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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緝事,卑職見過鳳娘了。”

裴念處理好傷口,正撫著脖子上的裹布出神。遣去北市瓦舍打探線索的捕尉趙橫回來了。

“她如何說?可知麻師在何處?”

“她說,”趙橫頓了頓,道:“她說我們沒有許可權知道,此人如今已被有司通緝。”

裴念不禁愕然。

她還從沒見過有衙門能凌駕於開平司之上。

“哪個有司?”

“她不說,卑職拔刀詢問,可她拿出狴犴令。”

狴犴令是開平司鎮撫使的信物,鳳娘既有此物傍身,便是裴念親自去,只怕也問不出線索來。

裴念正好有要事想稟報南衙鎮撫使閔遠修,遂往鎮撫堂而去。

穿過重重高牆,到了官廨所在院落,一個俊朗青年正坐在廊下,手持書卷,專心致志地看著。

青年穿的也是開平司的錦袍,繡的也是蠱鷹,錦袍外卻多披了件漂亮的大氅,顯得雍容華貴,髮髻上佩的是個玉冠,更添幾分出塵氣度。

待裴念近前,青年頭也不抬,道:“你竟受傷了?誰幹的?”

“王清河?你在這做什麼?”

“等你。”

“你怎知我要來?”

“以你的性格,在瓦舍碰了壁,自要來尋鎮撫使問個清楚。”

裴念道:“我在查的線索關乎汋陽百姓安危……”

“既說了有司在查,那就不歸我們管。”王清河翻了一頁書,“還有事嗎?”

“我有事想報於鎮撫使。”

“與我說即可。”

“聽說你昨日答應了顧繼業,要保顧家?”

“我只說過盡力而為。”

裴念道:“我所報之事,與顧家有關。”

“你越級稟報,就不怕犯忌諱?”

“你帶路便是。”

王清河這才隨手把書卷往大氅的袖子裡一塞,道:“隨我來。”

兩人並肩走過長廊,王清河道:“你還沒說誰傷了你?若是虺蛭,你便完了。”

裴念聞到他身上的淡雅香氣,道:“你用香了?越來越像梅承宗了。”

王清河不喜,矜持道:“莫拿他與我比,還有,薰香是雅事。”

他不再說話,自到鎮撫使堂前通稟,過了一會,讓裴念單獨進去。

官廨很大,前堂的牌匾上鐵劃銀勾地寫著“綏定萬方”四個大字,牆上雕著一頭神態兇猛的狴犴,像是隨時要從中撲出來。

下方的椅子上坐著的便是開平司南衙鎮撫使閔遠修。

去年,前任鎮撫使意外身故,提司劉紀坤資歷老又是指揮使的親信,便成為接替此職的最佳人選,沒想到,最後派下來一個閔遠修。

閔遠修六十餘歲,年輕時為東宮護衛,後來自請往邊疆效力,戎馬一生。

他武力高強,資歷足夠,某種程度上還代表著天子信任,可惜對開平司這種情報衙門並不熟悉,上任以來,事務多被兩個提司把持,唯有寥寥幾個緝事成了他的心腹。

此時閔遠修裹在厚厚的皮裘裡,頭上帶著帽子,半張由獸皮製成的面具擋住了他的左臉,而只看他那如刀斧削成的右臉,已能感受到他的剛毅如鐵。

“見過鎮撫使。”

“嗯。”

“卑職追查線索,查至瓦舍,鳳娘持著狴犴令……”

“她不說,你別問。”

“是。”

裴念斟酌著,緩緩道:“劉提司已下令,明日申時捉拿顧家。”

閔遠修右眉一皺,看來並不知此事,甚至還問了一句頗外行的話。

“證據找全了?”

