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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去往學校的路上,近朝顏隔了點距離,忍了幾次,終究沒忍住,對那張唇瓣已失去血色的面龐小聲詢問。

雲雀恭彌煩躁不已。

他很少有這種心情糟糕、卻找不到罪魁禍首發洩的憋悶時刻。

腹痛愈發嚴重,偏偏旁邊的人還頂著他的臉在那裡聒噪——雖然這是近朝顏猶豫了很久才開的口,但她之前極具存在感的眼神也很吵。

他抿了抿唇。

結果剛問完話的近朝顏驟然停住腳步,往路邊的便利店裡拐。

不一會兒,從便利店出來的人輕鬆追上了雲雀的步伐,將手裡的東西塞給他,“喝一點,舒服。”

雲雀恭彌低頭看著掌心裡的熱礦泉水,頓了頓,擰開瓶蓋。

近朝顏見他喝了熱水,又開始撕手裡買的暖寶寶貼包裝,發現他身上沒有口袋,只好拿起一張對他揮了揮,“到學校,給你。”

“……嗯。”

他應了聲,拿著那瓶水,繼續往前走。

近朝顏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在旁邊用手語比劃著教他如果不想喝,將那瓶熱水貼在腹部效果也還行。同時,不忘左右張望,試圖回憶這一路有沒有藥妝店或者藥房能夠購買止痛藥。

兩道校服身影並肩走過並盛晚春的街道。

幾片殘留在樹枝上的櫻花被風吹下來,粉色零星吹過他們面頰。

……

七點五十分。

近朝顏拐過修建整齊的一戶建街道,猜測這會兒校門口應該站著兩排穿黑色舊校服、梳著飛機頭的風紀委員們。

結果視線一轉——

街道上的許多學生都揹著書包默默發抖,擠擠挨挨湊成一團,像鵪鶉一樣抱著腦袋原地蹲下,在他們前方,校門口的位置停了輛老舊麵包車。

裡面不斷衝出拿著鋸子、長木棍、斧頭還有長木刀的社會人士。

近朝顏在並盛讀書時間不長,但卻恰好見過這種場面,不用想也知道,能惹來這一車麵包人尋仇的,大機率是他們的風紀委員長。

她條件反射地往旁邊看。

對上一雙懨懨的深棕色眼睛。

……不對。

現在風紀委員長竟是她自己啊啊啊啊!

近朝顏猛地回過神,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抬手拉著雲雀退回了剛才的那條街的拐角後。

“你在做什麼?”女聲不耐煩地響起。

她探出腦袋,額前劉海在鼻尖上左右晃了晃,小心探看遠處情況時,分神回答,“當然是……”避避風頭這個詞用日語怎麼說來著?

她卡了殼,縮回腦袋真誠地同雲雀建議,“我們……報警吧?”

這情況和她經受的校園霸.凌不同,光天化日,這些人就拿著非.法武器闖入校園,警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雲雀恭彌冷笑,“鬆手,讓開。”他不可能坐視這群傢伙破壞他的風紀。

近朝顏看向自己握著的那隻手,取下繃帶後,小臂上的細長傷口堪堪結痂,附近還泛著微粉,被少年人攥住之後連掙脫的力道都沒有。

她少見地沒回答。

也沒有鬆開自己的力道。

旋即。

眼中忽然捕捉到一線危險銀光。

銳利殺意激起這具身軀的應對,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鬆開了手,連帶著後仰,少年人黑色劉海悠揚飄起,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再站直身體的時候,她看見了對方掌心熟悉的銀色浮萍拐。

——難怪她找了兩天沒找到應該帶在身上的武器,這人到底什麼時候拿走的啊?

近朝顏瞳孔震驚。

卻不妨礙她依然擋在雲雀恭彌的去路前。

“你在激怒我嗎?”他問。

她搖了搖頭,直視他現在沒什麼血色的面頰,“你,不痛了?”

“別把我和那些脆弱的草食動物混為一談。”

近朝顏:“……”

好中二的臺詞。

但能不能不要用她的臉硬撐著耍這種帥!

一想到雲雀恭彌要用這幅持續流血,帶著生理期debuff,從來沒受過系統戰鬥訓練的身體去打那幾十個手持武器的壯漢,近朝顏整個就是汗流浹背.jpg

她才不要死在今天。

“反正,不行。”她看著他只是握住浮萍拐就略顯吃力、青筋盡顯的手臂,垂下眼眸,語氣堅定地回道。

-

並盛校園門口。

領著人打上門來的社會團伙頭領張狂地將手中隨意抓來問詢的學生丟到旁邊,笑出聲,“哈哈,那群狗今天都得出門去收保護費,雲雀恭彌現在是一個人,肯定是怕了我們才不敢出來!大家努努力,今天把他找出來狠狠教訓一頓,讓他知道這並盛到底誰說了算!”

“是!大哥!”

“還是大哥聰明,趁著那些黑皮狗不在,我們直接端了他的老巢!以後就輪到風紀委員會給我們交保護費,嘿嘿!”

染著五顏六色頭髮、還有不好惹紋身的小弟們舉著武器附和。

他們嗓門洪亮,把本來就在校門口遲遲不敢靠近的學生們嚇得更加面無人色。

唯有一位頎長身影穿過人群,不緊不慢地出現在校門口。

他穿著春季男生校服,深藍色毛衣背心套著純白襯衫,此刻眼神都沒往那群人的方向看,正從兜裡拿出一張嶄新的“風紀”袖標,往襯衫手臂上別。

“你們——”

少年好聽的聲音響起,恰好讓附近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放下手時,他唇角浮現恰到好處的笑容弧度,笑意到了眼底,被狹長的鳳眼勾成凜冽殺意,“知道在我面前群聚,是什麼下場嗎?”

……

“雲雀學長!”

“是雲雀學長!他來了!太好了,這群流氓一定會被打出去的!”

“是啊是啊!我們有救了!”

瑟瑟發抖的學生們猶如看到了救世主,控制不住地互相抱在一起,彷彿已經看到了雲雀恭彌的勝利。

這些聲音也傳入少年和那群社會人士的耳中。

在他們被他氣勢震懾住的時刻,同樣被聚焦了目光的少年卻只能聽見自己胸膛裡砰砰直響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

戰慄與微微的顫抖混合。

戰慄興奮源於這具即將浴血而戰的身軀。

顫抖……則是因為其中裝載的陌生靈魂。

近朝顏低頭看著掌中握住的鋥亮浮萍拐,黑色防滑膠布纏得恰到好處,更長的銀色那段嚴絲合縫貼著小臂弧度延伸出一截,彷彿是這副軀體生長出的血肉。

前方,被她的出現激起強烈好勝心的混混們舉起了武器。

猩紅色斧頭在日光下發出寒光。

血色照到她眼底。

她不自覺攥緊浮萍拐,忍住後退的衝動,腦海裡浮現出自己情急之下阻攔雲雀時說過的話:

“現在。”

“我才是風紀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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