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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的晚春,南華的雨水格外多。

溫知予走到樓下收傘進辦公樓,經過長廊,剛拿頭繩把微泛溼的長髮紮起。

就聽到工作室裡的姚卉在電話裡跟人談,據這場已經沒有希望的合作做最後推拉。

“生意不是您這樣談的。我們是沒有資本,但我們熱愛這個行業。你可以拒絕合作,不能這樣詆譭我們的專案。”

“有骨氣,這年頭像你們這樣搞藝術出身的人就是硬氣,擱我這現實裡談熱愛。我願意投你們這專案都不錯了,要跑運營去年沒少往裡虧錢吧,我話放這,遊戲本來就難做,脫離那幾個大廠你以為隨便能做起來啊,就靠你們那點寫寫畫畫?”

“我們有自己的研發團隊,有設計,不比別的差。您要眼界高,掛電話,咱別談了。”

那一年的溫知予剛辭去工作與熱愛遊戲業的朋友出來開原創工作室。

投入創作一年,還沒開始起步,就碰到他們有史以來第一個創業瓶頸:沒有後續充足投資資金。

對方仗著他們都是一群剛入社會沒幾年的熱血青年,一開始畫大餅談好了是多少的投資,臨了又出爾反爾反悔,把他們做出來的專案一批再批,批得一文不值。

他們這群人裡有暴脾氣不服,跟人吵起來。

一吵倒好,全完了。

溫知予看外面的雨,又盯著電腦螢幕上亮著的人物設計。

聽見電話裡說:

“憑你們這傲氣,不出一年就垮信嗎?我就等著!”

溫知予又想到了原來爸媽和她說的話:

知予,要實在不行,回來隨便找個事做就算了,遊戲行業,砸錢多,吃推廣,費時間就算了你肯定做不來的。

我們給你相了個很好的男孩子,年入三十萬,南華市區有房,踏實穩重,是個很好的結婚物件,你都25了,該結婚了。

25,自己看來還年輕,家人看來要趕鴨子上架的年齡。

她實在不願。觀念不和,因為這事和爸媽爭論多次,最後耐不過勉強同意把照片給對方。

溫知予文靜瘦弱,但長得很好,對方一眼相中說要這幾天見面,溫知予拿工作暫推,說要先顧近期專案運營。

結果臨跟發行商對接的階段,先前談好的投資人臨時改變主意,兩邊鬧了些不可調和的矛盾,沒有後續投資款支援,她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掛了電話,滿肚子氣的姚卉把手機一丟往後躺:“去他媽的,一個個人精,沒資本,我們一樣能做起來。”

溫知予倒了杯水遞過去,安慰說:“沒事,譚豐不是說他那邊在努力談了嗎,我們有備案,有能力,不會被埋沒的。”

譚豐是他們這群人裡專門搞商務的,也是他們合夥人之一。

姚卉靠在躺椅裡嘆氣:“難熬。專案做好了不能面向市場去看它最後成果如何,真不甘心。”

“會好的,我覺得咱們這個月就能迎來轉機。”

溫知予去桌上找自己的工作名牌,清好了雜亂東西,說,“一會兒餓了買點東西吃,我要去新躍的科技會了,不能陪你。”

新躍是行業龍頭大佬,這是他們一早找來的機會。

能受邀去展覽後排一觀科技大佬們的聚談,也是機遇,到底看看能不能拉到投資機會。

“這麼快,然後呢?”

“然後,晚上,相親吧。”

姚卉騰地坐起來:“不是,你真要去相親啊。”

她早聽溫知予說了這事,還不信。

“是啊。”

“啊,我覺得別去了吧。”

“怎麼說?”

“結婚是大事,要隨便定下來,那咱們的專案怎麼辦。”

溫知予被她逗笑:“誇張了,放心吧,我不會耽誤工作的。”

姚卉還是嘆了聲氣:“我還是覺得不成,你長那麼漂亮,不找個真心喜歡、頂喜歡的,還將就?我都為你覺得虧,說真的,知予,你該找個這樣的人。”

溫知予垂眸,不可避免地想了想。

頂喜歡的,有。

只是,過去很多年了。

也找不到了。

-

溫知予是13年畢業於南大的。

再早是南華市春瀾街,三十二中07屆學生。

以前考上三十二中,沒少讓她媽陸芹女士高興,初升高那段時間逢人就說,自家女兒考上了三十二中。

就是南華最好的那所高中,只要尖子生出身的,必是人中龍鳳,將來賺大錢的。

溫知予無數次回想那裡的學生,驕傲、耀眼、光芒萬丈,確實是這樣。

她高一排名一百開外,老遠也看不見。

後來能一度竄到年級前三也是奇蹟。

她是陸芹的驕傲,是她望女成鳳的資本。只是那時候陸芹哪能知道,十年以後自家女兒存摺都難穩住,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創那個什麼業,沒撈著錢不說,還一直是單身狗。

