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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的火是下半夜著起來的。
那時人們睡的正熟。
要不是四蛋爹半夜起來上茅房，發現了火光，估計趙家這房子就燒沒了。
聽見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蕭沐第一個睜開了眼睛。
他仔細聽了一下，外面有四個男人。
蕭沐把自己的胳膊從葉洛欣的脖子下面輕輕抽出來，轉身下地，又給她掖了掖被子，這才披上衣服出門。
看見蕭沐出來，隔壁院子的四蛋爹趕緊對他說：“蕭沐，快去通知里正，趙家著火了！”
不用他說，蕭沐也看到了趙家視窗飄出的滾滾濃煙。
“你先設法救人！我馬上回來！”蕭沐喊道。
他腿腳快，眨眼間跑到了里正家裡，拍著門板大聲喊道：“里正叔快起來！趙家著火了！”
里正睡的正香。
夢裡他練了一身絕世武功，和一群盜匪決鬥。
他以一敵十，把那些盜匪打的屁滾尿流。
正當他接受眾人的吹捧，仰面哈哈大笑時，蕭沐的喊聲一下子就打斷了他的美夢。
“什麼？”他猛地坐起來，人還有些不清醒。
“里正叔，趙大山家著火了！”蕭沐再一次喊道。
這回里正聽清楚了，他立刻起身下地，從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外衣披在身上。
然後，也顧不上老伴問他要幹什麼去，徑直走進後屋，從箱子裡拿出包裹嚴實的銅鑼，抱著衝了出去。
“趙家燒成什麼樣了？火勢大不大？”
他邊跑邊喊。
由於跑的太急，還沒等到大門口，鞋就掉了一隻。
里正回身去找鞋，也顧不得提好，只把鞋趿拉在腳上，開啟了大門。
蕭沐一見里正出來，立刻道：“我剛才看了一下，火勢不算大，應該能控制住。”
“那就好！”里正邊說邊從布袋裡面掏出鑼和鑼錘，“噹噹噹”的敲了起來。
這個鑼是村裡的重要物件之一，輕易不會出場。
但凡出場，那就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著火了，著火了！大家快起來，拿上傢伙式兒到趙大山家救火！”
里正邊敲邊喊。
天亮前是人們睡的最沉的時候，但是這個鑼一響，所有人都醒了過來。
“什麼，著火了？”
“快快快！快起來救火！”
村民們全都爬了起來。
村裡所有的狗也都開始“汪汪”大叫。
整個青山村在黎明前徹底清醒過來。
大家拿著桶和盆，有的家裡人口多，盆不夠的，有人甚至拿了個碗。
等蕭沐和里正回來的時候，趙家院子裡已經站了好多人。
葉洛欣和徐正香正在指揮大家，把村民分成幾個隊伍，分別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滅火。
大花和小花的哭聲從人群中傳了出來，四蛋娘和楊鳳一人摟住一個，阻止她們往房子裡衝。
蕭沐看到四蛋爹，問道：“怎麼樣？”
四蛋爹搖了搖頭。
“煙太大，根本進不去，而且我們在外面喊了很久，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是……”
蕭沐神色肅然。
他不再問話，也加入了滅火的行列之中。
蕭家和趙家離的比較近。
為了防止火勢影響到他家的房子，蕭長河已經帶著人將兩家之間的牆上都蓋了新土。
蕭松和蕭景還有裴神醫一直守在這一邊，不斷的把水潑到火苗上去。
兩個時辰之後，大火終於被撲滅。
趙家的房子已經被燒的黑黢黢一片。
窗欞已經燒沒了，門框還歪歪斜斜的靠在牆上。
蕭沐一腳踹翻門框，站在門口朝裡張望。
剛看了幾眼，就在堂屋的地上看到兩具燒黑的屍體。
屍體已經接近碳狀，互相糾纏在一起，只能透過四肢勉強看出來是兩個人。
“找到了嗎？”里正焦急的問。
“嗯！”蕭沐應了一聲。
他覺得眼前的屍體有些奇怪。
眼前的兩個人比房子燒的還要嚴重。
如果他們是死於這場大火，想要逃生卻沒逃出去的話，不應該是現在這種狀態。
“蕭沐，快過來吧，大火剛滅，沒準一會兒還會塌，等明天我們再來看。”
里正喊完之後，蕭沐就從屋門口退了回來。
眾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在他臉上，蕭沐看著眾人，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可真是造孽哦！好好的怎麼就會著火呢！”
“是不是晚上灶臺裡的火忘了滅，結果著出來了！”
“誰知道呢，沒準還是她們不想活了，自己放的火呢！”
人群中有人說道。
里正聽見之後，後頭瞪了說話的人一眼：“不知道別瞎說。”
那個人就不再說話了。
在他們這裡，自殺的人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長輩自殺，晚輩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大花小花雖然已經賣給了蕭家，但村裡人人都知道，他們出身老趙家。
要是這婆媳兩個真是自殺的，大花小花以後難免要被人說閒話。
“火滅了，大家都辛苦了！”里正對著人群說道。
“趙家還有親戚，一會兒我就讓人去通知他們的親戚過來，這是否要報官，還有兩個人的後事該怎麼辦，都由他們趙家人定奪，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聽完里正的話，大家都拖著疲憊的身子離去。
剛才情況緊急還不覺的，這會兒，他們只覺得身子乏累，得趕快回去補個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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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晨，青山村格外安靜。
一向忙忙碌碌的田裡很少能見到幾個身影。
蕭家人也都回到屋裡補眠。
葉洛欣沒睡，她坐在屋子裡，前面站著雙眼紅腫的大花和小花。
“我知道你們因為家裡發生這樣的事情感到難過。”
葉洛欣剛說出這一句話，兩姐妹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葉洛欣接著說道：“但是你們好好想一想，為什麼你們剛離開，家裡就會著火？事情真的有那麼巧嗎？”
大花擦了擦眼睛，不解的看向葉洛欣，“姐姐，那是怎麼回事？”
“是你們的娘，在為你們以後的日子鋪路。”葉洛欣語氣沉重。
回來的時候，蕭沐和葉洛欣說了自己看到的情況。
兩個人同時猜測到了一種可能性：她們是自殺的。
人比房子燒的還厲害，那隻能說明，火是從人的身上開始燒起來的。
只有這樣，才能在房子框架尚能保住的情況下，人卻已經燒焦了。
葉洛欣本來可以不把這些告訴兩個女孩兒，可是生活殘酷，她們必須堅強起來，也不能辜負她們的娘為她們做的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