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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鄉縣主與崔婕是閨蜜,原因是她的父親滕王。

在唐初的歷史裡,滕王算是個名人了,他的名不在朝堂也不在才華,而在他根本是皇室宗親裡的一個另類。

太宗先帝的喪期舉宴歌舞狎妓,終於滕王被李治不待見,從此開始了他顛沛的一生。

李治登基後,對這位皇叔一貶再貶,最初從山東滕州被貶到蘇州任刺史,接著又被貶到洪州,也就是後世的南昌。

如果歷史不發生改變的話,他將來還會被貶到滁州,閬中,隆州……

滕王的一生,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神奇的是,不論他幾番被貶,始終都很樂觀,而且滕王性格開朗,喜好惡作劇,據說他沒事喜歡蹲在街邊朝陌生的路人扔小石子……

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被人打死,多虧投胎投得好,不然就這手賤旳程度,金鄉縣主多半還只是一灘白色渾濁的液體,隨同滕王埋在墳墓裡。

被貶的次數多了,滕王可以說一生的時光都是在路上度過的,多年前不知在哪次被貶的途中經過青州,一個是高祖之子,一個是千年門閥,雙方自然要認識一下。

崔婕和金鄉縣主就這樣產生了交集,成為了閨中密友。

“你真與崔婕是閨蜜?”李欽載吃驚地問道。

金鄉縣主冷冷道:“我與婕兒認識十年了,你說呢?”

李欽載咂咂嘴,原來自己的婆娘人脈還挺野,想想也對,世家小姐不可能真的足不出戶整天在家繡花,她從小認識的人都是有來頭的。

說到底,世家小姐與普通百姓的出身不一樣,註定圈子也不一樣,她出生已在羅馬,認識個縣主閨蜜很正常了。

“你比婕兒小兩歲吧?”李欽載上下打量著她。

“沒錯。”

李欽載笑了:“原來是自家人,那就好辦了……”

金鄉縣主美眸閃過驚愕之色,她不明白為何突然間李欽載的表情和眼神都變了。

慢慢朝金鄉縣主靠近了兩步,兩人此刻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乖,叫姐夫……”李欽載諄諄善誘道。

金鄉縣主一愣:“憑啥?”

“我是你閨蜜的夫婿,叫姐夫不應該嗎?快點,姐夫給紅包。”

金鄉縣主回過神,接著氣壞了:“你做夢!”

“淡了,感情淡了……”李欽載失落地嘆息。

理論上,這位小姨子半個屁股都是屬於他的,結果連改個口都不願意。

所以,倆女人應該是塑膠姐妹情,不然不會如此不識禮數。

“婕兒是婕兒,你是你,李刺史請自重。”金鄉縣主機板著俏臉道。

李欽載的興致也漸漸低落下來,獨在異鄉,原以為半路認了個小姨子,然而別人不承認這個姐夫,李欽載自然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愛好……

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話,其實也不介意貼一貼的,關鍵是人家可能不願意。

“好吧,縣主殿下,直白一點,你來幹啥?”李欽載懶洋洋地道。

金鄉縣主冷聲道:“幷州無存糧,城中已現亂象,我想問問李刺史當如何處置。”

李欽載眯著眼道:“本官自有打算,不勞縣主費心。”

金鄉縣主氣道:“我也是宗親,為何不能費心?你可知幷州的訊息早已傳到長安,此時的長安朝堂上不知多少言官正在手書奏疏參劾你……”

“參劾唄,我能少塊肉?連這點臉皮都沒有,還當啥官呀。”李欽載滿不在乎地道。

金鄉縣主漸露怒容道:“那幷州城的百姓呢?你是一城父母,難道眼睜睜看百姓餓死?”

李欽載盯著她的眼睛,冷不丁道:“城中糧商哄抬糧價,敢問滕王殿下可有參與此事?”

