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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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你喜歡的兔腦殼”
寬敞的國營飯店裡面，手上貼著紅袖章的祝追玉把盤子推到對面，有些好笑地看著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小崽子
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再次碰到他們
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在城裡這麼多年沒碰上過一次，現在認識了，這麼大的城市好像也變成了小街，頭一次上街就碰上了，還真是挺巧的。
不過說不好以前也遇到過，只是當時沒注意
只能說還好，沒注意哦
對面的裴天庚看著一臉和氣笑容的祝追玉，胃隱隱作痛
這人不認識他，但他知道她啊
紅星機關大院裡的小明珠，小小年紀就當上了區革委會二把手，有勇有謀，心狠手辣，別說多嚇人啊
尤其是嚇他這種本就理不直氣不壯的人
媽呀，裴天庚忍不住夾了塊豬耳朵壓壓驚，又下意識給自家崽子也夾了一塊，這才注意到她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碗不動
他道：“乖乖啷個不動？你不是一直要吃兔腦殼嗎？喏，還有豆花”
小咻咻歪著腦袋，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碗裡的兔腦殼都快要流口水了，但還是忍住不動，她伸出自己髒兮兮的小手
“洗爪爪”
裴天庚拍額：“哦喲，爸差點忘了，我們咻咻的手爪爪還沒有洗
，爸爸帶你去洗”
小咻咻點著腦瓜：“洗爪爪，吃腦殼”
“你們兩個先吃著，我帶咻咻去洗手，一會兒就回來”
裴天庚衝著桌子上的裴天紜和祝追玉說了一聲，抱著小花花往外面走去
這飯店門口就有一個洗手池，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沒有上鎖，剛好可以用
洗手池有些高，裴天庚抱著咻咻讓她自己洗，嘴上唸叨著：“洗手手，乾乾淨，不生病”
小咻咻乖乖地搓著自己的小爪子，奶呼呼接道：“不吃藥”
裴天庚笑：“對，我們咻咻要愛乾淨，髒兮兮亂吃東西的話，肚子裡會長蟲蟲”
因著這個的話，咻咻又多衝了兩遍手，直到乾乾淨淨了，這才咧著小米牙，給爸爸看自己白白的小手，帶著些小驕傲
“乾淨”
“哦莫，好乾淨哦，我們咻咻好棒”
裴天庚拉著她的小手親了一口，不放過任何一個誇獎小崽子的機會
咻咻：“棒”
父女倆洗完手開開心心的，沒想到剛轉身就差點和人撞了個面
裴天庚嚇了一跳：“搞撒子？”
“娃娃”
面前的女人看著不過20來歲，身上穿著整齊乾淨的工人服，清清秀秀，眉間一顆美人痣，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裴天跟懷裡的小咻咻，神情呆滯又帶著幾分倔，嘴上喃喃
“娃娃”
說著她就朝著咻咻伸出雙手
裴天庚眉頭一跳，抱著咻咻後退幾步，看著這個明顯不對勁的女人，把咻咻的臉按向自己的胸口，低咒兩聲
“撒子鬼哦”
雖然看不到臉了，但這女人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咻咻，眼看著又要衝過來搶人
裴天庚有些煩躁
他知道這人，這邊出了名的瘋女人，青梅竹馬的丈夫在她懷孕期間失蹤，孩子也一出生就沒了，她此後便一直瘋瘋癲癲的，見到哪個娃都覺得是自己的
雖然她有些可憐，但是裴天庚也沒有絲毫的心軟，他緊緊地抱著咻咻，直接往旁邊繞了一圈甩掉了這個瘋女人
被埋腦袋一圈的咻咻頭髮有些亂糟糟的，臉蛋紅紅，控訴地看著自家爸爸：“悶”
裴天庚一邊哄著人，一邊朝飯店走去
而在飯店裡的裴天雲和祝追玉兩人卻有些相顧無言，兩個平日都能言善道的人，這會兒坐在一起倒有些乾巴巴的
祝追玉：“這個番茄炒蛋沒有上次小鹿姐弄的好吃”
裴天紜：“確實”
一陣安靜過後
裴天紜：“這個兔腦殼其實也沒有我二嫂弄得香”
祝追玉：“二嫂手藝真好”
又是一陣沉默，深深地沉默，沉默得兩人都在心裡想著裴天庚和咻咻怎麼還不回來
兩人再次開口：“上次的錢/東西”
她們停頓了一會兒，見對方不開口，這才再次開口
“太多了”
沒想到又是異口同聲，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前那莫名的隔閡漸漸消失
裴天紜：“錢真的太多了，翻兩倍都有餘，更別說你還救了咻咻，那本來就是招待你們的，這說出去，大家都得說我們白眼狼”
