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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邦啊,今天什麼課啊?在哪兒上?”

就聽見韓振邦重重喘了幾口氣,壓低聲音:“方劑學,2號教學樓,305。大學英語,211。下午沒課。”

我哦了一聲,剛想掛,想起也該問問他的情況:“振邦啊,你那邊怎樣了?現在在哪裡?今天能來上課麼?”

就聽到對面忽然傳來一陣廝打的聲音,然後一個高分貝女聲在聽筒裡響起:“多謝您老的關心,他恐怕以後也不會管你的事兒了!”

又一陣廝打的聲音,韓振邦的話音響起:“小。。。師叔,抱歉,我下午過來。。。”然後廝打聲又起,電話結束通話了。

我搖了搖頭,看來韓振邦跟車上那姐妹倆關係不一般,居然為了她們跟混混打架。這情慾啊,就是害人那。不過我也21歲了,雖然生理上一切正常,心理上卻怎麼從來沒這方面的想法呢?只能歸結於長期修煉道家心法,大致到了“無慾”的階段了吧。

課堂上,教授還在講課。我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趴在課桌上昏昏欲睡。隱約間,看到一個孩子坐在一塊山石上,嘴裡在唱著什麼。

我走過去,發現那就是小時候的我,抱著個紅布包袱在唱著:“桃花開,別離時,春風寒,落紅亂,天涯路,魚雁杳,相思永,夢魂斷。”

忽然我成為了那個抱著紅布包袱唱歌的孩子,而對面的我,用童音對著孩子的我說:“現在你想起來了嗎?”

孩子的我眼淚流了下來。接下來,現在的我和孩子的我合體變成了一個人。

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趴在課桌上,眼淚已經打溼了衣袖。我坐正,抹了把臉,覺得教室,書桌,同學,老師,都很陌生,似乎自己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但是又似乎認識這個地方。我揉了揉眼睛,四處看看,慢慢地,環境開始熟悉起來。鈴響了,教授收拾講義走了,同學們也紛紛站起來。我看了眼手機,十一點四十五,原來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看著走出門的同學們,我總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對,眼睛總是盯著女同學,理智告訴我不要看,但是眼睛非要看。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抬起頭,原來是其他專業的一個學生,好象姓齊,以前不明原因地找過我幾次麻煩,那時候韓振邦幫我處理了。但這次,估計要糟。果然,齊同學一臉譏笑地望著我:“錢循義,睡了整節課,一醒過來就盯著女生看,做的春夢吧?”

我打了個哈欠:“你一直在盯著我看?天哪,大家都是男人,你就放過我吧。”

齊同學惱羞成怒,一把向我領子抓來,我一閃,竟然躲過了。我不禁為自己感到吃驚,反應居然變快了?齊同學面孔一紅,又向我領子抓來,我又閃過了。此時許多同學都停了下來,看著這邊發生的事。我不想鬧大,說道:“我記得你姓齊吧?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齊同學有點怒了,第三次向我抓來,我看準他的小指,一把抓住,反向一折。隨著一聲慘叫,齊同學上身後仰,半蹲著,一臉痛苦和不甘,一動不動。僵持了幾秒,有幾個同學過來打圓場:“哥們,算了,鬆手吧。”我鬆開手,對他們笑了笑,收拾了書包,走出教室門。

我自己很吃驚。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反應是很慢的,體育課就連打乒乓球都接不到球。今天這兩次閃身和一次抓握,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我又想起了那個衛浩清所說的“你”。腦海中忽然很快閃過一個孩童的聲音“是我!”我大驚,手伸向貼身的口袋,握住五雷令。那個童音又響起來:“拜託,我就是你,別摸著五雷令了,沒用。”

我有點不知所措,找了個空教室,坐到一張椅子上,深呼吸幾次,平復了心情。然後我默問:“你說你就是我?那麼我是誰?”

沒人回答。我想了想:“你說你是我,我也發覺你不是外來的邪魅,那麼是不是說,你是我的另一個人格?”

許久,那童音在我腦海裡“嗤”了一聲道:“不知道你說的什麼。”

我:“多重人格啊!現代心理疾病的一種,在一個身體裡表現出兩個或以上的角色,各有自己的人格特點。我不會驚訝的,我學的中藥學專業,也對現代醫學有涉獵,瞭解這類症狀,對這種還是會接受的。”

那童音有點急躁起來:“還是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就是你,你也是你,我倆都是一個。”

我說:“那麼你我既然是同一個人,為什麼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那童音說:“因為我們剛剛合到一起呀,以往都是晚上你睡著的時候我才能出來的。”

我轉念一想:“合到一起?我們?。。。。。。難道是三魂七魄合到一起?”

