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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雲霧低垂,像是一床厚重的絨毯輕輕覆蓋在竹山小縣之上,使得整個縣城都沉浸在一片朦朧之中,彷彿被細雨輕輕打溼。

信步出了邸店,在賣早點的攤口吃了一碗粘稠的湯餅後,渾身舒坦的張辰信步來到縣衙大門前。

抬眼細細觀之,不免嘖嘖點頭。此地不愧是一縣的心臟,竹山縣的縣衙雖然稍顯破敗,但依舊是碧瓦青磚、佔地不小,兩隻石獅子張牙舞爪侍立於兩側,維護著身後這座大院應有的氣勢,令無數凡夫俗子與生俱來的敬畏。

眼前這座恢弘的朱漆大門仍舊緊緊閉著,想到很快便要踏入這座小小的“名利場”,張辰不由得緊了緊衣襟,自覺心頭砰砰跳得極快,不敢僭越半步。

盞茶時間過後,隨著“嘎吱嘎吱”的喑啞呻吟,縣衙沉重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啟,如同一位老者緩緩開啟了它的眼簾。

幾名身著青色制式皂袍的小吏,宛如大夢初醒般,慵懶地從門內踏出。

他們中領頭的是一位滿臉絡腮鬍的精壯大漢,腰身似乎還在伸展,大嘴一張一合,彷彿在吞噬著清晨的寧靜,哈欠聲在空曠的縣衙前坪上回蕩。

張辰登時往前走了兩步,卻見那名大漢眯瞪起雙眼,如同鷹隼盯著獵物一般,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名粗布短打、面容清秀的少年,發現此人肩挎褡褳、背有包裹,心想又是鄉下來到縣裡告狀的村戶?

想到這裡,大漢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冷冷地斥聲道:“去去去!有事就先去遞狀子,莫在這裡礙手礙腳!”

“這位大哥,我是來尋劉押司的,敢問他可在衙裡?”張辰不卑不亢地拱手問道。

“嗯?”大漢眉心挑了挑,走近了伸出手來,掌心朝上勾了勾手指。

張辰下意識走到大漢身前站定,卻見大漢已經閉上了雙眼並不做聲,霎時間有點發懵,就這麼兩兩對峙了片刻,大漢睜開眼睛,卻見其嘴角微微抽搐,衝張辰發怒道:“喲呵?耍我呢?”

“什麼?”

“拿來罷!”

張辰這才發現大漢的手掌依舊攤開著,還在空氣中抓了抓,頓時會意是在要好處,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爽快地掏出幾枚大錢。

大漢收了錢自然是面色好看了些,但仍然保持著高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衝張辰招了招手:“時候尚早,押司還未來上值。且隨我入內等候罷。”

“有勞大哥帶路!”

說話間,大漢已自顧轉身而去,張辰見狀立刻緊隨其後,踏入了那陰鬱而莊嚴的縣衙大門。

邁過門檻,縣衙的大院便規整地呈現在眼前。

院落算是寬敞,由許多木製遮擋圍成的幾座大堂也映入眼簾,其中最大的那座大堂顯然就是知縣老爺審理案件、裁決是非的正堂。其餘的幾座大堂,則應是縣丞、主簿、縣尉等官員們辦公的司廳。

再往裡頭,張辰自然是望不到了,也不敢再往深處窺探,那裡顯然便是知縣與他的家眷們居住的私密之地,有著他無法觸及的權力和尊貴,也有著他不應涉足的秘密和深邃。

張辰來不及打量太多,便已經被大漢帶到了一間小院的班房內,位於二進西側,需繞過一道長廓,這些細節或許沒什麼,但卻被張辰留心記在了腦子裡。

班房內陳設簡陋,僅有一張殘破的桌案和幾張矮矮的凳子,幾名公人稀稀拉拉地圍坐在其中,互相插科打諢,聊得火熱。

張辰在鄉間度過了幾年的時光,早已習慣了那裡清新的空氣。他一踏入這屋內,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鬼地方,不僅瀰漫著濃重的汗臭味,空氣中還夾雜著淡淡的黴味,讓人不禁感到有些窒息。

幾名公人本自懶散,見大漢領著一名面生的少年入內,連忙起身先後問候了聲“馬都頭”,接著目光齊齊投向張辰。

大漢咧嘴一笑,只隨意地點頭道:“此人不是來鬧事的,只有事尋押司,我領他先來候著!”