祝追玉：“我救咻咻又不是圖那點東西，當時不管是誰我都會救。倒是你們那東西也太多了，鄉下一年到頭乾點活留點東西不容易，說出去大家也得說我攜恩圖報”
兩人齊齊：“錢/東西你拿回去”
說完，她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們倆一個英氣端莊，一個精緻冷豔，雖然風格不同，但是臉上都帶著年輕人的鮮活
祝追玉搖了搖頭，笑道：“算了，那些東西我們都吃到肚子裡了，也不好讓你們拿回去。我也不說給你們添錢了，相識一場就是緣分，大家都是朋友了，再說多的就生分了，你說是吧？”
裴天紜：……
這人怎麼還興搶話呢？
裴天紜腦袋一轉，笑道：“那可不行，你和我可不是朋友，你是我媽那輩的，這話得去和我媽說，我就負責傳個東西”
祝追玉挑眉，看著對面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漂亮女人，笑：“那你叫聲嬢嬢我聽聽？”
裴天紜：……
可惡啊，這人怎麼那麼難搞呀
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樣僵持的時候，甩掉瘋女人的裴天庚可算是回來了，熱得一頭汗水
裴天紜：“你們是掉茅斯了嗎？洗個手這麼久”
裴天庚把咻咻放回位置上，擦著汗水，一口悶下茶水，感嘆：“哪哦，剛才碰到了張家那瘋女人，抱著咻咻繞了一圈回來。”
他抱怨：“那家人在搞啥子喲，這都跑出來多少回了”
這也是大人跟著，萬一是小崽子一個人碰上，那多嚇人啊
裴天紜驚：“沒嚇到咻咻吧？”
已經抱著兔腦殼啃的咻咻忙裡偷閒回道：“莫有哦”
說完，她繼續埋著腦袋咧著牙努力啃著兔腦殼
“這娃娃”
裴天紜都不知道怎麼說咻咻了，平日裡安安靜靜的小小一隻，讓人都不敢大聲和她說話的。但真碰上了事，她比誰都淡定，不管是上次落水還是這次碰上瘋子，真是沒見她哭一聲的
說起來，咻咻今年已經四歲了，但是哭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不知道隨了誰
這樣想著，裴天紜不著痕跡地瞥了瞥那邊吃上的裴天庚
反正，肯定是不隨她三哥的
**
祝追玉家裡條件好，自己工作福利待遇也好，這一桌子葷素湯涼全都有，三大一小吃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最後是一點沒剩的
“祝同志下午還上不上班？不上班的話大家可以一起逛一逛，我們這次出來就是帶著咻咻耍的”
雖然心裡面還是有點怵祝追玉這個ge委會副主任，但裴天庚面上還是不顯，飯後非常客氣地邀請她一起
至於去不去，那就是她的事了
不過應該是不會去的吧？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祝追玉也是這麼個想法，說到底她和她們也就見過這麼一兩次面，互相也不太瞭解，也沒有什麼神奇的一見如故，就普普通通的
不算壞
但也沒有好到一起逛街玩
因此，面對邀請，祝追玉笑了笑，正要以自己下午有事拒絕，衣角就被拉了拉
咻咻拉著祝追玉的衣角，歪著小腦袋，睜大眼睛，奶聲奶氣：“嬢嬢，耍耍，咻咻，一起”
之前那會兒咻咻腦瓜子都快被亂七八糟的資訊擠炸了，也就沒有反應過來，只記得這是撈撈姐了
後面慢慢順過來了，她可算是反應過來撈撈姐=另一個姑姑
她小小崽子有兩個嬢嬢啦
雖然她的腦瓜子在說這個是正姑姑，那個是假姑姑，但是小咻咻總左看看祝追玉右看看裴天紜，沒看出來什麼真的假的
惡霸嬢嬢還是那個不靠譜的惡霸，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偷吃了她碗裡的豆花，沒看出來哪裡假了呀
絕對的如假包換
至於真嬢嬢，小咻咻拉著祝追玉的袖子，歪著小腦袋，捏捏她的手腕
溫溫的，確實是真的人
小咻咻自以為理解地點著小腦袋，想到夢裡面兩個姑姑吵架的場面，再參考家裡哥哥弟弟們吵架的場面，決定拉著兩個姑姑一起玩
多玩玩就不吵架啦
小崽子開心地想著，那大眼睛彎了彎，露出幾顆白嫩嫩的小米牙，看得人心都軟了
從小身邊就只有惹事精的祝追玉不自覺的心軟了軟，有些不忍心拒絕這麼個香香軟軟的小崽子，尤其是人前兩天才死裡逃生，好不容易進城玩一趟……
給自己找足了理由，祝追玉點了點頭：“好，我也和咻咻一起耍”
咻咻高興：“棒棒，嬢嬢”
見此，祝追玉忍不住笑了起來，戳戳她的腦門問道：“之前不是叫我姐姐嗎？現在怎麼喊嬢嬢了？”
說起她們這輩分也是亂糟糟的，祝追玉叫牛香香喊姐，咻咻又喊她姐，她和裴天紜又是同輩稱
亂得沒法
面對她的問題，咻咻腦瓜子有些迷糊，指了指裴天紜又指了指祝追玉，非常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說不明白，小嘴張張合合，乾脆拉著她倆的手按一起，小表情相當認真
“嬢嬢，好好”
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