那童音道:“是的。”

我忙道:“等一下,按你的說法,我一直以來,都是丟了魂魄的狀態?這麼多年?”

那童音:“是呀是呀,你丟了一魄,你難道沒發覺你從來不發脾氣,沒有怒火,反應奇慢,還不在意男女之事麼?”

我:“。。。。。。”

那童音:“當初我丟了之後,師父把我找回來,卻怎麼也合不攏我們,只好施法護著我放在咱身體裡,於是我只能晚上你睡著了才能控制身體。”

我:“那現在你怎麼又能白天出來?不對啊,你晚上出來,我白天出來,那這個身體等於一直沒睡覺吧?”

那童音:“身體肯定有損傷,不過我以前出來的少,有時候幾個月才出來一次。現在我跟其他魂魄慢慢磨合了,所以可以一起出現了。”

我:“我可不喜歡自言自語,你什麼時候能真正磨合到我這個大集體裡?”

那童音:“等我把我記得的事情用夢全部轉給你,就是徹底磨合好了。”

我:“太好了。”

那童音:“其實很不好,如果可以不磨合才是最好的。”

我:“???”

那童音:“以前的事情讓人很傷心痛苦。”

我:“至少我能知道我是誰。”

那童音:“還有,你,我,就是我被驚出去後,師父太久才找到我,我們的壽元受了很大損傷。本來不磨合的話,咱陽壽是你的壽命加我的壽命,現在,減半了。”

我:“比方說,以前如果我能活100歲,受驚後折壽到只能活40,但是因為你我分開算,所以可以是80歲,因為合起來了,就又變成40歲了?”

那童音:“對啦。不過你這比方太樂觀了,別以為還能活那麼久。”

我:“你好象對活得久一點並不在乎?”

那童音:“等我傳給你你以前的經歷,你也不想活太久了。”

我:“跟我做的那個噩夢有關吧?那就是我經歷的,是嗎?”

那童音:“我不想說了,你會在夢裡記起來的。”

我:“喂喂喂,很痛苦嗎?不就是死了個女人嘛,被砍頭的是不是?親戚?朋友?總不會是戀人吧?哈哈,那時候我才多大?那女人得有二十了吧?好看嗎?啊啊啊!!!”頭腦中劇烈的疼痛一下子讓我跳了起來,然後我的右手抬起來給了自己臉上一拳。這一拳讓我痛得慘叫一聲,同時腦海裡那個童音慘叫得比我還尖銳。

我連著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左手抓住右手,嘶聲道:“你瘋啦?有自己打自己的嗎?”

那童音帶著哭腔尖叫:“她是我娘子!你娘子!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居然忘記了!還敢侮辱她?你信不信我讓你跳下樓去?”接著我發現右手和右腿居然支撐起身體往視窗爬去。

我頭腦一下子冷靜下來,左手緊緊拉住一張桌子的腿:“嗨,兄弟,啊,不是,我們是一個人啊,我摔死了你也活不了對不對?”

那童音繼續哭著:“那麼多年我拼了命要合到一起,就是為了給她報仇,她等於是為了我死的!為了你死的!你還敢言語不恭敬?我讓你去死!”

我意識到這一魄可能就是七魄裡的“氣魄”專司怒氣,反應,之類的。也就是說,這一魄專管發怒,目前還沒有融合入其他魂魄,基本無法以其他魂魄制止。我:“咱別衝動,我是真不記得,你得讓我有時間把一切記起來。再說,你要是把咱摔死了,咱那個老婆,噢對了是娘子的仇誰來報啊,對吧?”

一聽我提到報仇,那聲音不響了,我感覺到右手和右腿也不再動了,過了一會兒,似乎我又能控制自己的手腳了。我從桌椅堆裡爬了起來,看見教室門口有好幾個學生正在向我張望著。我笑著道:“不好意思,睡著了不小心從椅子上掉下來了。”

那幾位學生聳聳肩走開了,有一個走了幾步又轉回來提醒了我一聲:“同學,你摔得眼眶都青了,去醫務室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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