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阿九，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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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林阿九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眸定定的瞧他，像是在看黑暗中僅存的微弱的光，“詩舟，我陪你從頭再來好不好？”
可陸詩舟只是說，“阿九，這個專案做完，我就有錢娶你了。”
他攬住阿九的肩，笑著向她描繪獨屬於他們的未來，卻沒有瞧見，林阿九眼睛裡的光開始破滅，最後歸於黯淡。
他說，“我想風風光光的娶你，我想讓那些否定我們的人看看，我能給你幸福的未來，我能給你一個家。”
“阿九，再忍忍好嗎？”
“忍？你讓我怎麼忍...”林阿九喃喃著，她莫名想笑，只是唇角剛上揚，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你和唐甜訂婚，我忍了，要我和你保持距離，我也忍了，你還要我怎麼忍？”
她抬眸看他，他緊抿著唇，臉上帶著隱忍的憤怒，她忍不住想，他生氣是因為她不願意幫他，還是因為馮逸陌留下的咬痕...
哈...真是諷刺又可笑。
陸詩舟沙啞著嗓音質問，“那你呢，你和馮逸陌之間就是清白的嗎？”
話音剛落，林阿九就笑了，可笑著笑著，又哭了出來。
唇瓣張張合合，聲音縹緲又破碎，甚至不用風吹，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就散了，“今年的冬天，怎麼這麼冷...”
她感覺自己心臟鈍鈍的疼，連帶著胸口都疼得無法呼吸，整個人也像掉進冰窟裡一樣，冷到刺骨。
她無助的環上自己的肩，妄想抵抗這股疼痛與寒意，可一切都是徒勞。
偏偏始作俑者毫無反應，甚至沒有發覺任何不對，他只是煩躁的掏出支菸，毫無顧忌的點著，吮吸，然後在一片煙霧繚繞中緩緩開口，語氣誘哄。
“阿九，你要多為我們的未來考慮，你也不想讓咱們的孩子，一輩子買不起房和車，終日活在別人奚落的目光裡吧。”
“幫幫我好嗎，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辦婚禮，你不是喜歡草坪婚禮嗎，到時候我一切都聽你的。”
緩了許久，林阿九才勉強恢復幾分神智，聞言，她舔了舔唇，語氣乾澀，帶著顫音，卻又輕不可聞。
“你讓我幫你，那你知不知道，馮逸陌會對我做什麼？”
陸詩舟沉默了，可他的沉默也恰恰印證著，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只是在大好前途和阿九之間，選擇了前途。
她又哭又笑的喃喃著，“陸詩舟，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是啊，他怎麼能這麼對她，陸詩舟扣問著自己的內心，可這一刻，他猛然驚覺，好像沒有那麼痛。
甚至他可以很輕鬆的，就說出那句那麼傷人的話，他說，“你肚子裡有他的孩子，胎像不穩，他不會碰你的。”
林阿九環抱著自己，抬眸怔怔的看著他，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是從最愛的人嘴裡說出來的。
她再也忍不住，抬手給了他一巴掌，聲音不受控制的上揚著，顯得尖銳又刺耳，“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陸詩舟，你簡直讓我噁心！”
陸詩舟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莫名的，他竟覺得有些煩躁，甚至忍不住嘲弄起阿九的故作清高。
那麼多巧合，五十萬的支票，馮逸陌對她的態度，就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這樣的話，還有什麼可否認的？
他壓住心底的煩躁，敷衍道“阿九，我說過，這個專案結束，我就娶你。”
她的眼眸通紅，就連裡面的血絲都清晰可見，她質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專案不結束，我不幫你，你就不會娶我是嗎？”
陸詩舟看著阿九的模樣，不禁皺起了眉，他下意識的安撫著她的情緒，解釋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承認這個專案對我重要，可你對我同樣重要，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你說過，做人和做一個有尊嚴的人是不同的，我嘗過當狗的滋味，也嘗過當人的滋味，我現在，想要尊嚴。”
“阿九，我不是不愛你，我只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阿九打斷了，“你只是更愛你的前途。”
說完，她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淚水洶湧，整個身子都在輕顫，顯得無措又可憐。
這一刻，她終於不得不承認，林瑜是對的，任何一個從底層爬出來的人，在嘗過權勢的滋味後，都不會甘心在淪為陪跑的背景板。
相愛不能抵萬難，至少，底層人的愛不能。
就像她和陸詩舟，他們的愛摻雜了太多東西，有欺騙，有物質，有拯救，也有謊言。
這注定了，他們之間沒有結果，沒有未來，除卻愛，一無所有。
可現在，林阿九驚恐的發現，就連愛也開始變淡了。
她見過陸詩舟最愛自己時的模樣，以至於，愛淺了那麼一點，都那麼明顯，那麼讓人痛苦。
陸詩舟冷靜的將她抱在懷裡，神情平淡，就像剛剛他們沒有發生任何激烈的爭吵。
許久之後，他才再次開口，語氣比剛剛多了幾分祈求，他說，“幫幫我阿九，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求你。”
短短兩個字，讓林阿九再也繃不住情緒，她痛苦的嗚咽著，語調破碎，有些連不成完整的語句。
“詩舟，你...還愛我嗎？”
陸詩舟一邊說著，一邊溫柔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哄道“說什麼傻話，我當然愛你。”
騙子...你這個騙子...
林阿九在心底憤憤的唸叨著，指尖順著他的眉骨一點點向下，最後落在他的胸口，一圈圈的打著轉。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想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他的心裡都藏著什麼。
可淚眼朦朧中，陸詩舟愛憐的吻了吻她的指尖，這麼一個舉動，就讓她潰不成軍。
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任由淚水洶湧，可再怎麼痛苦，她還是選擇了清醒的沉淪。
她想，他曾從骯髒的泥潭將她拯救，予她新生，那這次，就換她幫他一次吧。
就當是為了那個曾愛她奮不顧身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