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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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後的小棟別墅裡。

虞綾放下手機，朝廚房內問，“小桉，待會還有一個人來這裡吃飯，你介意嗎？”

“不介意的。”鬱桉認真摘著小白菜，禮貌問，“老師，對方是您家人嗎？”

虞綾走過來，“嗯，我姐姐的兒子。”

鬱桉思索，姐姐的兒子，應該和他差不多大吧？怎麼從沒聽老師說過？

虞綾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他比你大一輪。”

想到顧嶼舟的性子，她還是又加了句，“他性格有點冷，不愛說話，但人還是挺好的，你別怕。”

鬱桉笑了下，“嗯。”

他繼續洗菜，虞綾伸手拉他出了廚房，嗔怪：

“今天慶祝你收到錄取通知，就不要進廚房啦，每次來老師這兒，總是想著做點什麼，就不能單純來玩呀？”

鬱桉被拉著坐在凳子上，感受到鼻尖的涼意。

虞綾手指又在他鼻尖點了點，說，“給你買了小零食，今天就乖乖在這裡坐著吃吧。”

鬱桉眉眼彎彎，輕聲應下來，“好呀，謝謝虞老師。”

保姆已經在廚房忙活了，但虞綾還想做一道自己的拿手菜，便又去了廚房。

廚房不是開放式的，安裝了透明玻璃。

鬱桉坐在餐桌旁，偏頭就能看到。

明亮的的燈光下，抽菸機運轉著，電飯煲裡噗噗噗地發出聲響。

虞綾穿著家居服，頭髮鬆鬆垮垮地綁起來，起鍋燒油，蒜香味逐漸湧出來……

這是每個普通家庭裡都會出現的場景，鬱桉卻百看不厭。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會在虞綾身上窺探到那一丁點的母愛，然後寶貝地收集起來。

只是當虞綾偏頭過來時，他又會立即轉頭，不好意思與虞綾對視。

鬱桉仔細看著桌上虞綾給他準備的小零食，都是市面上小朋友們都愛吃的，巧克力，薯片，糖果，甚至還有一杯奶茶。

他戳開，低頭喝了一口，眼睛立馬亮了，驚喜地發現，裡面竟然還有珍珠。

他沒忍住又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濃郁的奶茶在嘴裡散開。

十分鐘後，門鈴響起。

鬱桉想到可能是老師的家人，來不及放下手裡的奶茶，跑去玄關處，開啟了門。

“您好！——”他笑著看向來人，然後微微睜大了眼，“顧，顧先生？”

顧嶼舟看到鬱桉時，神情微訝，瞬間明白過來。

雙目對視間，鬱桉呆呆道，“原來您就是虞老師的親人啊。”

顧嶼舟點頭，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低頭看過去，鬱桉手裡還拿著一杯奶茶，不由笑了下，“不請我進去？”

鬱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退後幾步。

虞綾小跑過來，打算給他們介紹。

顧嶼舟說，“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

虞綾驚訝，看向鬱桉。

鬱桉點頭，“是的，我和顧先生前段時間認識了。”

與虞綾簡單說了經過後，虞綾卻有些擔憂地問他，“你唱戲要唱多久？嗓子會不會不舒服？”

沒等鬱桉回答。

顧嶼舟先一步問，“嗓子？”

虞綾聞聲朝他看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顧嶼舟對此感興趣，但她還是簡單說了下：

“小桉小時候學過戲曲，是我帶的他，只不過後來他發生了一些意外，嗓子壞掉了，所以就沒繼續唱戲了。”

顧嶼舟微微皺眉。

鬱桉見此，解釋道，“老師，我嗓子沒事，在戲園裡我唱戲用不了多久。而且你知道，我很喜歡唱戲，剛好有個機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顧嶼舟聽完沉默不語。

虞綾知道鬱桉是不想讓顧嶼舟有壓力，心中微嘆了口氣。

總是這麼懂事，讓人怪心疼的。

她揉了揉鬱桉的頭髮，想到今日她在宴會上遇到了鬱家人，還是沒忍住去說了幾句。

鬱桉絲毫不知老師的想法，下意識蹭蹭頭上的手心。

保姆將調好的火鍋搬到了餐桌上，又去拿了洗好的菜，然後離開。

三人就著餐桌坐下來，鬱桉恰好坐在了他們中間。

還沒動筷子，他碗裡就多了一塊肉，虞綾對他笑著說，“小桉，恭喜你走上了自己夢想的道路！”

鬱桉也跟著笑起來，“謝謝虞老師，我會繼續努力的！”

沒吃一會兒，他鼻尖就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還不小心嗆了下。

旁邊有人遞來一杯水，他快速喝下去，聽著耳邊低沉的嗓音，“彆著急。”

喉間的癢意被壓下去，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顧嶼舟遞來的是一杯溫水。

他放下杯子，朝顧嶼舟看過去，“謝謝顧先生。”

顧嶼舟“嗯“了一聲，給他夾了一塊白蘿蔔。

白蘿蔔煮了很久，已經變得軟爛，鬱桉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充盈在嘴裡，被嗆咳的喉嚨也舒緩下來。

後來就變成了顧嶼舟給他們夾菜。

鬱桉一開始還會禮貌道謝，後來就只顧著吃了。

一頓下來，三人都很滿足。

吃完後，虞綾說起正事。

過兩天劇院會舉辦舞會，這是劇院自行組織的，每年都是這個時候，很熱鬧。

虞綾：“小桉，你那天有時間嗎？到時候你來給我當舞伴吧。”

鬱桉有些好奇舞會是什麼樣的，便點點頭，“好。”

