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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酒盡職盡責,送了喪彪最後一程。

為了保證自己這活兒幹得漂亮,她甚至不辭辛苦,支起精疲力竭的身體朝喪彪的屍體走去。

然後,雙手握住礦鏟的柄部。

“唰!”

她緊咬著後槽牙,將它再插進去大半,直接使其貫穿了喪彪的身體。

然後拔出。

再用力插入他歪斜的脖頸。

黑暗之中,常酒只能聽到自己狂跳的心臟和已經錯亂的呼吸。

她手上黏糊糊的,滾燙的熱度開始變涼,那股涼意從面板一直蔓延到身體每一寸。即便在遊戲中拿過百萬屠夫這樣的血腥稱號,但這還是常酒真正意義上的,親手殺人。

但是她想活下去。

哪怕是不擇手段,也想活下去。

可是喪彪不給她留活路,那隻好委屈他去死了。

常酒背靠著冰冷的岩石,一邊恢復力氣,一邊讓自己混亂的思維快速恢復平靜。

也就在這時,她終於聽到了系統姍姍來遲的提示聲。

【叮!】

【恭喜擊殺二級BOSS“喪彪”!經驗+100000!】

常酒眼神瞬間變得古怪,她忍不住看向喪彪的方向。

雖然他當時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爆種到了六級,但自身真正的等級還是二品煉魂師,所以系統判定他為二級也沒毛病。

只是常酒沒料到,喪彪居然還是個小boss!

更沒想到,補刀他給的經驗,竟然比之前那隻同為二品的鼠魂獸給的經驗多了十倍,這大堆經驗的獲取讓常酒身上閃過一道光芒,竟然直接升級了!

“到四級了啊……”

常酒撥出一口氣,揉了揉絞痛的心口,沒有絲毫猶豫就將新獲得的自由屬性點加在了“體質”上面。

這一點下去,感覺又被續了一口氣。

常酒周身的疲憊清空,喪彪已經被系統判定死亡了,她也不用再繼續補刀了。

“殺了boss,該撿爆出來的裝備了!”

想到這裡,常酒精神大振。

這裡不是真的遊戲,殺了人當然不會爆裝備,但喪彪可是霸佔了七號礦場這麼長時間,身上的好東西不少。

誰說剛才已經拿到了如今最需要的進出東黎城的身份牌,但是也不影響她搜刮其他東西。

喪彪的兩個心腹身上沒什麼好東西,常酒的目標還是放在了喪彪身上。

她將礦燈湊近喪彪的手,視線落在他拇指上戴的那個奇特的白玉戒指上。

它看起來倒是平平無奇,但常酒不會忘記,當初喪彪就是從這裡面憑空取出魂符的,想來這是煉魂師們的儲物戒指。

常酒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所以暫時將它收了起來。

清剿完戰利品後,她反手抄起礦鏟往三花貓那邊趕去。

什麼人養什麼樣的召喚獸,剛剛常酒在這邊補刀喪彪,阿貓也沒閒著,順著魂獸逃跑的方向去補刀了。

重傷的魂獸沒跑太遠,剛轉過一個拐角,系統的提示音就傳來了——

【叮!】

【恭喜擊殺五級精英怪“寶庫守衛魂獸”!經驗+500000!越級擊殺額外經驗+500000!】

這隻五品魂獸雖然不是喪彪那樣的小boss,但竟然也被認定為精英怪,經驗亦是比尋常小怪給得多。

又是一連串的經驗灑落,尤其是在系統判定這次為越級擊殺後,系統竟然額外再送了常酒大量經驗!

