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仙門弟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寒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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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川郡多山。
郡內兩千裡方圓山巒縱橫，自北向東綿延開去，於雲天之間俯瞰下方，如見一條條土黃的虯龍盤結，壯闊酷烈。
雖與淮寧郡同樣位處業國的腹地，但因地勢之原因，潁川全郡都很少下雨，一片片山地梯田之上紅得發黑，應是種著一種名為‘稻黍’的作物。
顧青曾聽聞過。
幾年前隕落在飛雷峰的常天虹，所在的常家，就種植著一種‘血晶稻黍’的靈植，可產出有別於普通靈米的血晶秫米，此血晶秫米據說壯大氣血、養煉體魄的效力很是不錯。
“常天虹死後，只怕常家已經敗了。”
顧青收回俯瞰的目光。
他跟著洛靈芮，在一處山城外按落遁光。
初晨的山霧還未散盡，遠處的山城裡已炊煙升起，街頭巷尾有小販來來往往，平靜的小城，瀰漫著濃郁的煙火氣。
此刻，顧青已跟著洛靈芮，在半空中飛遁大半個時辰，橫跨千餘里，自淮寧郡來到了這潁川郡，他的傷勢，在體內的血色靈力蘊養下緩緩好轉。
顧青估摸著。
只待他將靈力恢復過來，就能發揮出自身全盛之時的六成實力。
當然，即便他能發揮出全盛之時的十倍實力，也難以是洛靈芮的對手，更無法解決此時他丹田氣海內的黑繭。
一身金色長袍的洛靈芮，白光遮掩下的面容看不清晰，似是將目光，落在遠處的山巒深處，遙遙的看著什麼。
“你在此歇息幾日，養傷之餘，將那黑龍殘面祭煉一番，戴在臉上。”洛靈芮的語氣縹緲而淡漠，她頭也不轉的丟給顧青一枚玉簡，對顧青傳音道，“此是祭煉黑龍殘面的神識禁制，你自習會之，即可祭煉那黑龍殘面，徒兒，你若明智，便莫要去做多餘之事。”
“是。”
顧青接過玉簡，抱拳低首。
他再抬眼之時，眼前已不見洛靈芮的身影，只餘下腳下的殘垣，以及這處似廢棄甕城的殘垣旁，那被沉甸甸秫米壓彎了腰的稻黍，隨著輕輕拂過的微風，在他的眼底搖晃。
顧青抿了抿嘴。
他收起玉簡，伸出觸碰自己的眉心。
那被洛靈芮稱作‘神意’的冰藍色紋路，已隱沒在他的眉心之中。
“洛靈芮此女，為何在發覺我擁有此所謂的‘神意’後，會選擇收回手段，放我一命，又將我收為所謂的‘記名弟子’，且給了我兩顆二品中階的黃芽丹，讓我自行療傷？
她有何圖謀？”
顧青心中暗自思索。
他不認為此女，是發覺他擁有此所謂‘神意’後，生出什麼愛才之心。
“此女應是要利用我的神意，在即將開啟的絕靈之地中得到什麼東西。”
顧青的結論斬釘截鐵。
事實上，他早就有此猜測。
“如今受制於人，陷入被動。
此絕靈之地一行，危機重重不說，即便這一路之上，都遂了洛靈芮此女的意，無有絲毫忤逆，待得我沒了用處，此女也很有可能會過河拆橋，彼時的我，定逃不過一個死字。
怎麼辦？”
顧青負手立於殘垣之上。
他的目光，遙遙看著遠處，那裡是一波各自扛著農具，來此處廢棄甕城的殘垣附近梯田，下地幹活的百姓。
顧青心念一動。
他的身形，被一團白氣籠罩，而後他閃身，離開了此處殘垣附近。
……
山城之中。
顧青立於一戶人家的寬敞後院外。
他隔著院牆，看著這戶人家後院的那顆粗壯大樹之上，枯黃的葉子在秋風中飄落，一縷神識凝入丹田氣海。
那團黑色的光繭，如活物般跳動。
想起昨夜那令他的血色靈力，以及神識節節敗退的無孔不入之黑氣，他謹慎起見，將這縷神識收回眉心。
他倒是有心，回到石碑空間內。
彼時那洛靈芮的感應，很可能會被石碑空間所阻斷，他的生死，也就脫離了此女掌控，但即便生死脫離此女的掌控，這黑色的光繭若是爆發開來，他也會頃刻間身死道消。
這時，顧青的目光微閃。
“吞噬靈力的神秘黑氣……”
他虛眯著雙目。
回憶起昨夜的情形，顧青發覺這黑氣對於他而言，雖無法抵禦，眨眼間就能讓他的臟腑千瘡百孔，但隨著他運起體內的血色靈力，嘗試鎮壓此黑氣失敗，此黑氣，卻似追著他的靈力進行吞噬，若是他將體內的靈力盡數散出體外……
顧青的目光變得有幾分幽深。
他靜立良久，長嘆一聲。
小半個時辰後。
顧青在此處山城閒逛幾圈，於一處名喚‘慶德客棧’的冷清所在入住。
吩咐那得了他幾兩金子後，很是熱情的矮胖掌櫃莫要打擾他後，他便關上了客房的老舊房門，大略掃看房中一眼。
