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劍指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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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根鮮豔的縛魂絲纏繞在她的手臂,腳踝以及頸項上,將朝塵司主謝拂池如同傀儡一樣吊在巨石之間。
沉黛從暗處走出來時,謝拂池已經如同死了一般,縛魂絲此物最是陰毒,這是很難得的一種法器。對於凡人來說,它只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絲線,甚至有些脆弱,可對於身懷靈力的仙族而言,它是最殘酷的刑法。
它們牢牢束縛著謝拂池,更有部分魂絲刺入了她的血管裡,不斷汲取著靈力與生機,令她逐漸枯竭。
何況她已經陷入自己織的夢中,沉黛看見她的劍已經摺斷,於是撿起來在手裡掂了掂,哼笑一聲,“沒有焚妄劍,你又算什麼?”
她抬起眼睛,看向這個沉睡的青衣少女。
曾經,謝拂池是她畢生可望不可即的目標,青陽宗最小的長老,天賦異稟,憑一把劍,蕩平天下妖邪。
卻唯獨放過了她。
那時候,沉黛受了很重的傷,她被人囚禁起來,靠給凡人織出一個又一個夢境來換取食物。
直到那一天,有個少女開啟了暗室的門,將她抱了出來,柔柔地撫摸過她的頭,“別怕了小妖怪,我帶你回家。”
沉黛從回憶中清醒時,發覺自己的手指已經掐住了她的喉嚨。
雪白,脆弱,纖細。
只要她一用力——
“重明離火,破!”
一股明豔業火驟然升起,鮮紅的魂絲寸寸斷裂,就在沉黛晃神的那刻,謝拂池已經睜開眼,飛身而起,一把握住了斷劍,抵住了她的咽喉。
沉黛恍然,“你已經從幻境裡走出來了。”
她不顧頸項上的劍,仔細去瞧謝拂池的眼,卻在裡面瞧不見一絲迷離。謝拂池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沉黛輕輕嘆道:“那可是我精心為你編織的夢,裡面有我們在青陽宗裡最好的歲月,池池姐,你竟這樣狠心?”
謝拂池一把拎住她的衣領,冷道:“少廢話,放我出去。”
沉黛嘴角上揚,“你難道不知道怎麼出去嗎?”
謝拂池手指慢慢收緊,“我不想殺你。”
幻妖眼中露出譏諷,“別搞笑了池池姐,為了回你的天界,你殺的人還少嗎?如今你渡劫成功,倒起了菩薩心腸。”
謝拂池沒有理會她的挑釁,點了她腰腹三寸的位置,令她頓時動彈不得,隨後一把將她扔在地上,大步流星地走向巨石,巨石已經形成一堵牆,將她們牢牢困住。
謝拂池半分靈力都聚集不上,只能恨恨拍著石頭。沉黛已經找了個角落躺下了,戲謔地看著她,篤定了她不會傷害自己一般,“池池姐,既然你不肯殺我,那我們就一起耗死在這裡吧。”
謝拂池並不理會她,隻立刻盤腿坐下來調息儲存體力。這裡面的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沉黛如今已是凡間第一的幻妖,只怕外界一刻,裡面一天。
沉黛就是死也不放她走,自己也被謝拂池拿捏住命門離不開——畢竟謝拂池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
她們一天又一天的煎熬著,直到沉黛自己都受不了了,變成了原型——一隻黑煤球一樣的貓型妖獸。
沉黛這十年日子過的渾渾噩噩的,靠吸食那些臭男人的精氣過活,雖然幻術精進了許多,卻也越來越厭惡這樣的自己。
她想,死了也不錯,至少地底下還有謝拂池陪她。
這一次,謝拂池再也不能扔下她了。
沉黛這樣想著,迷迷糊糊間,卻忍不住離謝拂池越來越近。
謝拂池身體正在被反覆煎熬著,沉黛的夢境實在耗費她太多太多的力量了,忽然感覺手邊一陣毛絨絨的觸感,她低頭,卻見是沉黛蜷縮在她身邊。
謝拂池知道她一定是冷了,苦口婆心地勸,“阿黛,既然你如今這樣厭我,何必一定要跟我死一起呢?不如你放了我,我們各奔前程怎麼樣?我保證不追究你拿我臉作惡的事。”
“做夢!”沉黛冷冷哼了一聲,身子卻抖的更厲害了。
謝拂池嘆了口氣,十分無奈將她抱起來,用體溫溫暖著它。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太過心軟不是件好事,不過這個小妖怪啊,也是陪了她很多很多年。養的小貓咪再淘氣,也總不能真的殺了她。
沉黛實在已經睜不開眼,也隨她去了。
謝拂池的水囊不在,儲物袋也打不開,仰頭看那一輪血月,終於露出了一絲苦笑。
幻境裡的第七天,謝拂池有些些睜不開眼了,只能憤憤地揉了一把沉黛的頭。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調皮又倔強的樣子!真是讓她束手無策。
沉黛以前調皮的時候,謝拂池就愛這樣對她,她掙扎了一下,發覺謝拂池已經動彈不得卻還死死摟住她,令她動也動不了。
她想也不想張開嘴巴,露出鋒利的牙齒咬向謝拂池的脖子——
張口的一瞬間,天空上的月亮忽然一閃。沉黛茫然抬頭,發覺血月的顏色正在褪去。
她不由大驚,她的結界非常謹慎,只在這片林裡的一片葉子中,這樹林裡有千千萬萬片葉,誰會發覺這微不足道的一點?
可是時嬴能。
她若是知道時嬴是在眉山,就將神識覆蓋了整片樹林,只怕更是要驚駭不已,這是何等的實力?就算如她一般的大妖,也只能覆蓋一里之地而已,況且他們早已被壓制實力。
清明的月色照了進來,石林的陣法已破,瞬間謝拂池和沉黛從結界裡滾落。
沉黛還沒反應過來,她還維持著那個咬人的姿勢,已被時嬴揪住後頸從謝拂池懷裡拎了出來。
這個人,想殺了自己。
作為妖獸的沉黛本能地感知到了這一點,這個少年神君並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連一絲殺氣也沒有,他只是垂眸毫無波瀾地看著她,沉黛就已經開始畏怯,開始發抖。
那是烙印在靈魂裡的恐懼。
時嬴確實想殺了它,他的殺意並不濃烈,好像不過瞥了一眼枝頭的花,沉黛的命與落花一起墜落。
這樣平淡又純粹的殺意令躺在地上的謝拂池也感到了一絲寒冷,她已經掙扎站起來,咳了兩聲,“別,別殺它。”
時嬴淡淡看著那隻貓,沒有說話。
謝拂池額頭上已經滲出汗,臉色發白,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搶回沉黛,卻忘了自己手中一直握著的劍。
她伸手的那刻,斷劍也隨之出手。劍抵住少年帝君的眼睛時,她微微愣了。
時嬴說實話即使不做三司首,以他的地位和神力,日後地位必遠超於她。這一劍,屬實荒謬,也屬實不符合謝拂池的原則。
但她遲疑了一下,沒有收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