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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入夜起風了,陛下保重龍體,咱們早些回去好不好?”

月上柳梢,花木寥落。

皇宮西側僻靜的小路上,御前太監曹濱輕聲進言,小心翼翼。

前方頎長的身影一言不發,只是沉默走著。

背影寫滿不耐。

曹濱只好住了嘴,謹慎跟隨。

每年這幾日皇帝都特別心情不好,耐心有限,跟前伺候的宮人動輒出錯。

但看到皇帝一路往前,又到了那個所在,曹濱還是忍不住奓著膽子多嘴一句。

“陛下,那地方平日無人,塵土多,恐髒了龍體,要麼等改日著人打掃一番再……”

“閉嘴。”

蕭鈺簡短兩字,不怒自威。

成功讓曹濱噤聲。

繞過一段斑駁脫色的宮牆,月色熹微之下,年久失修的陳舊建築呈現在眼前。

走近,長滿青苔的灰色石階上,屋門半掩,隱約可見裡面殘舊佛像。

年輕的皇帝在階下站了一會兒。

他跟前沒有日常的前呼後擁排場,只有曹濱一個。

玄青色錦袍浸染在朦朧月色裡,看起來那樣寂寞。

還有一股子無可發洩的燥悶幽憤,年深日久地積攢著,藏著,在寂靜的夜裡不加剋制地透出來,讓人害怕。

曹濱身子縮了縮,不敢再跟。

蕭鈺一個人步上石階。

抬腳,往門檻裡邁。

動作卻定格住了。

“一願長相思,二願長相戀,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低微的女子呢喃,忽從門內傳出。

輕柔如此刻夜風。

風裡帶著些悶潮溼氣,帶著屋裡寂寥的塵土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清苦藥香。

蕭鈺將腳落了下去。

落地無聲。

沒有驚動裡面。

於是那女子低喃還在繼續。

“奴婢身份卑微,那個人,是高嶺花,是天上月,夠也夠不到的,所以這三願,不作數。”

蕭鈺忽然辨出了這個聲音。

連帶著也想起和這個聲音在一起時的場景。

柔軟凝白的身子。

迷離含淚的眼。

和那婉轉如泣的低吟。

是她,春貴妃的宮婢,紅霞漫天,晚櫻凋落,她叫緋晚。

蕭鈺心頭陡然湧上一股怒火。

連著近日憂憤,騰然而起。

她已經承寵兩次,竟然心裡頭還惦著別人?

高嶺花,天上月,歲歲長相見?!

倒要知道是誰讓她這樣記掛!

他邁步想到跟前去。

卻聽裡頭又起了低語。

“……奴婢不要三願,這次只許一個願。懇請菩薩保佑,保江南水患快快停止,黎民得救,陛下無憂。”

“信女獻上家鄉敬神儺舞,請菩薩觀賞。”

“若菩薩覺得信女舞蹈尚有可取之處,就請實現奴婢的祈願吧!”

輕輕的叩頭聲。

而後,衣衫悉索。

在這寂靜的小小殿堂內,聲音那樣清晰。

蕭鈺再次站住了。

胸中怒意定格,取而代之是納罕。

一個心有所屬的不檢點宮婢,許的願不是財物不是榮寵,卻是清除水患?

他敢保證,朝堂那些整日天下蒼生掛嘴邊的大臣們,都不會在神前許這種願。

月亮升上半空。

朦朧月光穿過已無菱格的空窗,斜斜照著破舊佛相,在地面投下濃黑的影。

於是,躲在佛像身後祝拜的那個女子,也有了影子在地。

輕巧的,玲瓏的影。

“容信女換上儺戲舞衣。”

她恭敬祝告著。

忽然,脫掉身上長裙。

寬鬆宮裝簌簌落地。

地上身影變得更加纖巧。

高挺的胸,圓翹的臀,筆直修長的腿。

倩影被月光拉長。

從地上,漸漸移到牆上。

只著小衣的女子剪影,線條更加分明,讓蕭鈺喉嚨發緊。

隨即,那影子動作輕緩,又穿上了一身形制特別的舞衣。

彎腰,抬腿。

每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充滿誘力。

“菩薩,請觀舞。”

再次叩首之後,纖細的影忽然躍起,騰跳半空。

落地時步伐輕巧,一個旋身,古樸鈴聲隨之而起。

原是那倩影手腕腳腕上,都戴了小小鈴鐺。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蒼莽古樸的曲調,以女子輕柔宛轉的嗓音唱出。

伴隨鏗鏘遒勁的舞姿。

忽而張牙舞爪,忽而妖媚放浪。

這一刻,在這荒僻廢舊的小佛堂內,竟形成了一副極其奇詭,又充滿衝擊力的場面。

月光。

歌舞。

牆上魅影。

蕭鈺屏息凝神,目不轉睛盯著剪影舞姿,直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朝政紛擾,深宮沉悶,在此刻盡皆消失不見。

唯有那一道影子,那節奏緩急變幻的鈴聲,圍著他,繞著他,勾纏著他。

舞姿越來越激烈。

女子跳躍間溢位急促呼吸。

竟讓他奇異般聯想到錦帳暖香中,她蹙眉含淚,承受不住的吟喘。

蕭鈺身體發熱。

只想窺探更多。

歌舞卻偏偏接近尾聲。

“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餘音嫋嫋,繞樑不絕。

倩影在高速旋轉中猛然伏地,結束一舞。

鈴鐺寂然。

月光竟忽被浮雲遮住。

牆上什麼也沒有了。

轉為漆黑的屋宇內,唯有女子急促的,低微的呼吸,隔著一道高大佛像,間續不斷地擾著蕭鈺的耳。

和他的心。

月亮遲遲不再出現。

浮雲增厚,風聲加急,空氣裡潮悶的水汽越來越重。

蕭鈺不想等了。

他邁步,朝佛像後方走去。

沒有刻意壓低的腳步聲驚動了對方。

“是誰!?”

驚呼響起。

忙亂悉索的衣物摩擦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帝王召喚,太監曹濱提著蓮花琉璃盞疾步趕到。

殿堂亮起。

躲在狹窄後堂的女子,也就赫然呈現在帝王眼前。

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她沒有穿衣服。

不,不是沒穿。

而是那儺舞的禮裙,實在布料太少。

臂膀露著,大腿露著,反而小腿小臂被寬袖遮住,舞動時翩翩如蝶。

而軀幹的衣服形制更奇異。

竟只有兩條線。

一條從左肩,一條從右肩,斜斜而下,交匯在臍下,收束於股間。

遮住了該遮住的。

卻好像什麼都沒遮住。

是紅衣。

紅的布,白的身體,黑色披散的長髮,襯一張驚惶小臉。

她曲腿斜坐在地,猶是旋轉伏地姿態。

急促抓起的宮裙,遮不住妙曼曲線。

潔白額頭幾滴汗珠晶瑩。

她像帶著朝露含苞的花,輕抖著,想逃離採擷人。

卻哪裡逃得開。

“出去。”

蕭鈺朝後擺了擺手,大步上前。

曹濱連忙留下燈盞在地,低頭快速退出。

輕輕關上殿門,不敢驚擾。

年久失修的門扉卻發出咯吱一聲尖銳的響。

驚得地上少女身軀震動。

“陛下!陛下怎麼會在……”

後半句沒有說出來。

唇被封住了。

琉璃盞光暈昏黃。

佛像背後,牆面斑駁,男子寬肩窄腰勁瘦的影,撲在少女惶恐嬌影上。

遠空一聲沉重雷鳴。

悶了兩日的雨,終於嘩啦啦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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