“沒有。”

裴念說罷,靜等閔遠修的反應。

須知當今瑞天子英明神武,雄圖偉略,有光復祖業、一統中州之志。然而,朝中並非所有人都支援。宰相鄭匡甫就反對窮兵黷武,主張與雍國議和,與堅持主戰的顧北溟素來不和。

開平司雖超然於朝爭之外,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比如劉紀坤,立場偏向宰相已不是一回兩回了;閔遠修邊軍出身,自是堅決主戰。

裴唸作為劉紀坤的下屬,一直以來只管做事,儘量不捲入派系之爭,今日不僅越級稟報,還洩露重要訊息,必然被視為背叛。

但開平司職責所在,保大瑞安寧,若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定罪於顧家,則顧北溟必反、邊軍必亂。再者,若真有人飼養虺蛭,亦是不可輕忽的大事。

裴念只好站到了劉紀坤的對立面。

過了一會,閔遠修道:“揚沙川之戰的封賞詔令已在路上,遷顧北溟為兵部尚書、封安平侯。”

“朝廷既信任顧將軍,那……”

閔遠修道:“他們想要在這之前逼反顧北溟,奪取軍權。”

裴念不敢接話。

閔遠修問道:“你有何看法?”

裴念道:“卑職只管查清真相,守衛太平,不論其他。”

閔遠修沒有試探她,道:“我會擋三天,三天之內,你拿到證明顧北溟清白的證據。”

“是。”

裴念知道,眼下是各個派系爭奪驍毅軍兵權的關鍵時刻。

相比於劉紀坤只知爭權,閔遠修則更顧全大局。

————————

“提司,裴念去見了閔遠修。”

緝事謝鼎走進官廨,向劉紀紳稟報了一句,接著道:“卑職看她並不想治罪顧家。”

“她已遣人稟報過,瓦舍那邊持著狴犴令阻她查案。”劉紀紳擺擺手,“你不必總在意她,誰可倚為臂膀,我自有分寸。”

“是。”謝鼎道,“閔遠修竟敢下狴犴令為顧北溟遮掩證據?”

劉紀坤沉吟道:“我近來在想,如此大案發生於天子腳下,開平司竟事前未得到半點風聲,何等瀆職?陛下卻一字未提,為何?”

謝鼎面相兇惡,反應卻極快,驚詫道:“陛下莫非認為……開平司中有人參與?”

“是啊。”劉紀坤嘆息。

自西郊之變以來,他面上雖不顯,實則深感憂慮,既不知身邊誰是反賊,又恐天子懷疑到他頭上。

這次他懷疑閔遠修,本心而言,真不是為了爭權,而是實實在在地懷疑他。

謝鼎當即道:“卑職這就去查。”

“別派人查,你親自查。”劉紀坤道:“查實了。”

謝鼎明白最後三個字的意思,道:“提司放心,一定能查實!”

他抱拳退下,快步轉回自己的緝事堂,還未入內,卻聽裡面傳來了爭執聲。

“王緝事,你一向以君子自居,豈可如此啊?”

“嗯?提司批捕顧家,緣何我不知?”

謝鼎快步入內,只見一個青年男子玉樹臨風而立,一手持著摺扇把玩,一手卻是拿著幾張公文,其中還有那張提司讓各緝事捉拿顧家的調令。

“王清河!你這是何意?”

“謝緝事不必動怒。”王清河溫文爾雅,道:“只是我沒收到調令,想來是漏了,我這便稟報鎮撫使。”

“休與老子裝模作樣!”

謝鼎罵過,看向他的心腹掌簿,以目光詢問這是什麼回事。

“緝事……王緝事走進來,捏斷了鎖,翻卑職的文書,他……不問而取是為盜也。”

王清河摺扇輕搖,道:“誤會,我看那鎖生了鏽,沒想到一碰便斷了,文書掉在地上,幫忙拾起罷了。”

謝鼎眼珠一轉,不再發怒,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想找什麼?”

“沒什麼,告辭。”

王清河不再解釋,略一頷首,敲了敲摺扇,灑然而去。

果然,沒多久,閔遠修便招過劉紀坤,叱問他豈敢毫無證據就妄動邊關大將之家小。

捉拿一事只好作罷。

謝鼎只好再次趕到提司堂告罪。

“未必是壞事。”劉紀坤卻不動怒,沉吟道:“說明他坐不住了,他有問題。”

正此時,裴唸到了,稟道:“提司,顧采薇要帶走顧經年,態度強硬,是否動手?”

