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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晦這次走得似乎比平常更早,但林一簡沒注意到對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畫畫一投入進去就很容易忘記時間,等林媽媽敲門來問晚飯,她才驚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再想想對方這次過來居然沒嚷著要吃什麼,林一簡心底生出點些微的彆扭來。

大概是少了那股莫名的情緒影響,晚飯吃得沒滋沒味的,章琪看著女兒拿筷子戳著碗底數米粒的動作,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頓了一下,緩聲,“吃不下就別吃了。”

在林一簡吃飯問題上,家裡一開始當然並不是這麼和諧的。

爸媽看見孩子不吃飯必定會焦心,只不過表達方式各有不同,林爸爸採取了父母非常常見的做法:大家長式的嚴厲命令。

情況卻變得愈加糟糕,小時候的林一簡一度到了吃什麼吐什麼的地步。

事情過去太久,林一簡自己對那段記憶早就模糊了,但是據林媽媽說,最後是帶著她去看了心理醫生,再之後,林爸爸有一年的時間沒上家裡的飯桌,為了避免激起她的應激反應。

林一簡覺得她媽太誇張了。

她就是偶爾胃口差一點,飯量小一點,哪有什麼心理陰影?

想著,她不由抬頭看了眼林爸爸。

林宏至放鬆表情,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一點問題都沒有!

林一簡這麼想著,又低頭看碗。

米飯淡淡的香氣縈繞鼻間,那股單純因為食物而欣悅滿足的情緒湧上來,林一簡猶豫了一下,用筷子挑起了一口米飯塞到嘴裡。上下牙齒研磨著柔軟的米粒,咀嚼了過程中,米飯中的澱粉被唾液酶分解,香甜的味道被味蕾感知……感覺還不賴。

最後,林一簡以一個比一般成年女性偏少、但還算得上正常的飯量結束了當天的晚飯。

等回到房間,她帶著莫名的、彷彿完成什麼大事件的心情,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摔。

轉椅的滑輪被她下落的衝力帶出去一段距離,林一簡靠著椅背、仰頭看了會兒天花板。

按理說,這個時間她該接著畫畫的。

但是林一簡瞥了眼那邊未完工的線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啟了搜尋引擎:藤盾牌的材料要求、藤牌的編織方式、使用藤牌的作戰方式……

但是等看到搜尋結果後,林一簡不由愣住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很有名的“殺敵一千,自損三人”的鴛鴦陣嗎?!

*

李晦今天來得晚了一點。

不過他倒是帶來一個好訊息,禹州產藤,當地人也慣用藤編。編織藤牌藤條顯然不能直接用山裡採摘的,光是前期處理就是個大工程,李晦根本等不起。現在情況倒是好、直接有了當地人現成浸揉好的材料……雖說數量有限,但有總比沒有好。

說實話,整件事情順利得讓李晦都有種不真實感,彷彿真的有什麼神靈庇佑一般。

不過想想他這稱得上是“奇緣”的經歷,還真是件說不定的事……

李晦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點了,但是林一簡還沒醒。

昨晚查資料費了點時間,為了防止被親媽發現自己熬夜,林一簡選擇了直接通宵。

靠著兩杯咖啡,林一簡神采奕奕地熬到了天亮,並順利透過了林媽媽的“晨間檢查”。在一頓確實沒什麼胃口的早飯後,林一簡抱著酸奶麥片進了自己房間,直接表示“我中午不吃了”。

在林媽媽那“又不吃飯”的絮叨聲中,林一簡從門後探出個頭,鄭重強調:“我上午有事,媽你要是沒什麼要緊事別進來啊!”

章琪:“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麼事?”

林一簡:“總之有事!”

在嚴肅告知過親媽之後,林一簡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開始補覺。

這種晝夜顛倒的混亂作息當然有副作用,林一簡睡得非常淺。幾乎是李晦剛到,她就被驚醒了。

因為心裡一直惦念著這事,林一簡清醒得很快,含含糊糊地跟人打了個招呼,就掀開被子直接赤腳踩到了地上。

冬天的地暖十分舒服,早就習慣這個的林一簡沒覺得有什麼,李晦卻忍不住低頭往下看。

猝不及防地撞見一片瑩白的腳背。

他思緒一滯,倉促移開視線。

林一簡沒在意這點驟然出現的異常情緒。

熬了一整個通宵、不是補覺能補回來的,她這會兒大腦處理資訊的頻寬不足,整個人都處在半懵的狀態,開個電腦都磕磕絆絆的。

筆記本只是休眠狀態,林一簡搖晃著滑鼠把螢幕喚醒。

她點開昨晚整理出的文件,以一種疲憊過度、反而莫名亢奮的情緒開口,[你看看這個!]

——鴛鴦陣!

被這聲音拉過注意力,李晦這才從剛才的尷尬中抽回心神。

但是隨著螢幕上的字句圖片落入眼中,他不自覺地嚴肅起來。

李晦好半天沒有出聲,林一簡拖拽著滑鼠往下拉進度條,心底也漸漸沒底起來。剛剛清醒的亢奮過去,通宵的疲憊又湧上來,情緒似乎也跟著這股疲憊感落入谷底。

進度條拖到最末,腦海中依然是一片沉默的安靜。

林一簡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是不是不能用?]