虞綾又看向顧嶼舟，問他，“你那天有時間嗎？乾脆也一起來。”

顧嶼舟淡聲道，“公司比較忙。”

虞綾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行吧。”

聊完已經晚上九點了，虞綾讓顧嶼舟送鬱桉回家。

她看著顧嶼舟面無表情的臉，不太放心，囑咐，“在我心裡，小桉不止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家人，你對他溫和點。”

顧嶼舟應了下來。

虞綾看著他們離開，這才關上門。

這次是顧嶼舟開車，鬱桉坐在副駕駛上，徑直看著前方。

一路無話，到了鬱家別墅門口，鬱桉才開口，“顧先生，謝謝您送我回家。”

說完他直接開啟車門，還沒下車，就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等等。”

鬱桉轉身，就見對方突然朝他這邊靠近，鼻息間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清冽氣息。

“吧嗒”一聲，顧嶼舟道，“忘記解開安全帶了。”

鬱桉這才反應過來，耳根爬上紅暈，有點不好意思道，“那我先回家了。”

顧嶼舟似乎是笑了下：“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學。”

鬱桉忍不住彎眼，“嗯！謝謝顧先生。”

他下了車，推開鬱家別墅大門，進去前，他又轉頭看向馬路，黑車還停在原地。

顧嶼舟等鬱桉進去後，才驅車離開。

-

鬱桉剛進門，就聽到客廳裡鬱家父子在談話。

鬱父：“公司最近有一個專案要與顧氏合作。”

鬱宥：“爸，據說顧氏總裁為人冷漠，顧氏這條線，怕是沒那麼容易搭上。”

鬱父嘆了口氣，“是的。”

鬱清詢問道：“哥，你和爸爸說的是顧氏總裁顧嶼舟嗎？”

鬱桉聞言，腳步一頓。

鬱宥回答，“嗯。”

鬱清語氣難掩激動，“爸，讓我去試試吧。”

鬱父瞬間明白他要去做什麼，嚴厲道，“你去幹什麼？不知輕重！顧嶼舟豈是你能高攀上的？”

隨後，就是幾道上樓梯的腳步聲。

鬱桉站在原地，垂下眼眸，過了會兒才關上門，回到房間。

今晚還沒訓練，他在房間做了會兒拉伸，才去洗澡。

只是再回房間，見到門口站著的人後，他眉眼冷了下來。

鬱清像是沒看到他這幅表情，而是問他，“這幾天是誰送你回來的？你不會在外邊交了什麼男朋友吧？”

鬱桉皺眉，“與你無關。”

鬱清神情執拗，“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你不能喜歡別人，也不能談戀愛！”

鬱桉不想再聽他說話，走進房間裡，打算關上門。

鬱清擋著不讓他關上，問他，“我今晚可以和你睡覺嗎？”

他又拿出手裡提著的袋子，“看，這是媽媽之前烤的蛋糕，你不是喜歡吃草莓蛋糕嗎？我特意給你留了。”

他這一副為鬱桉好的模樣，和之前那副高傲樣子判若兩人。

這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的技巧，他運用的爐火純青。

鬱桉只覺得荒謬，看向鬱清的眼神多了些厭惡，“我最後悔的，就是真心將你當做弟弟一樣，保護你，疼惜你。”

鬱清眼眶又紅了，“那你為什麼不繼續了？！為什麼要拽我的頭髮？！”

鬱桉不再聽他說什麼，繼續將他推出房間。

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鬱桉！”

他看過去，鬱宥大步走過來，下意識護在鬱清身前。

鬱桉抓著門的手蜷縮了下。

鬱清站在鬱宥身後，整個人宛如受了莫大的委屈，“大哥……”

鬱宥皺眉看向鬱桉，只是在對上那雙清亮的眼神後，又愣了下。

耳邊突然冒出著名戲曲家虞綾說的話，“鬱桉很厲害很有天賦，你們作為家長應該助他展翅，而不是砍斷他的翅膀。”

他的神情轉為複雜，最後轉身對鬱清說，“這麼晚了，就別來打擾你二哥了。”

鬱清頓住，不明白為什麼鬱宥突然這麼說，“大哥——”

鬱宥打斷他：“好了，就這樣吧。”

鬱清憋屈地閉上嘴，回了房間，將裝有蛋糕的袋子狠狠摔在地上。

而說完這番話的鬱宥看向鬱桉，卻發現對方早就關上了門。

心底又湧出那股抓不住道不明的感覺，他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

鬱桉回到床上，剛剛的發生的事，已經對他造不成什麼影響。

他靠在床頭，看著放在門邊的傘。

最近沒怎麼下雨，但以防萬一，他還是每天帶著出門。

靜靜看了會兒，他又想到今晚，顧嶼舟給他解掉安全帶的模樣。

沉穩，溫和，冷靜。

好像在對方眼裡，什麼事情都能夠解決。

想著想著，他的身體慢慢滑進被子裡，腦袋枕著柔軟的枕頭，迷糊間，他宛若又聞到了那股好聞的清冽味道。

是什麼香水呢？

想完這句，他徹底睡了過去。

-

顧氏辦公大樓。

顧嶼舟送完鬱桉，又繼續回到公司工作。

晚上十一點。

他放下滑鼠，揉了揉眉心，拿過助理放在一旁的檔案。

他開啟後，手指頓了下。

這是一份鬱桉的所有資料。

最上邊是一張小照片，應該是鬱桉高中時拍的。

穿著校服，眉眼沉靜地望著鏡頭，很乖，很稚嫩，也很好看。

顧嶼舟目光凝了會兒，沒繼續往下看，將檔案放進了抽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