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深淵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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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以採訪的名義，如願以償地坐在了餘淮的辦公室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市繁華的景色，鱗次櫛比的高樓彷彿在向世人展示著這座城市的野心。而我面前這個男人，正是這股野心的中心人物之一。
他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深邃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更襯得他身形挺拔，氣場強大。
“何小姐，很高興認識你。”他優雅地起身，向我伸出手。
我觸碰到他的手，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心中警鈴大作。他，比我想象中更加危險……
採訪進行得並不順利，他似乎對我的每一個問題都充滿警惕，回答滴水不漏，卻又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我就像一個拿著鈍刀的獵人，面對著狡猾的獵物，無從下手。
“餘總，您年紀輕輕就取得了如此成就，請問您有什麼成功的秘訣嗎？”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自然。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我追問道，“您不覺得，您的成功更多的是源於您的努力和拼搏嗎？”
他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我，讓我感到一陣心慌。“何小姐，你很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我被他看得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我的故事，可不是什麼童話故事。”他語氣低沉，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
我正想追問，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衝了進來。
“淮哥，不好了！”是餘淮的手下，李強。他臉上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餘淮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悅。
“林嬌嬌……她帶人來了……”李強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餘淮！你給我出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怒火，是林嬌嬌，A市市長的千金，也是餘淮公開承認的女朋友。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餘淮猛地站起身，一把將我拉到身後，低聲說道：“別說話，躲起來。”
還沒等我拒絕，他已經快步走到辦公室的暗門前，將我推了進去……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餘淮！”林嬌嬌的聲音越來越近，夾雜著東西摔碎的聲音，我躲在暗門後，心亂如麻。暗門後的空間狹小逼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我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努力抑制著自己的呼吸聲。外面林嬌嬌的怒吼聲、砸東西的聲音，以及餘淮低沉的回應聲交織在一起，像一團亂麻，攪得我心煩意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我小心翼翼地拉開暗門，辦公室裡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檔案、碎玻璃，以及被打翻的花瓶，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那是林嬌嬌最喜歡的香水。
餘淮坐在辦公桌後，手裡夾著一支菸，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陰晴不定。聽到動靜，他抬起頭，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
“你沒事吧？”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
我搖搖頭，從暗門後面走了出來，“我沒事，你呢？和林小姐……沒事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能有什麼事？她不過是在鬧脾氣罷了。”
“可是……”我欲言又止，林嬌嬌的脾氣在A市是出了名的火爆，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將手中的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我卻聽出了一絲疲憊和無奈。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男人，其實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煩惱和脆弱。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關注著餘淮和林嬌嬌之間的動靜，但讓我意外的是，林嬌嬌並沒有再去找餘淮的麻煩，兩人之間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我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直覺告訴我，事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就在我準備進一步調查的時候，公司裡突然開始流傳一些關於我的謠言，說我為了採訪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出賣色相，勾引採訪物件。
我當然知道這些謠言是誰散佈出去的，除了林嬌嬌，沒有人會這麼無聊。
我找到林嬌嬌，她卻毫不掩飾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且警告我，如果再敢接近餘淮，她就讓我在A市混不下去。
我看著眼前這個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的女人，突然覺得可笑又可悲。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我冷冷地看著她，“你越是這樣，就越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餘淮，他根本就不愛你。”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她，她猛地站起來，揚起手就想給我一巴掌，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
“夠了，嬌嬌。”餘淮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林嬌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為了這個女人，竟然這樣對我……”
餘淮沒有理會她，而是轉頭看向我，他的眼神複雜難辨，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跟我來。”
他拉著我的手，徑直走出辦公室，留下林嬌嬌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蒼白，雙拳緊握……他拉著我走過長長的走廊，路過的工作人員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竊竊私語，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餘淮的手很有力，卻意外的溫暖，他的溫度透過面板傳遞給我，讓我原本慌亂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帶我來到一間隱蔽的茶室，房間裡古色古香，燃著淡淡的檀香，和外面喧囂的氛圍截然不同。他為我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清香撲鼻，我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卻意外地讓我感到安心。
“謝謝你。”我低聲道謝，目光不敢直視他。
“林嬌嬌的話，不要放在心上。”他淡淡地說，“她只是被寵壞了，不懂事。”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我知道，他並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反而，他是在維護我。
“你想知道什麼？”他放下茶杯，直視著我的眼睛，眼神銳利，彷彿能看穿我的一切。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你……真的是在犯罪嗎？”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苦澀，“你覺得呢？”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所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我，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可是，直覺告訴我，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很特別。”他突然說，“和那些趨炎附勢的女人不一樣。”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臉頰不由得有些發燙。
“李強會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影落寞，“但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利。”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無權干涉。
李強，是餘淮的心腹，負責情報收集和聯絡工作，他為人謹慎多疑，對我的出現充滿了敵意。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帶著我出入各種場合，向我展示了這個龐大而複雜的地下帝國的運作模式，以及他們所犯下的種種罪行。
我努力地消化著這些資訊，內心卻越來越矛盾。一方面，我對餘淮的所作所為感到震驚和恐懼；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為他辯解，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你真的相信他？”李強冷笑著看著我，“你以為他是誰？他就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魔鬼！”
我沉默了，李強的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
那天晚上，我偷偷潛入了餘淮的書房，想要找到一些能證明他清白的證據。然而，我找到的，卻是一些與警方有關的檔案，以及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警察，笑容陽光，眉眼之間，竟然和餘淮有幾分相似……
我捂著嘴，心亂如麻，腦海裡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難道，李強說的是假的？難道，餘淮接近我，真的另有目的？可是，如果他是警察，為什麼要偽裝成現在的樣子，去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之間與餘淮如此相似，那抹熟悉的溫柔，我絕不會認錯。難道，他們是兄弟？或者，父子？
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被捲入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之中，而我，卻渾然不知。我拼命想要看清真相，卻發現自己離真相越來越遠。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翻閱著那些檔案。檔案的內容很雜亂，大多是一些案件的記錄和分析，但其中有一份檔案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份關於一起跨國販毒案的調查報告，報告中提到了一個代號為“獵鷹”的臥底警察，而“獵鷹”的任務，就是潛入以餘淮為首的犯罪集團，收集證據，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讀著報告內容，冷汗不知不覺浸溼了我的後背。報告中對“獵鷹”的描述，與餘淮的經歷驚人的相似，而“獵鷹”的代號，更是與餘淮書房裡的一幅畫上的獵鷹圖案如出一轍。
難道，餘淮就是“獵鷹”？他接近我，真的是為了完成臥底任務？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我無法相信，一直以來，我都在被一個我以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欺騙。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我心頭一驚，慌亂之中將檔案塞回原處，躲進了書桌下面的暗格裡。
“吱呀——”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藉著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了餘淮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隼。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目光溫柔地注視著照片上的女人，那是他的母親，我曾經見過一次，一個溫柔而堅強的女人。
“媽，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將那些罪犯繩之以法，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著我的心房。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卻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餘淮，你到底是誰……
他放下相框，轉身走向酒櫃，倒了一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他放下酒杯，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深吸一口氣，從暗格裡走了出來，抬頭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真的是警察？”
他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想要什麼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