鴛鴦陣本就是戚家軍為應對倭寇專門設計的一種針對性極強的戰術,林一簡併不知道這是否適合李晦那邊的情況——事實上,她對古代戰陣的瞭解極少,僅有的一點知識還是昨晚通宵惡補的。但以非常樸素的常識來看,在某一方面的專長必定以其他方面的犧牲作為代價的,就像勾線筆最好不要用來上色、大範圍的橡皮擦不能修整細節……

[當然不能硬套。]李晦的回答倒是直白,但還不等林一簡洩氣,就聽對方接著,[若是這戰陣只能給人硬套,那設計出這陣法的人也愧為兵中名家了。]

林一簡愣了一下,她不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它有用?]

李晦低低地“嗯”了聲。

當然有用。

軍陣自古以來就極其重要,步兵長.槍列陣以防騎兵衝擊,騎兵衝鋒怎樣的間距不至於彼此妨礙又不至於空隙太大。而新兵操.練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練習聽懂軍中號令,成為軍陣中的一環。但那些都是大規模軍團陣列,而非像是眼前這個戰陣,個人的勇武在其中似乎已經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陣中互相之間的配合。

不需要挑選天資卓著的勇士,但與之相對的——

李晦低喃,[……練兵。]

重要的是“練兵”。

讓士卒接受、熟悉,並將這種配合視為本能。

李晦的聲音很低,但是意識交流倒是不存在聽不聽得清的問題。

林一簡聞言,連忙開啟之前的收藏:《紀效新書》白話翻譯對照版。

[你要不要看看這個?]

提起鴛鴦陣當然免不了提起戚家軍,提起戚家軍就要想起這本《紀效新書》。

但是林一簡看了個開頭就放棄了。

雖然網路知識共享很方便,完全排除了文言文障礙,但是老實說,林一簡看得還是一頭霧水:每一個字都認識,組合起來的意思也能看明白,可就是隔了一層——完全是字面理解、看完看了個寂寞的感覺異常明顯。

她非常坦誠地承認,[我看不懂。]

李晦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下。

看出來了。

從那個鴛鴦陣整理的資料就知道,這徹徹底底是個外行……或者更早一點,看對方畫鎧甲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為什麼?]

林一簡手指還摁在滑鼠上,不明所以,[什麼‘為什麼’?]

[整理這些東西很費力吧?還很耗時間。]

林一簡頓了下,[就……還好。]

確實有點廢人。

李晦:[對你又沒有什麼好處。]

林一簡不自覺擰眉,[‘好處’什麼的……]也太冷漠了吧。

[你遇到了問題,我剛好能夠幫上忙,順手幫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李晦:[‘我’?你好像不太喜歡我吧?]

林一簡:……原來你有這種自知之明啊。

事情被戳穿,林一簡反而心虛起來。

她支吾了下,[也、也沒有不喜歡啦。]

雖然有時候確實挺煩的。

覺得再進行下去可能話題不妙,林一簡試圖繞過這個它去,[和這個沒關係啦,人不就應該互幫互助嗎?]

“互幫互助”嗎?

李晦琢磨了一下這個詞,突然問:[就算我是個壞人?]

林一簡下意識回,[就算——]

嗯?!

她一下子卡住了。

說起來,她對對方確實沒什麼瞭解來著,所有關於這個人資訊,都是對方主動透露的。要是這人真的是個騙子的話……她好像也分辨不出來。

感受著心底瘋狂打鼓、七上八下的情緒,李晦“撲哧”一下子笑出聲。

[逗你呢。]

果然是個小姑娘。

他略微沉下語調,語氣正色地解釋,[定平節度使兵逼關中、意圖謀反。順帝親自下詔討逆,我這次是隨義父去平叛的。]

起碼這次是如此。

林一簡沒什麼實感的“哦”了聲,彷彿聽了什麼電視劇的背景介紹。

別說信不信了,她都根本沒法生出什麼情緒來。

頓了一下,她倒是想起了公交車上的那次,那次就是對方主動提議幫她。

既然看不慣那種惡劣行為,又“見義勇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而且就兩人現在的狀況,對方騙她圖啥啊?不能騙錢,又沒法圖色。

這麼想著,林一簡稍稍安下心。

這邊,李晦解釋完後,目光順勢落到了前面的螢幕上。

本來排列整體的桌面上多了許多凌亂的圖示,下面縮略顯示著檔案標題:《藤條快速軟化...》《一種藤條軟化...》《植物纖維的基本結構》……

林一簡也察覺到李晦的視線落點,她解釋,[你那不是要編織藤牌嗎?我昨晚查了點資料,但是這些用不上,等我再研究研究。]

藤牌編織需要預先處理藤條,這個過程短則幾月、長則以年計,李晦顯然不可能等那麼久。

好在一切追求效率的現代社會總有快速處理辦法,但是林一簡下載了幾份專利,但很快就發現問題:上面需要的材料都是提純後的化工製品,李晦那邊顯然沒有這麼方便的條件,照搬根本不現實。林一簡準備再查查資料,實在不行從原理開始研究。

林一簡正想著這些,卻覺得心底生出中怪異的情緒,這感受的來源顯然並不是她的。只是這情緒的組成過於複雜,她一時有點沒法準確地給下個定義。

林一簡按照自己的思路理解了一下,覺得對方可能是在擔心。

她頓了頓,出聲安慰:[再多查一查資料,總會有辦法的。]

方法都是現成的,問題只在於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原料而已。

李晦卻是想起了林一簡剛才的話:“順手”幫一下……嗎?

他無聲地輕笑了一下。

[惟昭,我的字。你可以叫我“李惟昭”。]

帶著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胸腔中有種莫名鼓譟但並不討厭的情緒。

林一簡怔了怔,略感迷茫地“哦”了一聲。

……這人的自我介紹還分兩次嗎?

有兩個名字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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