常酒的經驗條往前一跳,輕巧填滿最後那點空白。

【叮,等級+1!當前三花貓等級Lv5,玩家等級Lv5!】

常酒現在已經懶得去看升級所需要的經驗了,魂界的升級經驗太過恐怖,這才個位數就已經數不清後面的零了。

不過對常酒而言,目前的升級進度倒是能夠接受,至少有三花貓在,她在礦區也有自保之力了。

她走過去的時候,三花貓正勾著爪子認真清理弄髒的毛,齜牙咧嘴很是費勁。

“行了常阿貓,我來給你弄。”

常酒扯著袖子給貓擦灰,順便檢查它有沒有受傷。

三花貓的血條本來已經快見底了,經過這兩次升級,狀態重新又恢復到了巔峰,如今瞧著很是精神的模樣。

“可惜魂獸已經死了,也不知道喪彪要找的那些寶貝究竟在哪裡,算了,能升級苟命就是最大的好處!”

常酒心態良好,並不糾結蹤跡不明的寶物。

她耐心把貓鬍子上面粘著的魂符碎屑清理乾淨,招呼它:“走,我們去把那群人放出來。”

只是一向聽話的三花貓甩了甩身上的毛,卻從常酒的懷裡一躍而出,徑直跑向魂獸消失的地方。

“怎麼了?”

“喵。”

它拿前爪刨了刨,最後從厚厚的礦灰中扒拉出一顆透明的珠子,叼上它奔回常酒身邊。

“這什麼玩意兒?”

常酒看著手中的珠子,拿礦燈對著它照了照。

卻見這枚珠子上面蔓延著密集的縫隙,似乎隨時要破碎的樣子,常酒甚至耳尖地聽到細密的咔嚓聲不斷響起。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原本平穩的地面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比先前魂獸和喪彪搏鬥時還要恐怖的悶沉坍塌聲從礦洞最深處不斷傳來,礦洞頂端也跟著顫抖,先是掉落塵灰和小石塊,再是原本堅實嵌合在山壁上的巨石也跟著滾落。

“轟隆!”

一塊巨石落下,常酒猛地回頭,就看到唯一的出路竟然被堵死了!

更要命的是,這坍塌的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蔓延到她和三花貓的位置了。

“礦洞要塌了!”

常酒直呼倒黴,咬牙切齒衝著頭頂比了箇中指。

“不是,我這剛爭氣升了級,眼看快要能出新手村了,就要安排我重開了嗎……”

就在這時,常酒手中的珠子也徹底破碎。

“咔嚓!”

碎裂的珠子化作粉末自她的指縫飄落,卻沒有就此消失,而是詭異地出現了一個幽暗的地底通道。

“喵!”

三花貓忽然大聲叫了一嗓門,而後竟然主動使用了“黃金瞳”技能。

常酒眼前倏然出現了巨大的光幕。

下一刻,她就注意到在貓貓頭緊鄰的位置,居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金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常酒就愛順應天道,有寶貝不拿王八蛋!”

阿貓果斷贊同:“喵!”

常酒回頭匆匆看一眼徹底被堵死的出路,一把撈過三花貓,毫不猶豫鑽進地底通道。

……

七號礦場。

距離礦工們進入礦場,已足有三日,喪彪在兩日前進入礦洞後,也消失得毫無蹤跡。

火塘中長久焚燒不滅的火焰早就熄滅,被燒乾的肉湯傳來難聞的焦糊味,被暴雨一淋又消失得乾乾淨淨,化作漆黑的汙水流淌在同樣深色的土地中。

在這片黯淡的土地上,四個身著白底銀紋,身上還佩戴著碧綠玉牌的年輕人顯得醒目。

此刻,他們正面色凝重地交換著訊息。

“礦工們都出來了嗎?”

“我找他們確認過了,進去的那一批人全部存活,除了一人在挖穿巨石時扭了腳,甚至沒人受傷。”

“他們說是一個叫小酒的人下黑手,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把他們困在裡面了?那個小酒呢?”

在提到這個名字後,另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卻從遠處傳來。

“不,這不是黑手,而是援手。”

一個同樣身著白衫的年輕男子,推著一輛木製輪椅前來。

上面坐著的,是一個極其狼狽的少年,甚至都看不清他的模樣,看起來和礦區隨處可見的小乞丐別無二致。

若是常酒在此,就會認出這是先前她的獄友小五。

在小五露面後,方才的年輕人們都微微低下頭,敬重拱手行禮。

“長風師兄!”