金鄉縣主冷冷道:“父王的事情向來不讓我知道,我不清楚。”

“如果滕王參與此事,你何來的資格教訓我?如果滕王沒參與,呵,藩王問政,縣主預事,可犯了忌諱呀,縣主請三思。”

金鄉縣主氣結,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她主動登刺史府的門,確實是關心幷州的民生,並無別的目的,皇室宗親問政是忌諱,但目的純潔的話,也可以解釋為責任。

畢竟天下是李家的天下。

“罷了,當我沒來過。李刺史,幷州城和轄下四縣近百萬百姓,性命繫於你一身,望你慎重,否則不僅是長安的言官,我也會勸說父王上疏參劾你。”

金鄉縣主說完便拂袖而去。

李欽載微笑目送她離開,眼神漸漸沉了下來。

幷州這座城池裡,他不敢相信任何人,誰都有可能是他的敵人,包括這位清純絕色的縣主。

獨自在院子裡呆立許久,李欽載忽然道:“阿四,召幷州轄下四縣縣令來見。”

…………

晉陽行宮。

這座行宮位於幷州城內,是當年隋朝時的帝王行宮,李淵任太原留守時,當時隋朝已現亂象,李世民攛掇親爹住進行宮,被李淵嚴詞拒絕。

李世民這坑爹貨索性把親爹灌醉送進行宮,還跟行宮副監裴寂串通,給李淵安排了幾位美貌宮女陪睡。

醒酒後的李淵滿心絕望,李世民趁機拱火,說反正你行宮也住了,宮女也睡了,做下這大逆之事罪無可恕,不如干脆反了吧。

於是李淵只好起兵反隋了。

這座晉陽行宮對大唐而言,是有著里程碑意義的。

大唐立國的初心是因為高祖李淵沒管住褲腰帶,說出去誰敢信?

如今的晉陽行宮已真正屬於李唐皇室,成為了李家的龍潛之邸。

行宮內仍然戒備森嚴,它的主人是李治和武后,當然,天子和武后很少巡幸幷州,這座行宮幾乎成了擺設。

不過行宮也不拒絕皇室宗親暫住,比如滕王李元嬰,路經幷州的時候就有資格住進行宮。

李元嬰和金鄉縣主父女在行宮內已住了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裡,李元嬰跟幷州城裡的官員和文人名士整日舉宴歌舞,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李元嬰是個很特別的人物,如果要概括的話,只能說他是皇室宗親裡的紈絝子弟,他對名利不感興趣,唯獨喜歡熱鬧,喜歡酒宴,鬥雞鬥狗賦詩工畫,愛好廣泛,但都屬於不務正業的愛好。

金鄉縣主氣沖沖回到行宮時,行宮的偏殿內,李元嬰正和一群文人鬥蛐蛐兒,眾人手執鼠須圍著一隻蛐蛐罐,正聲嘶力竭地鼓勁助威,鬥罐裡的蛐蛐殺紅了眼,圍觀的人們也紅了眼。

金鄉縣主跨進偏殿,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幅烏煙瘴氣的畫面。

嫌惡地皺了皺眉,金鄉一言不發地轉身,卻被眼尖的李元嬰發現,急忙高聲喚她的名字:“蕊兒!”

金鄉停步,一臉淡漠地看著他。

李元嬰搓著手上前,嘿嘿直笑。

金鄉縣主李蕊是李元嬰的第三女,由於自小長得美麗乖巧,深得李元嬰寵愛,李元嬰經常儀仗出行,遊歷天下,總習慣將金鄉縣主帶在身邊。

“蕊兒這是咋啦?氣沖沖的,是誰惹本王的乖女兒生氣了?”

李蕊冷聲道:“無事,父王安好,女兒不打擾父王了。”

李元嬰拽住她的衣袖,道:“不忙走,與為父說說,誰敢惹你生氣,便是本王的敵人,本王弄死他。”

李蕊皺眉:“父王是天家貴胄,說話怎可如此粗鄙?還有,行宮是皇家禁地,父王你召來這些……”

看著偏殿裡一堆亂七八糟的所謂文人名士,李蕊不由無力嘆息,都懶得說了。

誰叫她攤上個不正經的爹呢。

冷冷地瞥了一眼烏煙瘴氣的偏殿,金鄉扭頭走了出去。

李元嬰看著她的背影,眼睛眯了一下,突然轉身喝道:“本王女兒今日出門,何人伴駕?”

殿外幾名宮女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面朝李元嬰行禮。

李元嬰語氣漸冷,道:“說說,本王的女兒被誰氣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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