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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強爸第二天,堅持要回家,沒辦法,國強買了些零食、特產給他們帶回去,把國富跟爸送上了車。

車子開動時,國強爸看著他們滿是不捨,就像是在看他們最後一眼,努力地想把他們的樣子印在腦子裡。

國強為了打工方便,在外面租了個房間。

房東為了多賺錢,把一個不大的房子隔成了五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隔間,國強以一個月100塊租了一間。

小芽聽說哥哥出來住,鬧著也要來,國強不捨得他住在這樣的狗窩裡,說什麼都不答應。

小芽並沒有回宿舍,而是試著出去找活幹。

真正走出來,他才知道國強說得對,一聽他沒成年,確實沒人敢用他。

正規的地方沒人敢用,那就去不正規的。

他沿街走著,快絕望時找到了一家小餐館,門上貼著招工,須要一名刷碗的小時工,小芽的眼睛都亮了,精神抖擻地推門進去,跟剛才如喪家小狗的可憐樣判若兩人。

“請問哪位是老闆,我要應聘!”小芽儘量放大聲音,可嫩生生的聲音聽上去怎麼也不像是能吃苦的打工人。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後廚出來,打量著小芽,細皮嫩肉的小男孩,長得倒是好看,手指細長白嫩,穿得也不錯,怎麼都像是能幹活的人。

“小夥子,我們是招刷碗的小時工,很累的,給的不多,你,不太合適,快回家吧,一會天黑了”男人說得很客氣,小芽卻感覺自己從天堂一下跌到了地獄。

小芽眼裡立刻蓄滿了淚水,拉住男人,哀求:“叔叔,我能吃苦,我也不怕累,我求你留下我吧”

飯館裡吃飯的人紛紛側目,一時間,老闆倒像是在欺負孩子一樣,老闆娘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看著小芽那可憐又可愛的小樣,心軟了下來。

“孩子,你是不是跟家人吵架,偷跑出來的呀,跟姨說實話”老闆娘看上去五十出頭,烏黑的捲髮高高地盤在腦後,打扮時髦,卻很慈祥。

小芽自己在外面跑了一個下午,飢寒交迫,突然有個這麼溫柔的人關心他,讓他想起了國強媽,眼淚一下開了閘。

老闆娘懵了,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比小芽大,看著小人兒的可憐樣,自己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忙拿紙巾給他擦眼淚,說道:“哎呀,這怎麼還哭了呢,好孩子,快別哭哈,是不是餓了呀,老吳,去給孩子下碗麵!”

小芽哭訴完自己的事兒,老闆娘也跟著抹起淚來。

老闆把熱氣騰騰的一碗麵端了過來,麵湯裡漂著油星,撒著蔥花,還臥著個荷包蛋,小芽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你看你還哭上了,哎,別說了,快讓孩子吃麵吧”老闆把筷子遞到小芽手裡。

小芽道謝後,顧不得燙,吸溜溜,一碗麵轉眼就吃光了。

小芽就像長滿了愛人肉,除了自己媽,誰對他都挺好。

吃完麵,小芽舔舔嘴唇,許是熱的,臉蛋也紅潤了起來,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問道:“阿姨,這麼好吃的面,要多少錢一碗呀?”

老闆娘臉一板,道:“一碗麵要什麼錢,你不還要在這工作呢嗎?”

小芽眼睛頓時又亮了兩個度,充滿期待地等的她往下說。

“你這畫畫的小手,刷碗盤我實在不忍心,要不你就幫忙端盤子吧,週末來,我按小時結算,好不好?”老闆娘摸著他修長白嫩的小手說。

小芽笑著道:“謝謝阿姨,我可不可以現在就開始幹?”

老闆娘笑著點了點頭,眼中的母愛都溢了出來。

老闆看著自家老婆搖了搖頭,明明家裡不缺端盤子的,就當日行一善吧。

小芽去後廚洗了洗手,穿上工作服就正式上崗了。

飯館的生意很好,剛開始,他像陣小旋風一樣,手腳還算麻利,可沒一會兒,就有些體力不支。

北方冬天比較冷,人們都喜歡吃些湯汁比較多的燉菜,小芽端著滾燙的湯盆,下面的四指燙得他鑽心地痛。

這些年國強把他寵的,從來不端燙的東西。

他走得顫顫巍巍,突然跑過來個小孩子,一躲,菜湯灑到了手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就想把手裡的東西扔掉。

可一想,自己今天的工錢都不知道夠不夠賠這盆菜,爸爸還等著用錢,一咬牙,他忍了下來,把菜放到客人桌上時,手已經燙紅了一大片。

“真對不起,菜湯灑了一些,我,我可以賠你錢”小芽小聲道歉,把燙紅的小手背到了身後。

客人是兩個四十多歲的糙漢,看起來臉有點兇,小芽道完歉,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的臉,心怦怦直跳,甚至都沒感覺到手痛。

“賠哈錢,叔不差這口湯,燙著了吧,我家孩子跟你差不多我,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偷著樂了!”大漢說話嗓門很大,一把拉過他的胳膊,大手掐得他有點痛。

手被生生地拉到他們面前,本就白皙的面板燙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其實傷得並不重,但他面板白,傷的面積又大,再加上那慘兮兮的小樣,看上去很是讓人心痛。

別一個男人從兜裡掏出10塊錢,塞到他口袋裡,甕聲甕氣地說道:“去買個燙傷膏吧,別留了疤就難看了”

小芽不好意思,剛要推拒,就被吼得嚇了一跳:“推什麼推,給你就拿著!”

老闆娘聽著聲,出來拉著小芽跟人家道謝,然後就把他拉到了後廚。

“小芽,回去休息吧,你幹了40分鐘,我給你按一小時算,給你20塊,行不行?”老闆娘商量道。

小芽一聽急了:“阿姨,我求求你別趕我走,我不痛,我今天最少要幹3個小時,好不好?”

老闆娘一聽,鼻子就酸了,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都很順利,老闆不知道在哪裡找個一副防燙手套,給他戴。

下班時,陪他回宿舍的,只有滿天的繁星。

兩條腿又酸又脹,手燙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但他非常的開心,口袋裡裝著70塊錢,這是爸爸活下去的希望。

路過藥店時,他頓了一下,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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