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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宥謙領了去縣城採購的任務，仍然是天剛亮就出門往鎮上跑，借了馬以後騎馬往縣城去。
現在日頭長，寅時二刻出發，愣是在天黑之前趕了回來，不過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戌正時分，外頭只能看到些許暗光。
他是空手回來的，據他說東西有點多，騎馬帶不回來，所以在縣城找了車馬行，託他們明天帶到鎮上，自己明天去還馬，順便將東西給領回來。
孩子們本來還以為大哥回來後就有點心吃，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聞言紛紛散開。
沈若星在這時候湊了過去，問宋宥謙吃飯沒。
“半道上吃了兩個炊餅填了肚子。”
“光吃兩個炊餅哪裡夠，我去給你做點兒吃的。”
沈若星說完就往廚房走，宋宥謙也跟了上去。
沈若星最近一直避免跟宋宥謙待在同個空間，總覺得很有壓迫感，她道：“廚房悶熱，你出去歇著吧，做好了我就叫你。”
宋宥謙小聲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沈若星聞言便停下手中的活兒看了過來。
“你還記得去年咱們一起寫的那個話本子嗎？”
沈若星點頭，她當然記得，當時想著寫來揭穿神婆騙局，能救一個是一個。
她記得去年過年時宋宥謙已經將這個話本子給了書鋪，說是印刷開賣了。
這會兒突然提起，是話本子出問題了還是發稿費了？
宋宥謙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荷包，沈若星見狀便知道是發稿費了，不過看那荷包癟癟的模樣，顯然是沒賺什麼錢呀。
“這是截止到五月的分成，書店掌櫃說縣城不怎麼賣得動了，不過他給周邊幾個縣城的書鋪都送了過去，府城也送了，那邊的掌櫃都覺得不錯，目前已經在賣了，不過分賬得等到九月以後。”
沈若星聽了這話覺得不太對，聽著好像挺暢銷的呀，還賣到隔壁縣和府城去了。
看來她可以期待一下這筆稿費了。
“你說書的價格最好定便宜一些，這樣會有更多人來買，我便跟書鋪掌櫃說了你的想法。
掌櫃得知你是想避免更多人受騙，因此便將價格訂得很低，只要八十文一本。
所以這次縣城書店賣出去三千五百本，咱們只得了一百零五銀子。”
宋宥謙說得隨意，但沈若星卻震驚得險些失言。
“才？！那可是一百零五兩！”
宋宥謙的口氣可真大！
她寫這本書時可沒想過會賺到一分錢，剛剛得知有稿費存在的時候，也就敢奢想一個零頭，實在沒有想過會有三位數。
她折騰許久，先是賣糖葫蘆，然後賣蘑菇，還加上打劫苗家，三者加起來差不多也就這麼多。
要知道這一百零五兩隻是第一筆稿費，接下來還有其他幾個縣城和府城地區的，最少還能有個一二百兩銀子入賬。
如果情況樂觀，這本書說不定能賺三百兩銀子。
那她還種什麼田做什麼生意，專心去寫話本子就好了！
而且眼下就有現成的題材。
“宋宥謙，咱們再合作寫個話本子吧！
就以肥田方子為主，想辦法編個波折起伏的故事，這樣既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肥田法子，未來能多收些糧食，如果運氣好的話，咱們還能再賺些錢。
你覺得怎麼樣？”
對此宋宥謙自然是沒有意見：“我覺得可行，正巧書鋪的掌櫃也說咱們的話本子通俗易懂，語言幽默風趣，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再合作。
你先想想這個故事要怎麼編，等你想好之後告訴我，我寫了讓書鋪的掌櫃幫忙看看。”
說完這話他開啟荷包，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一錠五兩的銀子：“我想著之前賣糖葫蘆時得的都是銀子，於是便自作主張幫你要了一張銀票，這樣比較好儲存。
你如果不放心的話，下次我去縣城就幫你換成銀子。”
在這個沒有完整金融體系的年代，沈若星可不怎麼相信銀票的安全性，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一張紙了。
她道：“你幫我換成金子吧！
一百兩銀子也有不少，不好藏，換成金子會小很多。”
在她樸素的觀念裡，還是黃金更靠譜。
至於保管，橫豎她有空間，將東西放在裡面不用擔心被偷或者弄丟，且不管何時何地，用起來都方便。
宋宥謙一口答應，但還是先將銀票給了沈若星。
沈若星看著一百兩銀票陷入為難：“這本書雖是我想出來的，但沒有你的幫忙根本寫不出來也賣不出去，所以這錢應該咱倆平分。”
她不想佔人便宜，將賬目算清，以後分開才能避免財產糾紛。
不過這只是她個人的想法，宋宥謙可不是這樣想。
男人皺眉道：“咱們是夫妻，分什麼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沈若星聞言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
接著宋宥謙又問出了一個更讓她難以回答的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從奶奶房裡搬出來。”
這個話題來得太過突然，沈若星聞言雙手下意識用力，險些將手中的銀票扯破。
宋宥謙見狀趕緊握住她的雙手：“別用力，銀票扯壞就不能用了。”
兩人的手驟然相握，不知怎麼回事，沈若星彷彿觸電一般，心跳頓時失序，撲通跳個不停。
廚房一時安靜下來，昏黃的油燈下，沈若星低頭看地，宋宥謙低頭看人，兩人的身影倒映在牆上，看起來彷彿緊緊相擁在一起。
直到院裡傳來六郎摔跤後的哭聲，沈若星才回過神來，她擰動雙手脫離宋宥謙的手掌，啞聲道：“我得問問大夫。”
這話讓宋宥謙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思索片刻後才知道她是在回答“什麼時候從奶奶房裡搬出來”這個問題。
他問：“為什麼要問大夫？”
“大夫說我的身體虧空得厲害，必須得好好養著，不能同房，更不能受孕，否則容易一屍兩命。”
這是沈若星早在蓋房之前就想好的理由。
如果搬家時宋宥謙堅持讓她搬回去，她就用這個理由推拒。
且她也不怕查，她這具身體確實虛弱，早在去年，她就已經找大夫看過了。
宋宥謙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
他藉著燭光仔細看了看沈若星的身形，確實很瘦，圍裙勒出來的腰肢彷彿他一雙手就能握住。
而現在這副模樣還是在宋家好吃好喝養了半年的結果，剛成親那會兒她瘦得更厲害，彷彿風一吹就能飄走。
宋宥親恨自己粗枝大葉，未能及時發現她的身體有問題，但更恨將她害成這副模樣的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