遊戲行業最近新出了釋出會,MOBA類遊戲,跟他們目前在做的專案一樣,剛釋出就熱度不減。除了本身強大資本支撐和營銷,質量做得也不錯。

主創人會在這場展覽進行經驗演講,溫知予想去看看,學習一下。

一起過去的還有他們搞前端技術的劉冀,也是熱愛遊戲的,都是喜歡才想去觀摩大佬。跟溫知予約好純屬巧合,回頭觀摩完回去做個分析會議,也算是積累創業經驗。

但要問溫知予為什麼會喜歡這一行,沒人知道,她也沒和別人提起過。

溫知予是做設計的,以她的人生履歷,其實當初可以去國企、或是頂尖T0級別公司當原畫主設,月薪很可以,外加年終獎不計。

結果,工作兩年出來,別說賺錢,當初賺的幾十萬也都投了進去。

遊戲這一行,沒有足夠的資金,就是無底洞。

外面下雨了,繁華街區,剛搭計程車到達都能聽見路邊超跑疾馳的裂空聲,不知道哪位有錢人出來炸街。

溫知予顧不上,到了地方就給劉冀發訊息,劉冀要她趕緊的,快開始了。溫知予剛到場館門口要入,被攔住。

別人禮貌地說:“小姐,請出示入場卡。”

溫知予翻包才發現,她放好的卡,不見了。

這種場合,不證明你是圈內人或者搞科技的,難入。

“我同事在裡面,您擔待一點,可以嗎。”

“您是哪家公司,總監,還是……”

溫知予這目前頂多就是個小工作室,遊戲正式上市運營都還沒開始,目前才到達測試階段,邀請函也是劉冀從其他渠道搞來的,實在說不出口。

溫知予有點窘迫,著急。

外面的雨越發大了,感受到內堂還有其他人看來,她準備開口,旁邊卻有人遞卡過來,說:

“幫她刷吧。”

突然橫插的隨意聲線,叫所有人愣了下。

雨水從屋簷滑落,墜入地面。

無人察覺。

纖細冷白的腕骨,僅僅是捏了卡片的一角。

溫知予愣了下,回頭,看到外面淅淅瀝瀝正下的雨,再就是,只會在夢境出現的臉。

身高頎長,聲音清冷。僅僅是露了一個側顏,也能察覺出的與常人不同的慵靡氣質,生來貴公子。

顧談雋說:“讓她跟著一塊進去。”

跟他一起的是一群人,而且明顯都是身份不菲的人。

瞧見他幫人,後邊幾個朋友還有點訝異地瞧,擺的是吊兒郎當的表情,就是特驚訝,旁邊幾個女人也是。

溫知予才意識到,來時聽到的超跑疾馳聲,估計就是這群公子哥的車。

她說:“謝謝。”

並無寒暄,對方邁步進去,溫知予過了會才跟進去。

“認識啊?”擦肩而過時,庾樂音詫異發出疑問。

“不認識。”男人聲線清冷無波。

“那……”

“展會要遲到了。”

說後邊那句時他們已經走遠,溫知予有片刻愣神,接著拿緊手裡東西才進去。

內場喧囂如雲,很快溫知予就找到了後排位置上的劉冀。

他有點詫異:“不是早到了嗎,怎麼那麼久?”

溫知予說:“卡掉了,在門口費了點時間。”

“哦,細緻著點啊。”

“應該是掉工作室了,回去找找。”

“倒也不用找了,結束以後那卡都沒用了。”

溫知予應付著嗯了兩聲,接著低頭,有些出神地翻冊子。

“知予,今天這場竟然有顧談雋,行業大佬啊,你知道他是誰嗎?就原來上過新聞的,在科技行業特別年輕又牛逼的。”

溫知予思緒隨著他的話跟過去,一眼也看到那個名字。

顧談雋誰不知道,或許,搞科技有關行業的都知曉他。

最年輕的科技行業總裁,天才般的人物履歷,近年來登上《時代》週刊的商業奇才。他是南華市09年那屆高考狀元,後來在那個夏天去了斯坦福,在國外考的各種證書更是給他的精緻人生添磚加碼,現在底下產業橫跨線極長,身價昂貴。

