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有賢良 濟世亦需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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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如生的畫卷，被粗暴的扔到張居正腦海中。

他親眼目睹了被困在宅邸中活活餓死的張家人，好似在與之哭訴。

上一秒，已經親政的皇帝還拉著他說道：“先生大恩，無以為報，唯看顧先生子孫爾。”

下一秒，他的屍身被朱翊鈞派人開棺戮屍。

森羅永珍，不一而足。

但最終，及至大魔偃旗息鼓，張居正亦不為所動：“欲割取吾耳口鼻者，吾亦歡喜施與，天尊何故如此？”

被氣到的肝兒疼的萬變魔君，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又又又蠱惑失敗了。

已經二十年了！

祂被這個凡人鎖在體內。

兩人的關係可謂是你死我活，你活我死。

早在亞空間降臨的那一年。

嘉靖一朝的翰林院學士。

為嘉靖皇帝抄寫青詞的大臣們。

都曾親眼見證。

嘉靖皇帝是如何從混沌邪神手中獲得力量。

最後褪去凡軀，得道長生，逍遙世外。

當時的張居正作為翰林院學士，因為文采斐然，時常為嘉靖抄寫青詞，最後幸運的搭乘上了末班車。

張居正知道自己正行走在危險的道路上。

就如同走鋼絲一般在刀刃上起舞。

“張神童，張太嶽，你的皇帝也不過是一位混沌之神，爾等師夷長技以制夷，化魔為人，這就是你們儒家士大夫的解決辦法嗎？”

猶不死心的萬變魔君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現實。

張居正冷哼一聲：“滾！”

他堅信，入我大明者明之。

這個世界，希望猶存。

而彼時，內閣首輔高拱剛結束忙碌而疲憊的一天。

他回到隆慶皇帝御賜的大學士府。

即使靈能極大的強化其精神和體魄，這幾日他們也折騰的心力憔悴。

隨著新皇即位。

往常不斷在耳邊迴響的邪神吟語，已經變的微不可查。

高拱的暴脾氣不屑於掩飾，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他們。

虛空中留下一口飄渺而空靈的蠱惑之語。

不速之客在此刻抵達。

吏部尚書楊博匆匆來訪。

隨著楊博的轎子在庭前落下，走過抄手遊廊，兩人在正堂坐定。

高拱和楊博兩人皆有些沉悶，隨著高拱大勢已去，楊博的態度也隨著皇帝的態度而變化。

過去蜜裡調油，現在卻是面和心不和。

高拱連孟衝都保不住，還指望他幫晉黨入閣？

最後還是楊博有些沉不住氣，率先發話：“元輔，大行皇帝臨終遺言，可是將陛下託付與你，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那張居正奪權不成？”

今天敢明目張膽的召集大臣議事，下一步還猶未可知。

如此露骨的話，可真是說到高拱心坎裡去了。

但是做歸做，說歸說。

見面就揭短，真當高拱不敢動手嗎？

高拱雙眼泛起猩紅的靈光，緋紅的閃電逼的楊博汗毛直立，連連為自己套了二十層靈能護盾。

“元輔有話好說！切莫動手！”楊博瞪大了雙眼。

他看著高拱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狗脾氣。

第一次厭惡起靈能的存在。

斯文掃地。

成何體統啊！

高拱猛的一拍桌子，下手卻連個印子都沒留下：“某告訴你，時代變了，別老想著挑撥是非。”

“你們在宣大的爛賬，還有那王崇古，擁兵自重，貪墨了多少銀子，真以為大家不知不曉？”

“是太嶽，顧全大局！一再忍讓。但你們一而再再而三，是要造反嗎？”

這話說的楊博啞口無言。

這筆賬就不能細算，誰人不貪。

但高肅卿的暴脾氣，他們也不是沒領教過。

徐階當年被高肅卿電的半身不遂。

還是太醫院的靈能醫師為其梳理經脈救了回來。

最後處理的結果是什麼，大家也都看到了。

隆慶皇帝還是將此事壓下來了。

徐階因年老體衰而致仕，在松江養傷，高拱上位。

因此即使徐家侵吞了大片土地，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夥也都心知肚明，這是補償。

一筆爛賬。

但高拱的首輔之位依舊坐的安穩。

楊博離開三丈遠的距離，方才躬身道：“豈敢豈敢，我不過是來請教元輔，聆聽你的意見，何至於此啊！”

“我給你賠個不是，元輔你儘管吩咐，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絕不讓太嶽受委屈！”

兩人的氣氛總算緩和下來。

高拱眼底藏著一絲笑意，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好，我先告訴你一個訊息，就在薊鎮，戚繼光的手裡捏著一萬靈能者。”

成建制的接受完整軍事訓練的靈能軍隊。

又是一顆大雷。

戚繼光不聲不響的做了好大事啊！

楊博當即吸了一口涼氣。

高拱這才慢悠悠地補上一刀：“現在我們來談一談，你們把順義王堵在門口是什麼意思？”

