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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由於起得早,鹿梧把老爹送回鹿府之後,大約才剛到巳時。
“父親,您這兩日受驚了,今日又起得甚早,還是要多加休息才好,孩兒這就回梧桐莊去了。”
鹿梧說完,轉身便準備騎著黑神趕回去睡回籠覺,結果被老爹一把拉住褲子,沒能走脫。
“你若不在,吳王賞賜下來,誰來接王命?”鹿金河惱怒道。
這孩子竟然在這等時候也要偷懶!
“父親可以接啊?”鹿梧並不在意。
實際上若不是聽三姐說鹿府被圍攻,鹿梧根本想不起來出手,至於後面一連串變故,也都是形勢使然,鹿梧自己對什麼封賞是沒興趣的——反正他對如今的生活挺滿意,並不準備有所改變。
“不行,五兒,其他賞賜也罷了,若是你能被封為貴族,我鹿家便可脫胎換骨,此事關係我鹿家千年基業,決不可輕忽。”
“可是——”鹿梧還是猶豫不決,他最不喜歡麻煩。
能為了不用保護公子元血脈,乾脆決定去殺公子糾的主,能有多少耐心?
“五兒!”鹿金河痛心疾首。
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曉得輕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萬一因為這種狗屁理由錯過,鹿金河覺得自己死了都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好了好了,那我就等等好了。”鹿梧無奈的打了個哈氣,說道:“父親,我的院子還留著嗎?”
“當然給你留著呢,你只管去睡好了。”鹿金河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這混小子楞勁發作,硬要回梧桐莊睡覺。
不過預想的封賞並沒有到來,直到中午時分,才有奉常院官員前來通知,讓鹿金河與鹿梧二人在明日早朝時上殿受封。
鹿金河這次啊反應過來,吳王封賞又不是送顆大白菜,叫人帶來就行,重賞都要上殿的。
鹿梧當場就嘴角一抽,面色不快。
不過那奉常院官員涵養到是不錯,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還與鹿金河很是聊了一會才告辭離去,留下一名小吏負責教授鹿家父子面見吳王的種種禮儀。
他來之前,早有人警告過他別惹鹿梧那愣頭青,別說鹿梧只是擺了個臉色,就算鹿梧掉頭就走他也不會說什麼。
當然此人離去時,袖中裡裝滿了鹿金河贈送的‘誠意’。
鹿金河倒是興奮異常,原以為兒子有大功受賞,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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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時。
鐘鳴七響,新任吳王第一次早朝。
天子鳴鐘九響,諸王七響、候五響、伯三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吳國雖然敗落了,但祭器未失,便依然可以按王建制。
朝臣從兩側進入大殿,並各自入座。
首先自然是宣讀大赦吳國之詔,然後便是封賞有功之臣。
第一位自然是大將軍羅幹,第二位則是太傅張冠——這兩位分列文武,有擁立之功。
宣鹿梧父子上殿時,卻已經是排在十位之後了。
“南河鹿氏教養有方,其子身懷忠義、勇武蓋世,為國棟樑,是以封章華大夫。”
“南河鹿梧剛毅果決,勇冠群倫,挽狂瀾於既倒、撐大廈於將傾,奇功難酬,然其年歲尚淺,且位不可高於其父,暫封金武大夫。”
“另,闢鹿梧為金吾衛副統領,拱衛王城、為王羽翼。”
宣講侍從讀到這裡,吳王岢塗從王位上走下,來到鹿梧身邊,雙手扶住鹿梧雙臂,將他拉的站直起來,低聲說道:“鹿兄扭轉乾坤之功當不止如此,不過群臣掣肘,我也只能封賞這些,日後再為鹿兄補齊。”
(這時候雖然椅子已經開始流行起來,但正式場合還是以跪坐為主——所以根本沒有下跪這個概念,行禮方式為作揖躬身。)
鹿梧也低聲說道:“我可不想當什麼金吾衛副統領,有這時間不如在家睡覺。”
旁邊鹿金河恨不得伸出手去捂住兒子的嘴。
哪有這樣和王上討價還價的?
金吾衛副統領,向來由吳王心腹中的心腹才能擔任——不然這種拱衛王權的部隊不在掌控,只怕吳王睡覺都睡不好。
原本金吾衛副統領佟直因為站錯了隊,雖然最後反戈一擊及時跳船,但這副統領位置卻是做不下去,外放為將,鎮守南疆去了。
“卻是我思慮不周,不過鹿兄,你先來王城幫我幾天,回頭我再想辦法——如今我剛坐上王位,也需要信得過的人來護衛才行。”岢塗低聲說道,態度放的極低,連鹿梧都不好拒絕。
不過這裡不是說悄悄話的場合,吳王岢塗說了兩句已是過分,他拍了拍鹿梧的肩膀,便走回王位上坐下。
鹿梧只得跟老爹鹿金河坐在大殿右側,就算他如何懶散不願捲入這朝廷旋渦,。
鹿梧臭著一張臉,鹿金河喜笑顏開——鹿家數百年努力,今日終於得償所願,踏入貴族行列。
雖然不是卿,但那本來就是自己妄想而已,並沒有真的指望封為卿家。
除了可以立國的王、候、伯,最高位的貴族就是卿,接下來就是大夫。
大夫和士不一樣。
大夫之子,無論是否是繼承人,至少都有個士的稱號,也就是說,哪怕非是嫡子,至少也有個出身——這是很重要的,可以保證家族開枝散葉。
而且大夫有封地,士只有供田,沒有封地。
(所謂供田,是指用來供養‘士’日常生活的田畝,無需交稅。)
無論何等大功,封為大夫也足夠酬謝,更何況一下子給鹿家封了兩個大夫,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封賞。
尤其是這位新任楚王竟然稱五兒為鹿兄,這等恩遇真是聞所未聞。
王城,後宮。
雖然早朝已經散去,但岢塗依然興奮不已——第一次坐在吳王之位上,居高臨下俯視眾臣並行使自己的權力,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迷醉。
前幾日的驚恐和辛苦,就好像被一洗而空。
他快步走向無憂殿,想要早點與母后傾訴一下今日自己處理朝政的心得體會。
如今他已是吳王,便是能傾訴的物件也很少了。
“塗兒啊,今日你做的很好,只是還有些忘形了。”聽完兒子的傾訴,明姬夫人說道。
“請母后明示。”
“你其他事都做的很好,唯獨一樣,招攬那鹿梧的確極為重要,但你怎好當眾走下王位,還與他低聲交談?”明姬說道。
“可是母親,不是你和外公說一定要把鹿梧牢牢拉住才行?”岢塗有些不解,這可是上朝前,母親反覆交代過的事情。
“拉攏那鹿梧的確不錯,他乃是吳國百年未見的兵家鬥將,一人之力便可鎮壓一方,定要牢牢拉住!只是如今你剛剛登上王位,群臣都在觀望之中,你在朝議中隨意走下王位,群臣會怎麼想?你在朝堂之上稱那鹿梧為兄,若是那鹿梧因此滋長野心,又是一樁變數。”
明姬夫人憂心忡忡的說。
王位絕不是坐上去就萬事大吉。
各種內憂外患、權力平衡——對岢塗的考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