公人們見狀也鬆了口氣,於是紛紛坐下,又繼續聊起了原來的話題。

張辰尋了個凳子坐下,一邊等著一邊聽這幫人談天說地,話題不外乎皆是酒肆和窯子,描繪得繪聲繪色,饒是張辰一個現代人也聽得面紅耳赤,但好歹人也放鬆了許多。

那馬都頭卻並不參與下屬們的吹牛打屁,也不與張辰搭話,只是在旁繼續閉目養神。

就在這種奇怪又安逸的氛圍中沉浸了一段時間,外頭漸漸傳來了人聲,應是早班吏役們開始點卯了。

馬都頭當先站起,吆喝了一聲便挎著大步便出門去,公人們也一個個露出無奈的神色,隨後懶散地起身依次離開。

屋內頓時空無一人,空餘臭味混雜,百無聊賴之際,張辰瞥見案上有一把水壺,還有幾個瓷碗,剛想動手為自己倒碗水喝,卻見外頭終於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熱情地與人打著招呼,外面也有人熱絡地回應著“押司”。

張辰心中即刻踏實了許多,他四舅,來了!

“......押司來得正好,那人就在裡頭候著哩!”

在馬都頭的殷勤引領下,胖乎乎的劉鴻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面色倒是頗為和善,然而那一身筆挺的青紅長袍卻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彷彿不怒而威。

張辰一眼便認了出來,忙不迭起身恭敬地拱手道:“拜見舅舅!”

這一聲喚的,不僅劉鴻愣住了,一旁的馬都頭更是傻了眼,下意識摸了摸系在腰間的錢袋子。

張辰忙掏出劉鴻先前給祖父的回信雙手呈上,只見劉鴻淡定地接過,隨後一雙老眼如狐狸般盯著張辰打量了片刻,這才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道:“自家人不必多禮!辰哥兒今日怎來得早,莫非是昨日到的?怎不來家中尋我?”

你也沒給地址啊!張辰腹誹了一句,面上還是笑著回道:“外甥自然想早點去拜見舅舅,無奈昨日入城時天色已晚,翁翁說舅舅平日衙裡差事繁忙,故而不敢攪了舅舅歇息,只在縣衙旁邸店待了一夜,倒也舒坦。”

“你是個懂事的!”

劉鴻滿意地點了點頭,忽而又感慨道:“這一晃快三年不見了,辰哥兒你也高大了許多,這一點倒是隨了二姐!好了,多餘的話不說,既然來了縣裡,你便安下心來,一切有舅舅為你主張。”

見劉鴻的眸子裡透著親切,張辰也微微一暖,到底是自己孃親的兄弟,血脈相連啊!

“那便多謝舅舅了!”

又寒暄了一會兒後,劉鴻大致詢問了張辰一些情況,接著便領張辰來到了一間大班房。

這間大班房顯然要比方才那間好了太多,不僅寬敞明亮,四周的裝飾與陳設也有諸多威嚴的官方氣息。

劉鴻剛一踏入門檻,幾名小吏便如同蜜蜂見到蜜糖般,笑臉盈盈地湊上前來向他行禮。

方才高傲的馬都頭此時也跟蔫了的茄子似的,哭喪著臉,亦步亦趨地跟在劉鴻身後,彷彿隨時都在等待著被訓斥。張辰看著他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忍不住在內心偷偷發笑。

“辰哥兒,你自小聰慧,也會些識文斷字,舅已同王縣丞稟過了,你便跟在舅身旁做個貼司,這可是個正差!”

