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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李斯是複雜的。
毫無意外，趙術是一個天驕，這樣的人，出自他的門下，也算是對於一身所學的一種傳承了，無愧祖師教導。
但是，趙術的身份，太過於複雜，讓李斯至今，依舊心下不安。
他此番開口，並不是試探秦王政，而是真的擔心。
特別是他讀懂了秦王政的意圖之後，這種擔心，與心底下的不安，無疑是更明顯了。
“寡人說的沒有問題，整個大秦誰敢放肆？”放下手中的茶盅，嬴政臉上的笑容收斂，變得殺機十足。
此時，李斯也是一愣，被嬴政突然的變化嚇住了。
雖然天下人都說大秦的王，性格霸道，殘暴不仁。
但是李斯清楚，除非是觸及底線，要不然，嬴政在群臣面前，很少發怒。
反而是一直都是保持著和顏悅色。
“臣明白了。”
這一刻，李斯點了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
反正是秦王政親自下詔，有秦王政背書，收徒趙術，應該對於他的仕途沒有影響。
見到李斯明白，嬴政點了點頭：“這件事先不急，等從雍城歸來，寡人自會下詔，如此更名正言順一些。”
“諾。”
點頭答應一聲，李斯告辭了嬴政，從章臺宮中離開。
望著李斯離去，嬴政收回目光繼續翻看奏報，其實有些問題，他就是不說的詳細，李斯也能揣摩出來。
但是，那樣做不利於君臣信任，更何況，在嬴政看來，作為王要有絕對的自信。
若是連一個臣子都怕，那還算什麼王。
當然了，若是臣子強勢，王處於劣勢，可以隱忍，但不能手握權勢之時，依舊懼怕臣子。
對於趙術提及拜師李斯一事，嬴政並沒有在意，只要他在，大秦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若趙術選擇了王綰亦或者馮去疾，乃是王翦，他倒是會有些遲疑，但，李斯是一個例外。
李斯是一個忠誠於自己，亦或者忠誠於權勢的人。
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做出選擇。
更何況，在嬴政看來，趙術確實要進行培養，放眼整個大秦，李斯的學問都是一等一的。
以趙術之天賦，配合李斯之能力，也許能夠給他一個驚喜。
.........
回到了府邸，趙術便一直在院落中的大石上坐著，望著人工湖中的幾尾游魚發呆。
“家主，在想什麼呢？”鐵七看著眼前的趙術，不由得開口詢問，道。
在整個府中，也只有他與趙術還算是走得近，除此之外，就算是韓姬與趙姬，都與趙術不曾親近。
當然，趙術的府邸，只是秦王政在倉促之間組建，被王權在瞬間凝聚而成。
人心複雜，自然不可能同心同德。
想要這座府邸有點人氣，最起碼也得半年與一年的時間來過渡。等彼此都熟稔了，一切都好了。
聞言，趙術抬頭看了一眼鐵七，然後繼續看向了游魚：“鐵七，你認識墨家工匠，亦或者公輸家的人麼？”
“家主的意思是？”
鐵七有些驚訝，趙術的府邸完備，早就被朝廷修繕了，根本沒有擴建的地方，也沒有修繕的必要。
“這裡的府邸，都是一定的規模，沒有王上的許可，不可私自擴建府邸，而且家主的府邸跟前便是王族眾人的府邸........”
這一刻，鐵七被嚇了一跳，在他看來，趙術初入咸陽，沒有根基，還是不要幹這種事兒。
要不然，白白得罪人，還得不到好處。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擴建府邸的意思！”趙術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房：“只是我覺得書房有點小了，打算將書房與其他的房間打通。”
“只留下我的寢室就足夠了。”
三進的府邸，佔地面積根本就不大，縱然是王族公子的府邸，也只是普通大一點兒罷了。
他的這座府邸，中規中矩，他打算將第三進全部推倒，再佔據一些第二進的地方，擴建成書房。
他心中有些規劃，但是，他終究是不是建築行業的人，對於排水，構造等問題都不瞭解。
只能找一個精通這些的人指點他。
為了這些瑣碎的小事兒，他不想麻煩李斯與章邯，只能向鐵七詢問，畢竟名義上，鐵七是他的人。
“家主，墨家的人與公輸家的的人，屬下都有認識，只是家主需要的是建築一類的？”
鐵七滿口答應。
只要不是擴建府邸，基本上都沒有問題，反正他找不上人，完全可以讓上面的人解決。
“恩，你找一兩個人來，我需要見一見，至於錢糧，你從家老那裡支取！”
“諾。”
鐵七轉身離去，趙術眉頭微皺，他不光是想要建造書房，他更是想要在地底下，修建一個密室，亦或者小作坊。
而且，粘杆處需要在府中有一個駐地，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準備一些後手，培養一些死士。
同時他需要錢糧，需要將商會扶持起來，這意味著，他需要一個小作坊，進行試驗。
從目下的情況來看，趙術短時間之內，是無法前往少府官署了，但是，這些時間，恰恰是他最缺少錢糧的時候。
趙術想要與秦王政合作介入商賈，就需要拿出東西來，讓秦王政動心，而不是憑藉一張口，就能夠得到認可。
他又不是扶蘇，擁有試錯的資本。
就在這個時候，家老走了過來，苦澀著一張臉，朝著趙術，道：“家主，府中沒有錢了！”
“再這樣下去，不出半月，府上就要捱餓了！”
家老看著趙術，頭都大了，他就沒有見過，像趙術這樣花錢如流水的主。
府邸剛剛建立，朝廷的一些之前的賞賜，都沒有發放在咸陽，而是全部發放在雍城。
此番前來咸陽，趙術只帶了一些花銷，剩下的全部都是咸陽宮送來的，這是初次賞賜府邸的附贈。
但是，這些錢糧數量並不大，也就剛好足夠府上開銷，但是趙術花錢如流水，就算是殷實的家境，也不能夠如此花啊！
若不是前一陣子，宗正府送來的一些錢糧禮物，此刻的府邸只怕是早就空了。
結果，鐵七剛剛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