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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穗穗笑著在他對面坐下，說，“我想讓孩子們讀書識字。”
此話一出，孟宇帆的眼神裡閃過異色。
他之前主動提起過送外甥女們上學的事，可孟穗穗不讓他多管閒事，態度還很堅決，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早晚要嫁人，女孩上學沒用之類的話。
如今聽到孟穗穗這麼說，他心裡的興奮多於震驚，開口問。
“這是好事兒啊，你的意思是送孩子們去上學？”
“對，如果她們想上學我就供她們上學，如果不想上就讓她們多識字多看書，總之不能不學知識。”
聽到孟穗穗這段話，孟宇帆徹底驚呆了。
大姐真的變了，不管是行為上還是思想上，都跟之前天壤之別。
孟宇帆問：“你先讓我幫你做什麼？安排她們入學嗎？”
孟穗穗搖頭說：“她們現在大字不識一個，但年齡都不小了，讓她們全去從幼兒園開始讀也不現實，去別的年級她們又跟不上。”
她有些犯愁，抬頭看著孟宇帆說，“我是這樣想的你看行不行，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先教教她們識字和算數，給她們補補課，等她們有點基礎了再考慮去學校上課的事。”
孟宇帆想了想，然後點頭說，“目前也只能先這樣了，那要不我就從今晚開始教孩子們識字？”
孩子們現在還是零基礎，能教的東西不多，他不需要準備就能講。
而且他也擔心夜長夢多，想趕緊把這件事定下來，免得到時候孟穗穗反悔。
只見孟穗穗一口答應。
“好啊，你沒問題就行，那我一會兒回去就跟孩子們說。”
“行，那我今天晚上在家吃完飯，也就是7點左右，我就過去。”
“需要我準備什麼嗎？紙和筆我前幾次去鎮上都準備好了，其他的我可以現在就去鎮上買。”
“不需要，課本我家有，晚上我帶過去就行。”
孟宇帆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發現時間不早了，他連忙站起來收拾東西往包裡裝。
一回頭髮現孟穗穗站在沒走，隨口問。
“還有什麼事兒嗎？”
確定好孟宇帆去給女兒們補課的事兒，孟穗穗準備聊聊補課費。
既然孟宇帆不好意思提，那就讓她來提。
孟穗穗開口問，“你平時給別人補課都是怎麼收費的？按小時嗎？”
孟宇帆微微皺眉，說，“給自家人補課不收費。”
孟穗穗像被踩了尾巴，“那怎麼能行，親兄弟明算賬，補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必須收費。”
孟宇帆嘆了口氣說，“我說不要就不要，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走吧，我一會兒上班不趕趟了。”
孟穗穗見孟宇帆是真快不趕趟了，就沒再糾纏，去東屋跟爹孃打了聲招呼就回家了。
補課費的事等晚上再說也不遲。
不管是不是親戚，別人付出勞動了就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
孟宇帆能這麼爽快地答應教女兒們讀書識字，就足夠讓她感動了，不管怎樣她不會虧待孟宇帆。
劉招娣已經做好了飯，見她進院兒就趕緊把飯菜擺到桌子上。
瘦肉粥，蘿蔔丸子，豬肉大蔥餡兒的包子，還有一盤爽口小鹹菜。
孟穗穗在桌邊坐下，和女兒們一起大口吃飯。
她發現每次跟女兒們一起吃飯，她都覺得吃得特別香，不知道是因為人多一起吃飯就會覺得比較香，還是因為女兒們吃得滿足，她也被女兒們的情緒感染了。
吃完飯，她把女兒們叫到房間裡。
她從櫃子裡拿出本子和筆。
這些都是她之前去鎮上特意買回來的，就是為了給女兒們讀書識字的時候用。
一想到從今晚開始，女兒們就能開始學習了，孟穗穗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讀書識字對女兒們來說可是一件大事兒，很可能因此改變人生軌跡。
孟穗穗笑盈盈的，獻寶似的說。
“噹噹噹，看看這些是什麼？”
她抬起頭卻發現女兒們的臉色很難看。
老三最沉不住氣，指著炕邊放著的本子問。
“娘，您買這些東西幹什麼？您是不是後悔了？”
她語氣很衝。
明明娘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不需要七寶，等老了的時候讓女兒抗靈頭旛。
這才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娘就拿出這麼多筆和本，家裡只有七寶需要這些東西，很明顯娘是想讓七寶回來。
難道娘昨晚說的那些難道都是假的嗎？娘怎麼可以這樣！
孟穗穗不明所以，收斂笑容問，“什麼後悔？後什麼悔？”
老二也氣不打一處來，悶聲道，“娘您別裝了，您不就是想讓七寶回來嗎，反正這個家也是您說了算，不用跟我們商量，您想七寶了直接去奶奶家把七寶接回來就是。”
她這話明顯是在賭氣。
孟穗穗從中聽出女兒們的想法。
她勾起唇笑了。
“傻女兒們，誰說我買本子和筆就是給七寶買的了？誰規定這些東西只有七寶能用？”
答案呼之欲出，老六最先想到，她聲音稚嫩，眼睛亮晶晶地問。
“娘，那您這是？”
孟穗穗揉了揉小女兒的臉蛋，笑著說。
“這些都是給你們六個買的！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們的舅舅會來教你們讀書認字，舅舅是很棒的老師，你們要抓住這個機會認真跟舅舅學知道嗎？”
此話一出，女兒們都驚呆了，臉色一變再變。
老大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孟穗穗，問。
“娘，我沒聽錯吧，您要讓舅舅教我們識字？”
“對，你們可以識字了，開心嗎？”
“開心，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老六開心地衝過去抱著大姐的腰，把頭埋到大姐懷裡。
幾秒後，屋裡傳來老六的喜極而泣的哭聲。
“大姐，你聽到孃的話了嗎？我能讀書了，我也能像七寶一樣讀書識字了！”
她激動地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跟七寶一起出生，可她和七寶在這個家裡的待遇卻天壤之別。
她聽人說上學了才能有出息，將來才能過上想過的日子。
當年娘給七寶做了個書包，說要送七寶上學的時候，七寶死活不去。
那一刻她以為機會來了，她鼓起勇氣說想上學，卻被娘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並狠狠地打了她一頓。
那天娘罵她罵得很難聽，那些惡言惡語像刺紮在她身上，讓她更清楚地知道只要她的性別不變，在這個家裡就永遠不可能獲得讀書的機會。
她羨慕七寶很多事，七寶能讀書是她最最最羨慕的。
原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擁有讀書的機會，沒想到這個機會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降臨。
劉招娣知道老六最在意能不能讀書的事，她回身抱住妹妹，真心為妹妹感到高興。
她眼眶紅了，淚水在眼裡打轉，聲音裡帶著哭腔。
“是的老六，你能讀書了！我家老六最棒了，大姐相信你一定能學得很好，比那些男孩子更好！”
老六還小，現在開始識字還有去學校上學的機會，說不定還能靠知識改變人生。
可她自己呢？
現在開始識字對她們這些姐姐來說就太晚了，一切都將來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