除了優秀的人生簡歷,他還有極優越的容貌,當初能一下被媒體鏡頭捕捉到也因為此。

所以這位人物,才是真正享有了老天優待。

她悶著聲嗯了下:“聽說過。”

劉冀還在感嘆:“我真想不到有天他也來這種展會,要是能見一眼就好了,提個問,取一點創業經驗,好好奇像他這樣的牛逼人平時都是什麼樣的。一會兒肯定要找機會見見。”

溫知予沒敢說,其實自己剛剛就見過了。

雖然,只是隔空短距離的幾秒交涉。

原來他們幾個經常喜歡在工作室開玩笑吐槽:什麼行業的金字塔不是年過半百啊,都是些中年人。這年頭,沒有什麼人是生來天才一畢業就牛逼轟轟的,那都是神了,其實大家都是像我們這樣的平凡人。所以指不定咱們幾十歲的時候也大富大貴了呢。

當時的溫知予不置可否,但也點頭回應。

可現在隨著他說的話想到記憶裡的那個人。

顧談雋。

溫知予有些恍惚。

好像不用看見他的人,光是看見這三個字,眼前都能出現那種意氣風發的耀眼畫面。

世界上沒有出生就是天才的人——

不,真的有。

她見過的,那個驚豔她整個青春期的,就是這樣的人。

前排,幾人正襟危坐。

庾樂音轉頭問顧談雋:“你不認識人姑娘剛剛幫她幹嘛?”

那會兒進來就看見她了,他們在後邊等著,看她想進來被攔住,費了好半天工夫事,支支吾吾說半天也說不清白身份。

做事太溫吞了。

要平時顧談雋肯定不會主動開這個口。

顧談雋:“沒什麼事,幫就幫了,怎麼了?”

庾樂音小聲笑:“我特麼還以為你又像上學那時候呢。”

“什麼?”

“顧談雋的魅力,無處安放。”

顧談雋很淡地輕嗤。

庾樂音往回看了眼,沒瞧見人,但說:“你別說,指不定人現在還就因為你那無意善舉心動難捱呢,她長得還行哈。”

他沒回應,置若罔聞。

一場經驗演講半小時結束,之後是自由展時間。

劉冀拿著資料到處結識大佬去了,不錯過任何拉投資機會。

他說了,這就跟做銷售一樣,你臉皮厚點沒關係,你要會講,會丟擲自己閃光點,只要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講成活的,能在長篇大論裡讓人對你感興趣,那就勝利了。

當然,沒點嘴皮子功夫還真談不下來。

那些有錢人哪是這麼容易搭上的。溫知予沒親身體驗過,但知道其中難處。

她不適應這種場合,先出去了。

入了夜幕,城市落入春夜寂涼。

溫知予看到母親的資訊,問:“你和對方見到了嗎?那個男生怎麼樣?”

來之前還特意叮囑,這次相親非同一般,如果可以,以後就這麼定下來算了。

溫知予本來是想去的,可現在忽而沒了回覆的意思,她望著這場夜出神,腦海回想剛剛男人轉瞬即逝的臉龐。

那麼近,那麼真實。

曾經高中住宿時,溫知予躺在上下鋪和好友聊天,幻想未來。

別人問她:“知予,你以後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當時溫知予想到那個和她雲泥之別的人,心中湧上絲絲酸澀。

她說:“不說棟樑之材,也要是喜歡的人。”

對方又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溫知予沒說,她們又故意笑著侃:“咱們知予那麼軟,不會喜歡理科九班顧談雋那樣的吧?”

她羞紅了臉,說:“不是。”

“大概大家都喜歡顧談雋吧。三班的班花喜歡,女孩子都喜歡,也是,又帥成績又好,要我我也喜歡。”

溫知予望著天花板,起伏的心事逐漸藏起。

同學只是隨口一句,無心之語印入她心中。

是啊,三十二中誰不知道理科九班一個顧談雋。

可惜,她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人。別說遇見,哪怕是人群裡能叫他注意到自己一眼也難。

後來,人潮湧動,她喜歡的少年越來越好,成了天邊觸控不到的人。

曾經溫知予高考前去寺裡拜佛,陸芹要她求一個好前程,求高考考六百分,求學校要上一流大學。溫知予不信,卻望著。

她問老天,世界上真的會有奇蹟麼。

溫知予的奇蹟,不是高考考了多少分,也不是大學考上什麼雙一流,更不是當初如何從五百人中突破拿到優異offer。

而是此刻。

她從未想過老天有朝一日顯靈。

在高中畢業七年後,在這麼大的城市,再次見到他。

人生中許多決定往往是那一秒影響的。

她說:“媽,相親,我不太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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