楊博看著高拱在紫檀木桌上敲敲點點。

化外蠻夷，還想進京告御狀，先用各種禮儀規矩噁心那頭畜牲一手。

華夷之辨其實無關緊要，但是這關係到山西上上下下的幾千張巨口。

“豈敢，僕不過是擔心這蠻夷之徒衝撞了聖上。”楊博只好解釋。

高拱也不以為意，接著說道：“再把太僕寺的銀子還到國庫，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元輔，恕在下不能從命，告辭！”楊博臉色不停變化，最後還是婉拒。

割肉補瘡，平息事端，然後兩年心血化為泡影？

這份錢晉黨多少人，上上下下經手，他從哪裡拿錢來填補虧空？

正可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高拱看著楊博頭也不回離開，嗤笑一聲。

“心疼銀子？真不知到底是不是被混沌邪神腐化了，我看你們遲早死在銀子上。”

說實話，反腐反到這個時候，朝堂上下怨氣都很大。

高拱自己也不清楚，張居正當初和他分道揚鑣，是不是早就看出此路不通。

就在這個權力交接的關鍵當頭。

張四維不僅是王崇古外甥，黨魁楊博也是他表兄的岳父。

以姻親關係和利益勾連的晉黨聯絡十分緊密。

作為晉黨近乎內定的下一任黨魁

張四維和楊博，王崇古想要入閣。

張居正的強勢上位，無異於虎口奪食。

楊博和張四維，葛守禮三人一通氣。

入閣登壇，已經事不可為。

他們不得不開始為自己考慮，準備後事了。

待張四維回到宅邸，看到書房內擺放的世宗神牌。

什麼萬壽帝君，忠孝帝君，飛元真君。

他當時一股無名火起，怒不可遏。

一拂袖，手掌虛握，靈能匯聚在手臂上，將其生生捏成粉末。

隨後張四維沐浴更衣，在精舍內修煉靈能。

亞空間之中，身披紫金道袍，頭戴金冠，腳踏絲屢的道君皇帝朱厚熜猛地回首。

道爺心胸廣大，唯獨聽不得別人罵他。

海瑞那活聖人便罷了，你張四維什麼身份，也敢不敬？

朱厚熜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一道狹小的通道。

連線到亞空間的混沌之風，帶著奸奇的神恩，將大量摻雜了負面情緒的靈能融入到張四維體內。

張四維則為突然精進的靈能而狂喜。

卻不曾發現，那是無數生靈的怨憎，嫉妒，貪婪和憤怒。

是五彩斑斕的黑。

他那不斷膨脹發酵的靈能，像摻雜了大量雜質的核汙水。

又髒又臭還有毒，看一眼就令人作嘔。

張四維欣然吃下了包著蜜糖的砒霜。

於是，腐化在瞬息之間便完成了。

張四維還渾然不知。

相較於身體的腐化，心靈的腐化更加隱秘。

有著隱藏許可權的老皇帝大開後門。

四神在張四維體內進進出出，出出進進。

“你想要長生不老嗎？”

擁有驚世智慧的混沌諸神向他許諾長生。

長生！

靈脩第一鐵律，不要回答。

這是四十多年來不斷用人命堆出來的成果。

爛熟於心的條律不斷在內心迴響。

但長生之門就在眼前，面對此生僅有的機會。

在短暫的猶豫了一息後，張四維拒絕了。

四神愕然。

“得加錢！”張四維猛的從精舍中起身，握緊了拳頭。

他是有統戰價值的！

“我將為天尊在大明傳播你的福音！”

可以打著開書院的幌子，傳播信仰。

“善哉善哉。”

慈父用愛憐的目光看著這個可憐蟲，當然也可以稱這位為瘟君。

於是張四維身軀上長出爛肉，蛆蟲和蒼蠅在此寄生。

奸奇賜予他一場美夢，卻拿走他的靈魂。

張四維只能看到天尊們悲憫的目光。

“桀桀桀桀桀桀……”

於是，張四維於混沌邪神編制的幻夢中無法自拔，撕裂了自己的血管，用飽蘸鮮血的筆墨，書寫著褻瀆的語言，試圖使邪神降臨。

可是整個現實世界的樞紐都繫於皇帝一人之手。

堅固的現實壁壘猶如嘆息之牆令人絕望。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使他狂怒。

玉製的筆洗被砸的稀碎。

“偽帝！偽帝！”

“天尊是對的，什麼混沌入侵？這都是偽帝編制的謊言，謊言！偽帝欺騙了我們！”

不過是那個自詡為道尊的嘉靖皇帝，為了獨佔至高天的福音而編纂的彌天大謊！

所有人都被欺騙了！

一個盤旋在至高天的幽靈，陰魂不散，渴求生靈的血肉和靈魂，他邪惡的子嗣登臨帝位，帝國已經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