客房中，物什盡數泛著微黃。
一股淡淡的黴味縈繞在鼻端，顧青自袖口的儲物袋裡，將那黑龍殘面取出，持在手中，隨即神識朝著其上探去。
幾番探查，未曾發覺什麼。
或許洛靈芮此女，未曾在此黑龍殘面之上，施展什麼手段，亦或是此女的手段，以他的神識，根本無法察覺的到。
顧青將那洛靈芮給他的玉簡取出，以自身的神識探入其中，大略一掃。
“寒山禁，較之三才禁複雜了不少。”
此平平無奇的玉簡之中，是一道名為‘寒山禁’的神識禁制凝練之法，
神識禁制凝練之法可遇而不可求，即便在靈虛島的虛界之中，顧青也未見到過，至於他的三才禁凝練之法，也是前一段道途，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得到的，卻是未曾想，洛靈芮此女，竟是如此輕易，就將一道較之三才禁更強的神識禁制凝練之法，隨手丟給了他。
顧青又檢視了幾遍玉簡之中的內容，便開始嘗試凝出寒山禁，生澀的嘗試百餘次後，他成功凝出一道神識禁制。
噗！
他將寒山禁打在地磚之上。
緊接著，細微的凍結聲響起。
寒山禁打在的地磚之上，如絨毛般的冰晶順著地面蔓延，很快這客房間就如冰窖一般，顧青卻是眼前微亮。
他身前的地面之上，湛藍色的結晶狀寒山禁，凝在離地半寸的位置，散發著微弱卻純粹的光芒，如點星落地。
“凝出此寒山禁的消耗，較之凝出三才禁多了一倍。”顧青揮散這道寒山禁，摸了摸下巴，開始祭煉黑龍殘面。
初始十分生澀，往往幾十次才能凝出一道寒山禁，打在那黑龍殘面之上。
湛藍色的結晶狀寒山禁，落在黑龍殘面之上後，很快就融入到了黑龍殘面之中，而後此黑龍殘面之上，便會有極小的一小部分，泛起迷濛的淡藍光澤。
凝出神識禁制，並非無需消耗靈力。
神識禁制是以神識編織靈力，而凝出的微型陣法，靈力的消耗並不小。
隨著不斷凝出寒山禁，第二日的傍晚之時，顧青體內的靈力已差不多耗盡，他對於凝出此寒山禁，確是熟練了一些，往往十幾次便能成功凝出一次。
“不過……”
顧青的目光，看著黑龍殘面之上。
只見黑龍殘面之上，被祭煉完成的泛著淡藍光澤之部分，正夾雜著一絲血芒，這絲血芒在黑龍殘面之上流轉，將一縷縷極為細微的黑氣剝離而出。
“靈力中的血芒，能夠剝離黑氣？”
顧青的心中一震。
“不對……此剝離而出的黑氣，非是那洛靈芮的黑氣，應是這黑龍殘面上一任主人殘留下的黑氣。”他敏銳的察覺到，這血芒剝離出的黑氣，較之前日在他體內肆虐的黑氣，弱了許多，“但以血芒剝離黑氣，此事無疑是大有可為。”
他略作思索，自石碑空間取出一枚玉瓶。
此玉瓶中，是他當初在北澤流積山之上，被結丹境的修士之戰餘波裹挾墜入冰湖之中時，他殘留在冰裂上的血芒。
“此血芒，應是當時團積在神闕穴內的血氣所化。”顧青將瓶塞取下。
其內的血芒凝固在瓶底，已化做了膏狀，顧青以神識攝起一絲血芒，只覺如肉掌抓在燒紅的烙鐵之上，痛楚難忍。
他神情連連變幻。
許久。
顧青將這絲血芒，又放回玉瓶，以瓶塞將玉瓶塞住，將這玉瓶收回石碑空間，而後在狹小的客房之中，來回踱步。
“若是性命無虞，即可化被動為主動，那此次絕靈之地一行，大有可為。”顧青嘴角微微勾起，顯露出一絲癲狂。
隨即他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他甩甩頭。
精血虧空的狀態下，靈力又幾乎耗盡，他眼前陣陣發黑，冒著成片的金星。
他苦笑一聲。
這樣的狀態，說什麼大有可為。
他自石碑空間內，將蒲團取出置於客房的地磚上，盤膝而坐，取出兩瓶丹藥拿在手中，略有些躊躇的遊移目光。
“那顆黃芽丹暫且留下不服用，留待日後有需要之時，可抵上一條命。”顧青看著手中的赤參丹和寒髓丹，“當下我的傷勢雖未好完全，但若要強行此一顆二品丹藥，應是可以做到的，如此也能將傷勢強行恢復一些……嗯？”
思及此處，顧青的神情微動。
他將這兩瓶丹藥收起，取出了一枚極精緻的玉瓶，神情略顯幾分鄭重。
顧青看著這枚玉瓶，取出流光陣盤，嵌入其中一塊中品靈石，待得水幕流光籠罩四周，自玉瓶倒出一顆瑩白丹藥。
“絳真丹！”
顧青看著這顆丹藥。
他的神情，很是掙扎了一會兒，最後卻是想到了什麼，將這顆丹藥重新收回那精緻的玉瓶，將其收回石碑空間。
還不到時候。
他取出一塊水屬的中品靈石，握在手中，運轉癸水歸一功修煉起來。
……
迴風谷，紫雲宗，東極殿。
紫雲宗主端坐於上首位。
“赤松，焚雲，你二人即刻攜火龍洞三十六位煉體有成之弟子，走一趟業國淮寧、潁川二郡之間的魔靈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