“長風道友。”

小五卻偏著頭,目光悲切而痛惜地看著礦洞的方向。

兩日前,魂師盟的人終於姍姍來遲,將被困在北礦洞中的礦工和流民們全部都接了出來。然而還未等他讓人找到小酒,方向相反的南礦區竟然爆發了一次嚴重的地龍翻身。

他記得,自己當時透過門縫,看到小酒引了喪彪進礦洞!

整個南礦區塌陷,魂師盟的來人中有一人能夠查探神魂位置,並未感知到南礦區還有生魂存在。

這說明小酒和喪彪一行人,絕對都死在裡面了。

“長風道友,不知你說的援手是何意?”

小五嘆息一聲,低聲道:“我這次來丘墟執行任務,受恩於一個小姑娘,若是沒有她,我恐怕撐不到你們來援。她看似混不吝,卻擁有最赤誠善良的赤子之心……想來這一次也不是什麼意外,七號礦區的人們能夠活下去,都是她用命換來的!”

他沙啞著聲音,將自己對常酒這數日的觀察一一道來。

同時,也冷靜地推測出真相。

“……想來,她是故意把其他人帶去了南礦區,然後冒著生命危險以身入局,把自己視作誘餌,將那喪彪引去了北礦區使其和魂獸對上,這才以驅狼逐虎之計保下了所有人!”

他聲音一頓,嗓音中充滿了敬意。

“如此年幼卻又擁有如此智慧和勇氣,且心性大善到如此地步的人,整個魂界也難得!”

常酒的偉績被小五道出後,魂師盟一眾人臉上亦是逐漸沉重。

“那個叫小酒的孩子,確實可惜。”

“想來是個悲憫又溫柔的好孩子……唉。”

“她臨終前的願望,是進入東黎城成為一名煉魂師。我本想將她引薦入魂師盟,當一個記名成員的。”小五長長嘆了口氣,“人都死了,便破一次例吧。”

“我欠了她一條命,想要舉薦小酒掛名為魂師盟核心成員,諸位可有異議?”

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魂師盟本就是整個大陸最頂端的天才才能進入的組織,哪怕是各大宗門最受重用的弟子,剛進來也得從記名成員做起,然後根據完成任務的積分,慢慢升級為正式成員、核心成員。

這個過程非常艱難,所以核心成員的許可權和地位,也遠超尋常成員。

但是既然人都死了,只是掛個名頭而已,想來也不太麻煩,還能承他一份情,眾人自是樂於配合。

“我沒意見,到時候願意和長風師弟一起在長老那兒舉薦。”

“加我一個。”

“還有我。”

“……”

眾人一致同意。

有這麼一批核心成員的共同舉薦,想來魂師盟的名冊上,絕對能多出一個叫小酒的人了。

完成了小酒的遺願後,小五輕聲道。

“她回不來了,在把礦工們安置帶走之前,先給她立個衣冠冢吧。”

他拿起手中的一截破袖子。

那是他剛認識小酒時,她替他包紮脖子上的傷口時撕下來的破布,當時纏得有點太緊,小五還一度以為對方是想勒死自己。

現在想來,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酒高尚如斯,怎會有這種下作之舉!

遠處有淒冷的風悠悠吹來,早有熟練的老礦工挖好了新墳,就位於礦場正中間,很是顯眼。

小五在好友們的攙扶下,艱難將那截斷袖放入墳坑中,又面色沉重,親手為墓碑題了字。

“小酒之墓,道友長風瞬立”

一切做好後,已經得知了真相的礦工和流民們淚眼汪汪,齊齊拜倒在墓碑前。

蕭瑟暮色中,小五俯身拱手一拜,傷感的嗓音混在給常酒的整齊送別聲中。

“小酒,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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