劉紀坤道:“這點小事,何必問我?”

“回提司,恐怕不是小事。顧采薇帶了三十餘護衛來,其中有撼天破陣營老卒一隊,陸家供奉四名,據說是陸晏寧的武術教習,本事不俗……”

裴念還在想找個理由放了顧經年,卻沒想到顧采薇這次竟以要劫人的架勢來了。

謝鼎深知劉紀坤正愁沒有顧家的證據,當即道:“提司,她這是要造反,卑職願去拿下!”

劉紀坤踱了兩步,竟是舉棋不定。

謝鼎道:“提司何必猶豫,幾曾有人敢欺到開平司門前來?!”

“我們尚無罪名扣押顧經年。”裴念提醒道:“陸晏寧在御前軍甚有威望,其妻身懷六甲,一旦有失,激起御前軍憤慨,恐難善了。”

謝鼎道:“開平司豈怕御前軍?”

怕不怕的且不提,劉紀坤並不太想得罪御前軍,擔心落了把柄在閔遠修手上。

裴念道:“卑職擔心中了顧采薇的計,顧家本有謀逆之嫌,若今日於開平司門外捉拿三十餘人,打草驚蛇不說,讓顧采薇借題發揮,到御前反咬我等構陷,反而麻煩。她上次未能帶走顧經年,此番必有準備。”

劉紀坤又思量了片刻,決定擒賊先擒王,這案子還是得謀定而後動,先拿顧繼祖。

“放長線釣大魚吧。”

“是。”

裴念領命而去。

謝鼎看著她的背影,目光閃動,道:“提司,我看她不太對了。”

“都說了,放長線,釣大魚。”

————————

衙內小院,裴念親自給躺在擔架上的顧經年鋪了張毯子,沒忍住感慨了一句。

“我平生甚少佩服旁的女子,顧四娘敢打上開平司來,倒是了得,不愧是將門之女。”

“阿姐既說兩日內來接我,必不失約。”

顧經年臉上不見欣喜,反而透出了些憂慮,又道:“我姐夫也向來言出必踐。”

裴念道:“他說過向陛下求情便來接你,但……他出事了?”

“我原本只是猜測。”顧經年道,“現在看來,你想去的那個地方也許很危險。”

裴念已然感受到了,從鳳娘不肯透露線索、陸晏寧久不歸來,她便知此事背後不簡單。

“越危險,便越可能藏有真相。”

“重要嗎?”

“也許有人覺得不重要,可脫離真相,事態早晚會失控。”

顧經年對此不感興趣,沒應話。

裴念道:“有個好訊息,朝廷派人去宣撫顧將軍了。”

“也許是去殺了他。”

“你凡事總往壞處想。”

顧經年不想聊天,只交代了一句“要查,只能帶你最信任的人”便閉上眼,任由裴念安排人將他抬出開平司。

出了這囚牢般的小小院落,門外,顧采薇正站在馬車邊等著。

姐弟倆目光對視,默契地點了點頭。

裴念之前並不欣賞嫁人生子的顧采薇,此番刮目相看,上前問道:“四娘就不怕被當成造反拿了?”

“我既敢來,便已思量好了,開平司沒有扣押舍弟的理由,我帶走他理所當然,光明正大,何懼之有?”

顧采薇語氣溫和,話卻不饒人,話鋒一轉,又道:“反而是開平司,眼線遍地,卻放任大案發生,急不可耐地四處攀咬,不知為何?”

“四娘聰慧,領教了。”裴念似掃了顧經年一眼,道:“再會。”

這話在旁人聽來,她早晚還要再捉拿顧經年,唯有顧經年知這是何意。

顧采薇雖然大著肚子,幾句話間卻已下意識地擋在了顧經年的擔架前,直到看著裴念走遠了,才回過身來。

“走吧,阿姐帶你回家。”

被抬上馬車前,顧經年再看了一眼開平司的高牆,感受到的是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他終於離開了這裡,但他的秘密也多了一個人知曉。

而除了顧采薇,自始至終,顧家並沒有任何人來管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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