霄一聲大喝:“夠了!”誰是誰非,他現在沒功夫計較,他在意的是這張臉!

說話間,謝凌霄已經跨入房中。

房中最裡側的床上,帷幔已然放了下來,只依稀可辨,隱隱約約中,一個單薄的人影靠臥在靠臥在床頭。

見狀,謝凌霄毫不猶豫朝床邊走去:“讓我看看!”

就在這時,床上商幼微緩緩遞出了一句,聽不清喜怨的聲音:“郎君,留步。”

......這一聲,將謝凌霄喊在了原地。

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的聲音,記憶悠遠——“謝郎君,留步......此去求學山高路遠,還望珍重。”

安千佑的聲音本就有幾分似她,只不過安千佑從未叫過他郎君。

他也曾因為他那暗藏小心思想讓安千佑改口,可每每喊出來,她都吞吞吐吐、小家子氣,他便也不想聽了。

如今,聽起來卻難得的順耳。

不過很快,他回過了神,仍舊走了過來,手指伸向了帷幔:“為何?”

帳中聲音再次響起,商幼微不緊不慢。

“我如今這模樣,若給郎君看去,豈不汙了郎君心中的故人之美?午夜夢迴,恐郎君再不能憶起,故人之全貌。”

話音一落,謝凌霄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這句話算是直戳他心底去了,他猶豫了......

就在這時,蘇秋月衝了上來:“安千佑!你少裝神弄鬼!我看你就是心虛,裝的!不敢給世子看。”

說話間,蘇秋月一把掀開了帷幔。

謝凌霄猛地閉眼,將頭轉了過去!

他,竟然怕了......

再一回神,只聽蘇秋月一聲大叫:“啊?怎麼可能?!我不信!”

商幼微端靠在靠墊上,晃眼看來,臉上的確滿是膿瘡。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幅度,用唇語說了幾個字:“你、該、死、了。”

果然,還沒等蘇秋月再上前一步。

謝凌霄眼中已滿是滔天怒火,手指指向了蘇秋月,大喊了一聲:“拖出去!”

話音一落,幾名僕役衝了進來,一人一隻手,直接將蘇秋月拖在地上拽了出去。

“世子!我真的沒放什麼,就是普通的泔水!不信,世子可以問碧玉,碧玉一直在我什麼身邊,她最清楚!是安千佑陷害我!”

蘇秋月哭喊著掙扎,然而,謝凌霄卻沒有半點動容。

商幼微掃了一眼謝凌霄的背影,她緩緩將帷幔拉了下來:“我之病症,郎君看了也是無用。不如叫了大夫,方才穩妥。”

謝凌霄聞言一怔。

轉過身來,透過帷幔,只見裡面那單薄的身子,說的話明明這般傲慢,卻又似乎挺貼心。

謝凌霄疑惑中滿意地笑了一聲:“呵!你今日怎的這般懂事了?”

“病痛三日,方重獲新生。”

“看樣子,罰你三日,你倒是終於想明白了。不過......”

說著,謝凌霄的視線落到了桌上的食盒上,裡面的東西的確像是給吃了。

他手指點在了蹀躞帶上,轉身便走了出去,聽不出情緒:“安娘稍安,我即刻就命人找大夫。若癢勿撓。桌上的,先放著晚些收拾吧。”

商幼微聞言,微微覷了覷眼,沒有再應他。

隔著帳幔,她看不清謝凌霄的面容,只隱隱約約能看到個輪廓。

因安千佑的記憶大概是被凍模糊了,能記得大多事件,卻看不清人臉,她也不知道謝凌霄到底長什麼樣。

只是......京城姓謝的侯府?一家與她尚有交際,一家......跟她血海深仇!被她當年殺了個乾淨。

商幼微雙指用勁地摩挲起來:“難不成,是他?!!!”

......

看著謝凌霄走出門去,晴雲從地上爬了起來,趕到了床前,小聲道:“姑娘,世子終於令人去找大夫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商幼微透過帷幔看了一眼門外。

只見謝凌霄並未走遠,而是還在院中,令人搬來了一把椅子,好整以暇的看著蘇秋月被人架著,一板一板的落下,哭喊著。

“我沒有!世子!肯定碧玉那個小賤人被安千佑收買了,才逃的!不是我!”

商幼微收回了視線,揪回了當前的問題上:“候著吧,還得看看他找來的是什麼樣的大夫了。”

其實,鬧出毀臉這事,找郎中來給自己看病是重點,收拾蘇秋月只是順手。

“難不成除了外面醫館的郎中,世子還會找別人?”晴雲不由擔憂道。

二品軍侯侯府沒有特令,家中不會豢養府內大夫。

所以,有個大小病痛還是會去門外醫館請大夫,不過就是比尋常人家請得好一些,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民間郎中罷了。

若是普通郎中那還好,她家有的是銀子,稍微打點,這裝毀容的事便就可以蓋過去。但是......

商幼微搖了搖頭,斟酌道:“......倒也不一定就是民間郎中,侯府也有特權請宮中太醫。”

晴雲聞言,臉色一變。

太醫的話,她家再有銀子也不好使啊!

瞧著晴雲的臉色,商幼微稍稍安撫:“不過,太醫都是看的高門顯赫,要把太醫請來,不是嫡女,就是正妻。看一側室,豈不荒唐?”

一炷香之後......

只見,謝凌霄的大夫請來了,提著一盒藥箱走到了門前。

商幼微透過帷幔看去,看到了太醫院專屬的白色朝服:“還真就這麼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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