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轉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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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一家子吃飽喝足後，張秋瑞見到她三哥一臉的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話要說，但是又不好開口的樣子，張秋瑞見狀，她心中微微一轉。
“你妹和明琪替咱大隊和朱家生產隊文鬥比背誦語錄放水的事情，替咱生產大隊贏了，回來和我說，她們想繼續讀初中。
我心裡頭一合計，她們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和我們一樣在地裡頭刨食一輩子的，想著讓她們讀完初中出來，有沒有什麼機會的，便答應她們兩人讀書去。
縣上兩個中學，讓她們讀一中好還是二中好的？”吃完飯後，周桂花朝自己小兒子問道。
“讀書好啊！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都支援小妹和小一輩的讀書。
一中和二中都沒什麼區別，但是一中距離我上班的鞋廠近，就去一中讀書，有什麼事情我也好方便處理的。”張文民一聽他媽同意小妹和明琪讀書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中一動，臉上微微露出喜色道。
“行，那就去一中了，下個月這個時候你再回來一趟，我給你錢，拿去給她們姑侄兩人去交學費。”周桂花點頭應允。
她深知，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能做出讓女兒和孫女繼續求學的決定，實屬不易。但她更明白，教育是改變命運的鑰匙，她願意為孩子們的未來搏一搏。
前提是建立她們想讀書。
“媽，縣上距離我們生產大隊距離不短的，走路的話，以秋瑞和明琪兩人的腳程，來回得花上近三個小時候了。
我看在縣上租間房安置她們，把花費在路上的時間讓她們好好看書、寫作業來的好。”張文民看了一眼他媽，小心翼翼的道。
“不行，租房不得費錢的啊！這少說也得一兩塊了，白白浪費這錢，讓她們兩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讓她們來回跑幾趟怎麼了？農村的孩子，哪有那麼嬌貴。你小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再說，多走走還能鍛鍊身體，對學習也有好處。”周桂花瞪了小兒子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決。
能用時間解決的事情，周桂花堅決不花錢。
張文民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知道母親一向節儉慣了，捨不得在這些“額外”的開銷上花錢。
張秋瑞見她三哥突然提出要在縣上給她們姑侄兩人租房讀書，這讓張秋瑞懷疑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的。
她小哥在鞋廠上工，鞋廠是提供員工宿舍住的，現在她三哥打著她們讀書的藉口租房，應該是她三哥想租房出去住，是方便和物件談戀愛，有個獨處的地方。
她小哥每個月工資35五塊錢，需要上交二十八塊，七塊用來日常生活開支的，要是瞞著他媽在縣上租間房，少說也得花上一塊多兩塊，他自己不夠生活開銷的。
張秋瑞想到以後讀書了，要是在縣上租房了，自己不用每日來回奔波，減少了身體上的疲憊，更重要是增加自己的自由時間，好方便她幹其他的事情的。
現在她和她三哥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讓她三哥趕緊搞定她媽好了。
“媽！”張秋瑞在桌下踢了踢周桂花的腳。
周桂花本要發火的，但是看到小閨女使的眼色後，她朝自己小兒子看了看。
見自己小兒子的表情有些可惜、失望之色，周桂花心中轉了轉，有了幾分猜測。
她眉頭微微一皺，但並未立即發作，而是沉聲問道：“老三你隨媽來房中。”
“老三你老實跟媽說，這租房的主意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人給你出的？”他們母子兩人來到房中，關上房門，周桂花審視的看了看自己小兒子
張文民被母親銳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低下頭說：“媽！我和洋洋感情好著！就是有時候我們沒有獨處的地方，這不想著秋瑞和明琪去縣上讀書的話，乾脆租個房。
一來方便她們讀書，也讓我和洋洋兩個人有個獨處的地方的。”
張文民把話說開了之後，他也感到了一絲輕鬆，畢竟這些話一直憋在心裡，讓他覺得格外沉重。他抬頭望向母親，希望能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理解和認同。
周桂花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她何嘗不明白年輕人的心思，只是作為母親，她總擔心自己的孩子會走彎路，會受到傷害。
她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多了幾分柔和：“老三，媽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要記住，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考慮到後果，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洋洋負責。
你和洋洋相處兩年了，感情好著，進一步想法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三轉一響。”張文民有些艱難的道。
三轉一響是縫紉機、腳踏車、手錶、收音機四件套，全部買下來的話，少說要五六百塊錢了，加上娶的縣裡姑娘，還要置辦衣服、首飾之類的，前前後後加起來，七百打底了。
這個年代在農村結個婚不超過三十塊錢的，五六百錢，他們家能拿出來嗎？
他十六歲去當兵，十九歲退役了，前兩年在鞋廠上班，一個月只有二十八塊錢，留下七塊自己用，二十一塊上交乘以24個月，就是五百零四塊。
後面一年，晉升保安隊隊長，漲了七塊錢，留下七塊錢自己用，二十八乘以12個月，就是三百三十六塊錢，加上五百零四，八百四十塊。
自己結個婚，怕是要掏空家底了。
家裡頭小輩要讀書，吃喝要花錢，他們家也有打算修建一下房屋的，自己一結婚，怕是全部要耽擱了。
“老三你老是和媽說，你和洋洋結婚了是不是就要提分家了？”周桂花聽到三轉一響後，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許久都沒有說話，半響後，她面色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氣。
周桂花知道她小兒子談了一個縣裡頭的姑娘，知道他們感情好，將來結婚的話，岳家肯定會提要求的，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觸及到“分家”這個敏感而複雜的話題。
她心裡五味雜陳，既有對小兒子未來幸福的期盼，也有對家庭現狀的憂慮。
畢竟，在他們這個傳統的農村家庭裡，分家不僅僅意味著財產的重新分配，更是家庭成員間情感紐帶的一次重大考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