嗯,縣辦公室科員,還是有編制的!張辰立馬反應過來,忙拱手應道:“多謝舅舅厚愛!”

“你們哪個,先帶他去造冊罷!不如馬武去一趟?”

劉鴻大手一揮,馬武馬都頭自然大聲應和,趕忙殷勤地上前引路,帶著張辰去不遠的吏房裡造冊登記。

吏房這頭的關係,雖然分由縣丞管理,但劉鴻早已打點過了,幾乎沒費多少工夫,張辰便順利地得以正式登名入冊,自此搖身一變,成為大宋最低等的一名不入流的縣衙小吏。

儘管俸祿只有五十文加十斤米麵,但眾所周知,在這些身披制服的群體裡,微不足道的報酬從來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更多的是權力、地位,以及那背後無盡的利益糾葛。

不多時,張辰便拿到了他的青色皂袍以及新寫的告身文書,在簡易的茅廁裡換上新裝後,張辰自信地邁著大步走了出來,這挺拔的身姿惹得馬武在旁忍不住誇了幾句,雖然不知這誇讚是否出於真心。

回了班房,劉鴻儼然也十分滿意外甥這副新派頭,讚賞了幾句後,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最近縣裡事務繁忙,舅此時得去尋縣尉老爺,你不忙著做事,先自行在這裡摸索摸索,與同僚們熟絡熟絡!

記得機靈點兒,少說話,多學著!”

說到這裡,劉鴻擰緊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在腰間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個約莫兩巴掌大的袋子,看也不看徑直塞到了張辰手裡:“辰哥兒,你初來乍到的,以後要使錢的地方不少!且先用著,不夠再找舅要!”

“這......多謝舅舅!”張辰心中感激不已,趕忙連聲道謝。

劉鴻又仔細交代了張辰幾句,便帶著幾名小吏跨步匆匆離去,只留下張辰和馬武在這間明亮的屋子內。

目送劉鴻離去的背影,張辰悠然地坐在一張書案前,開始收拾著案上的用具。

但見馬武悄悄地湊了過來,手裡攥著幾枚大錢遞了過來,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小哥,方才是馬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錢、這錢......”

張辰不以為然,想也不想便笑吟吟地推了回去:“什麼錢不錢的,馬哥說笑了,咱是自己人,何必計較這些?權當是請馬哥吃酒了,以後小弟還需你多照應著些!

對了,我在家中排行老三,馬哥以後喚我一聲三郎便是。”

馬武一時間有些愣住,卻見張辰笑得真心自然,便稍稍放下心來不再扭捏,高興地拍著胸脯笑道:“三郎敞亮!好!我等都是跟著押司做事,三郎自然是自己人!”

“對了馬哥,小弟正好有一事請教,不知方不方便?”張辰趁熱打鐵,故作隨意地開口。

“三郎但說無妨!”

張辰緩緩靠近,聲音低沉了幾分:“聽聞昨夜城裡鬧出了命案,而又火速在女媧廟裡逮住了案犯?不知是否有此事?”

“你怎知......”

馬武面色一變,眼神不自覺地瞄了瞄班房外頭,聲音也壓得更低:“此事隱秘得很,賢弟從何得知?

張辰保持著鎮定,輕描淡寫地說道:“哦,無非是道聽途說罷了,馬哥怎如此緊張,破案神速不是好事麼?”

“破個鳥案......“

馬武苦笑著嘀咕了一句,又小聲道:“反正是自己人,也不怕與三郎透露。昨夜抓的那人是個痴傻的少年,連說話都囫圇不清,打了一夜拼不出半句屁話,依我看並不像案犯......”

張辰佯裝自然地試探道:“馬哥的意思,莫非是抓錯了人?既如此何不趕緊放了,集中精力緝拿真兇才是。”

馬武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帶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回應道:“三郎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說那人看起來不像案犯,可偏偏有人咬定他就是案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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