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靈街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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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弄的一間民房內,程真兒坐在靠窗的桌子邊上,神情恍惚的望著屋外。
那天她在中統電訊室截獲到山城游擊隊的電報時,還在想著怎麼去給鄭耀先提醒,卻未曾料到轉眼就被軍統的人給帶到這裡軟禁起來了,是的,她被軟禁了。
這些天也沒人來按例詢問她,就是除了不准她離開屋子,吃喝都還正常供應著。
程真兒沒考慮自己是否因哪裡露出破綻而暴露了身份,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鄭耀先不知道游擊隊針對他的刺殺行動,想到這裡,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猛的站起身,程真兒準備再去質問外面看守她的人,為何把她關在這裡。
………
鄭耀先這時還在行動處,他跟徐百川兩人在推論著,洩密案中那份名單到底是被誰拿走的,兩個人在聊著內部是否有人通敵可能的同時,也在回憶著當初他們在上海的經歷。聊著聊著,徐百川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老六你說,你我那次在上海執行密裁行動時,看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當時我回山城就跟戴老闆彙報了,我還記得戴老闆聽完後,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淡淡吩咐了我一句,讓我不要外傳就沒事了?”
鄭耀先是知道他這個四哥講的什麼事情,那是他們在上海時,有一次無意中看見,袁長安跟特高課的土肥原在日本憲兵司令部門口,正相互擁抱告別的畫面。
這事他回山城也跟戴老闆如實講述過,就像徐百川剛剛講的一樣,戴老闆當時態度毫無變化。
至於為什麼他跟徐百川對這事一直念念不忘,就因為他們知道,土肥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在這個老中國通的眼皮子底下,想搞花樣,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們倆就很好奇,袁長安到底跟土肥原是什麼關係,袁長安到底又有著什麼樣的身份呢?當然,他們也並非是在懷疑袁長安,以袁長安的背景,還輪不到他們來指責是非…
就在鄭耀先準備也附和著說幾句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袁長安一臉嫌棄的走了進來:“都一堆舊紙堆,老陳醋了,你們倆還在那翻啊聞的。想知道我跟土肥原的關係,私下直接找我問問不就知道了嘛…嗯,我想想,現在倒是也能透露一點了,哈哈,再說你們倆也不是外人。”
一聽此話,徐百川都快跳起來了,“別,千萬別說,哎呀小祖宗…我們那會也就是有點好奇…”說完徐百川還沒忘記給鄭耀先使了個眼神。
“對對對,我的袁大科長,長安兄,長安大爺,我們也是閒聊才說起的,真沒其他意思…”鄭耀先跑過去,一把將袁長安拉到沙發旁,摁在了上面,雙手作揖道。
袁長安看看這二人貌似惶恐的樣子,嘴裡嘖嘖不已:“行,不說就不說。不過你們哪天反悔了,想知道其中故事呢。那你們倆得備一桌好的,到時我們邊吃邊聊也行。”
袁長安來行動處之前,先去的程真兒那,他去的時候,正逢上程真兒在跟劉三斤等人大鬧。要不是他來了,劉三斤已經準備給程真兒這個紅黨分子一點顏色瞧瞧了。
因為那天跟隨袁長安從中統提走程真兒的時候,高佔龍就提醒過自家科長,這女人的真實身份。
袁長安叮囑劉三斤等人不得放鬆警惕的同時,又進屋告誡了一番,讓程真兒趁還沒審訊前,好好考慮考慮,是重新做人還是頑抗到底。等離開那裡之後,他才回的局本部。原本他還想找個機會稍稍提醒一下鄭耀先,現在看來,還是不說的好,畢竟變數大了,最後不太好收拾…
…………
深夜的百靈街上,除了偶爾幾聲蟲鳴,寂靜的可怕…
突然,隨著幾聲清脆的槍響,就見昏黃的路燈下,一道身影踉踉蹌蹌著跑進了街口。
聽著身後那“打死鬼子六,為同志們報仇”的沉悶叫喊聲,鄭耀先苦笑著倚靠在路旁的石柱後面,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喘著粗氣,揚起手裡的勃朗寧,隨意的朝著後面打了幾槍,身子便緩緩的向著地上滑了下去…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白寸衫已經被鮮血染透了的鄭耀先,袁長安嘆了口氣,鬼子六啊鬼子六,你不走這一遭不行啊,等下醫院那經典的場面我還想親身體驗一回呢…
隨後,袁長安吩咐那支從上海就跟著他的小分隊,趕緊先去增援在後面埋伏中統的山城游擊隊,自己則朝著一個小巷弄奔了過去…
叮嚀嚀…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曾家巖一處公館的寧靜。
“老闆,是我。就在剛才,鄭耀先遭到紅黨襲擊,身中數槍倒在了百靈街口…是的是的,我在遠處都看到了,中統高佔龍也派了一隊人,估摸著是想來個黃雀在後。我趕過去的時候,親手擊斃了幾個紅黨就先撤到小巷裡了,嗯嗯,我看見趙簡之帶著人趕到了,現在老鄭應該已經被送山城醫院了…”
…………
就在鄭耀先遭遇襲擊的時候,朝天門碼頭,袁農正拎著一隻皮箱,一臉蕭瑟的等著來接應他離開山城的船隻。
袁農是早上接到的上級命令,指示上只有簡短的六個字:速回延安述職。袁農知道,這次離渝,自己很難再有機會回來了。
但他不後悔,雖說他擅自調動山城游擊隊行動有錯,可等他回到組織那邊,有關疑似風箏早已叛變的推斷,他還是要找上級領導反映的。
在袁農踏上岸上搭板的那一刻,他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他回頭看了看頭頂漆黑的夜空,似乎聽見了更遠處街道上的槍聲,也似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鄭耀先,他佇立了一小會兒,搖了搖頭,又似乎釋然了些,隨後便大步沿著搭板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