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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捧殺

林亭玉不知道他是謙虛,以為他也是半個新手:“怎麼打?棒球不會打到我臉上吧?”

她頗為擔心地捂住雙頰,愁著眉:“我的臉可是很珍貴的,要上保險的!”

白皙的臉蛋擠在手指間,嘴唇微翹,嘟囔著彷彿別人聽不見的悄悄話。盈盈的眸子在那簇起的柳眉之下,竟惹得人心生幾分憐愛。

才十七歲,就有這般風采,真難以想象再過幾年,那將會是如何地傾倒眾生。

孔侑已經在電視劇圈子摸爬滾打了幾年,雖然沒和視帝視後們合作過,但也算是見過不少美人。但不論是誰,在林亭玉面前,都有所不及。

或許中國女孩就是特別的吧,除開天生麗質的容貌外,她外國人的身份也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氣質。

孔侑移開目光,敷衍的奉承:“多偉大的一張臉,還是別打了,免得受傷。”

林亭玉:“那不行,我要玩,你教我。”

小孩子說話,好像都任性。

也不客氣。

孔侑開了一間空的練習間,帶著林亭玉帶好頭盔,簡單示範了擊球的姿勢和技巧,問她:“要不是試一下。”

林亭玉扶了扶頭盔,“真的不會打到我嗎?”

“打到也不疼。”孔侑說。

“……”

林亭玉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擺出擊球姿勢,滿臉的英勇。

孔侑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又被他迅速壓了下去。

開機,棒球機運轉的聲音響起,咚咚咚的幾下,吐出一顆小球。

林亭玉聚精會神。

就當是打羽毛球,把棒球棍想象成一個網面……

——咻!

棍棒快速撕裂空氣的輕微爆鳴聲下,空無一物。

亭玉眨眨眼,還保持著高舉棒球棍,扎馬步的姿勢。

孔侑說:“太快了,不要太緊張。”

林亭玉飛快接話:“我沒緊張。”

她說著,不自覺輕舔了下唇,咽咽口水。

孔侑嘴唇微動,“準備好。”

林亭玉錯聽成問話,在嘈雜的器械聲中大喊:“準備好了!”

孔侑:……

還說不緊張。

第二顆球拋了出去,林亭玉盯著球,再次揮棒!

叮的一聲,雙手握緊的球棍撞上了什麼,共振令手心發麻,差點沒握緊掉在地上。

“不錯,第二個就接到了,很少有新人能做到的。”孔侑毫不吝嗇誇獎。

林亭玉微笑:“因為我是天才。”

她的額頭一層薄汗,細小的水珠相互融合,成一個豆大的汗水,從臉頰邊滑落,滴在地面,暈開一個深色的痕跡。

小姑娘倔得很。

孔侑笑了:“那你自己玩。”

林亭玉急忙問:“你去哪?”

孔侑說:“我就在你隔壁。”

“哦……”

她放下心來,後知後覺的臉紅。

孔侑抿抿嘴,背對她的時候才笑起來。

兩人各自站在練習間裡,中間只隔著網罩,可以清晰看到相互的動作。

見孔侑帶上安全帽,亭玉停下動作看他。

孔侑開啟機器,擺好姿勢。

姿勢看起來很熟練,不像是新手。

——咻!

他神色一緊,雙眸微深。

深邃的眼眸中只有直射過來的棒球,身體像從前做過百遍千遍似的,全身的神經肌肉調動著動作,揮舞起球棍。

啪!

成功擊飛棒球!

亭玉眼睛一亮,雙手抓著網罩趴在上面看他:“你根本就不是新手!”

孔侑整了整安全帽,卻說:“我沒說過我是新手。”

亭玉眨眨眼,想了下道:“你說你打得不太好!”

她又指指落在不遠處的棒球:“這叫不太好?”

孔侑掩藏不住,翹起嘴角,依舊否認道:“少見多怪。”

“你忽悠我!”亭玉明亮的雙眼炯炯有神:“你打的那麼好呢。”

“姿勢特別的標準!”

“擊球的時候又快又好!”

“聲音太清脆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打得真好啊!”

孔侑又謙虛了幾句,實在是受不了小女孩的奉承:“我真的沒有那麼厲害。”

他看過去,少女明明是誇他的,眉頭卻緊緊皺著。

孔侑問:“你想說什麼?”

林亭玉說:“我都誇你這麼多句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含蓄了。

不如不含蓄。

孔侑說:“你也很厲害,第二次就擊中了球,也有運動天賦。”

林亭玉這才笑起來。

託著臉看他打球,搖頭晃腦的。

還是個孩子啊,晴一會兒雨一會兒。

在孔侑的指導下,亭玉漸入佳境。

第二顆棒球擊中果然只是巧合,後面的幾次她總是與棒球擦肩而過,但她擊球姿勢越來越好,擊中棒球的時候,棒球飛舞的姿勢也越來越好了。

沒多久,經紀人來找她了。

亭玉點點頭說:“我去擦擦汗,補個妝,你先去等我。”

無論如何先把人應付走了再說。

樸泰藝不明所以。

此時的孔侑正專心的擊球。

不過就算樸泰藝見到孔侑,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

別說孔侑帶著安全帽,就算他站在對方面前,也不會認識。畢竟影視圈的演員太多了,孔侑也不出名。

等經紀人走了,林亭玉當即拿出身上的口紅,撕了張場館裡的宣傳冊,寫上自己的號碼。

“我們見過三次了,應該是朋友了吧!這是我的電話,回頭記得給我發訊息,讓我記下你的號碼。”

她也不管孔侑接不接,直接把那張紙卷吧卷吧塞進網罩,卡在上面,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孔侑此時才剛用力擊飛一個球,還打出了全壘打。

他直起身的時候,林亭玉早就跑得沒影了。

寫著手機號碼的紙還卡在上面,隨著球擊網罩時的動靜搖晃,像飄浮在空中的蛾子。

——咻!

一顆無人理睬的棒球飛馳而過,落在了地上。

孔侑關掉投球機,不多時也離開了棒球館。

待工作人員來收拾時,網罩上已然空無一物。

·

林亭玉收拾妥當,再次出現在三位投資人面前。

他們正好談論到時下最流行的歌手,得知林亭玉應該是以solo歌手出道,便有人提出要她表演一首。

歌手總要面對這種場合的。

林亭玉也不怕當著大家的面表演,反而最喜歡展示自己的優越的嗓音,當即唱了首耳熟能詳的英文歌。

她只唱了前半段,在經紀人的眼神下,適時的停了下來。

經紀人和幾位S.M公司的人帶頭鼓掌,投資人們也很給面子的拍了拍手。

林亭玉認真數了數,三位投資都只拍了四下便停了。

好像跟成年人接觸,連她都會待人處事了。

不行,她得祛魅。

不是所有的成年人都是成熟的。

——

運動也算一種減肥方式,雖然沒有去練習室,但也得到另一種心裡滿足的太妍呼喚著亭玉去吃飯。

亭玉本想離開前去和孔侑打招呼,但看劇組正在拍攝,也就沒去打擾。

午餐在一家新開的烤牛腸店。

老闆娘熱情的過來推銷套餐,雖然套餐不能選,但比單點便宜,而且還送一份冷麵。

林亭玉和太妍毫不猶豫選了套餐。

亭玉說:“冷麵我們一人一半。”

太妍說:“你要吃就全吃完好了。”

“吃不下,而且吃到後面太甜了,我不行。”

亭玉急得忙擺手,冷麵味道挺特別,酸酸甜甜,但是她吃不多。

料理還沒上桌,兩人吃著老闆娘贈與的酸蘿蔔,閒聊。

“歌曲什麼時候發行?”

“4號上。”

“沒幾天了,新宿舍如何?”

“就是個睡覺的地方,”亭玉笑了笑,“等我掙錢後,買套大房子!”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林亭玉也從集體宿舍搬出來,和隨行經紀人樸泰藝一起住進了公司安排的單身公寓。

公寓很小,30平方,一室一廳一衛,沒有單獨的廚房餐廳,不能開火,只有電磁爐。

臥室裡是張雙層的單人床,亭玉睡下面,經紀人睡上面。

雖然有人和她一個房間睡覺挺不自在,但自從搬進來後,樸泰藝就忙得早出晚歸,和亭玉的休息時間錯開。很多時候,亭玉都會看到樸泰藝睡在客廳簡陋的沙發上,散落的檔案、紙筆以及息屏的膝上型電腦凌亂擺在茶几上。

亭玉的緊迫感來源於房租:這套公司安排的公寓的房租,是從她還沒賺到手的工資中扣的。

而緊迫感的另一個來源,便是隨身不停歇的攝像機。

上課拍,吃飯拍,練習拍,甚至有時候回宿舍也拍。

經紀人說這都是以後給粉絲的物料,未來可以賣賣紀錄片之類的,也算是一種開源方式。

林亭玉對此可有可無,她更在意另外一些事情。

沒多猶豫,亭玉直接問太妍:“所以那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哪句?”

“那句,【BOA第二,衝出亞洲,衝向世界】的話。”

第一次說這話的人是出道會議上的總監,後來樸泰藝也說過幾次。

公司的人見風使舵她是明白的,可在工作人員之間傳遞就算了,怎會連一心不聞窗外事的太妍都知道?

“公司裡都在傳啊,大家都在說,”太妍想了想,“我也是聽奈娥說的。”

金奈娥,也是她為數不多的分享過快樂的朋友之一。

亭玉突然想起之前男導演們說過的話。

會是奈娥傳的嗎?可如果是她,她又會是從哪裡聽來的呢?

亭玉垂眸,將自己的無端猜測拋之腦後。

她不能聽風就是雨的揣測自己的朋友,很不禮貌。

越臨近出道,公司內的聲音更響更密集了。

——“亭玉一定會成為第二個BOA,衝出亞洲,衝向世界!”

——“出道就爆火,火了別忘記我們呢!”

——“亭玉肯定會收到很多人的歡迎,重新整理歌謠祭記錄!”

類似的話不止如此,每個人都用過分期待的眼神看她,過分熱情的態度對她。

她不是沒懂,那些言語裡透露出的別樣的含義。

捧殺啊。

太過分了吧,欺負她沒背景沒靠山,她好可憐。

但越是這樣,林亭玉越是頻繁的往公司去。

練習生們的追捧和工作人員們的誇讚處處圍繞著她,眾人和善的表情,讚美的言語,期待的目光,似乎希望她溺死在這片溫柔鄉中。

亭玉每次都驕傲的收下讚揚,若是人類有尾巴,那她的尾巴必定已經搖成螺旋槳。

終於有一日,亭玉照舊早早在公司食堂吃了飯,照舊往製作人那層亂逛時,她看到了一個西裝筆挺的身影,無邊框眼鏡,一絲不苟的黑髮,標準的官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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