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冰烏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神君在那隻水母身上輕輕一點,原本就瑩瑩有光的水母,頓時發出燦烈光華。
好大的手筆。
時嬴這是給這隻提燈水母開了靈智,令它短時間內有了精怪的實力,才爆發出如此能量。
這點智倒也不難,謝拂池也點過茵茵,只是加速了靈芝草的化形,他這樣,卻是直接從零到一步登天。
而神君點智的用途,僅僅是將它作為照明的工具。提燈水母殷勤地舞動著曼妙身軀,毫不吝嗇地照亮了眼前的景緻。
眼前竟是一片荒蕪的沙地,四周林立著高聳的石柱,中間影影綽綽有無數隆起的沙丘。上面是海,這裡卻是沙漠。
水母似乎感受到什麼,歡欣地撲向沙丘,石柱間殺陣頓現,將它絞成血肉。
沙丘也被酷烈殺意掠過,沙礫如水般滑落,露出下面的墳塋雛形。
無垠沙漠,千百座墳塋,孤獨地佇立此處。
謝拂池喃喃道:“這是什麼?”
時嬴也不禁愣住。
一座墳塋之後傳來譏笑聲,“難道你沒有聽過萬神冢這個名字嗎?”
聞聲謝拂池劍已出鞘,尋聲斬落。
管什麼萬神冢,先把棠寧抓住才是首要任務。
棠寧自然明白她的意圖,也自然清楚她的實力,抽出玄鱗劍與之對抗——
棠寧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出去,沙粒紛飛,隨即,劍尖抵住她的頸項。
謝拂池平靜道:“別動,再動一下我就要你人頭落地。”
神君忽地抬起眼眸。
棠寧幽冷笑聲從面具後傳出來:“你這麼記仇?”
如此情形,她居然還能笑出來。謝拂池皺下眉,不知她打什麼主意。
棠寧渾然不顧威脅,往謝拂池劍上一撞,眼見要割破她的咽喉,謝拂池急忙收手,然而還是有血液湧出來。
血一滴滴落進沙地裡,轉瞬蒸發。
四周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驟然發亮,忽聞一陣可怕的嗡鳴聲,地面似翻湧的江水一般劇烈顫抖,沙地之央形成一道可怕而深邃的漩渦。
謝拂池當機立斷,飛身掠起,棠寧獰笑著一把拽住她的腳腕,“現在才想跑?”
這一握,用盡棠寧全部的靈力,牢牢攥著她的腳腕。謝拂池縱將她踢開,身形也因此緩了那麼一緩。
那無數蒼蒼墳塋間緩緩溢位一縷灰色煙氣,凝聚在空中,化為一條晦暗無光的巨大黑龍,在這瞬息間,狠狠咬向空中的謝拂池。
電光火石之間,謝拂池扭身一避,堪堪從空中摔下來,被一股力勁穩了穩身形,才沒狼狽地栽在沙地裡。
她咳出喉間剛剛吸入的沙粒,低聲道:“多謝。”
神君彷彿沒有聽見,只定定看向天空。
四周殺陣已經啟動,黑龍盤旋在萬座墳墓之上,盯著他們的眼睛血紅。
棠寧搖搖晃晃從沙地裡站起來,扶住一個殘破的墳塋站起來,格格笑道:“等神魔之怨把你們吃掉,就會衝出這座萬神冢,將冥海里的所有生靈汙染。屆時別說蓬萊,就是天界十三神聯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神魔之怨?”謝拂池略一思索,隱隱約約好似在哪本古籍裡聽過這種東西。
神仙妖魔隕滅之後,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定的執念殘餘世間,靈力越強,執念殘留的時間越久,越容易產生怨氣。
謝拂池上次去東靈山,也是為了解決姬燁的執念。但縱如能力可以修補天規的姬燁,所誕生的執念也不過堪堪能堅持八百年。
即使化怨,也無法離開東靈山。
可是這裡的怨氣竟能化虛為實,形成這般可怖的模樣,不知這裡到底死過多少神魔,又過了多少年的沉澱。
可是為什麼,這神魔之怨不攻擊棠寧?謝拂池沉吟時,棠寧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瑤琴,素手一撥,琴音泠然,“去吃了他們!”
神魔之怨身軀一滾,咆哮著衝向他們所在的方位。
謝拂池拔劍,劍氣從神魔之怨的身體裡穿過,分毫未傷。神魔之怨一張口,朝她面門噴出一口極暗的灰色怨氣。
謝拂池猝不及防,剛要屏住呼吸,一隻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一拽,她便重重撞在神君懷裡。
緊跟著一隻手掩住她的口鼻,抱著她御風飛起,眨眼間已經退離剛剛的位置數里。
神魔之怨扭頭,再度張開血盆大口。
謝拂池握住劍,他淡道:“你的劍沒有用。”
這是時嬴今夜同她說的第一句話,他說:
你的劍,沒有用。
說話間,已經鬆開她,謝拂池踉蹌一下站直身體,心裡頗有些不痛快,但此時不是耍性子的時候。
她磨下牙:“那你倒是想想辦法啊!你術法不是很厲害嗎?”
一時聽不出來她是褒是貶。時嬴揮手,一道靈光飛往晦暗的天。
天空中落下密密麻麻的雪,看似輕盈實則猛烈。無盡黑沙,散落的墳塋,以及呼嘯而至的風雪。
瑰麗而詭異。
那些雪落在神魔之怨的身上,幾乎一瞬間將它凍成一條冰龍。
謝拂池還沒來得及高興,神魔之怨在冰殼裡化成煙氣,一縷縷飛騰起,在空中重新凝聚成黑龍,它的神軀似乎淡薄了一些,但仍然龐然陰森。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萬法無用的魔夔和銅狼,應當都是用這種詭異的東西製造出來的吧?
那麼一旦逃離這裡,蓬萊冥海——
不,甚至整個天界,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棠寧饒有趣味地打量他們,“很可怕是不是?不過它還差一點力量,否則我早就把它放出去了,也不用每次都只能用一點點。”
此處水源匱乏,神君的凝雪之術很快開始吃力起來,但神魔之怨卻一次次朝他們發動攻擊。
再一次躲避開攻擊後,謝拂池握住他的手腕,“別浪費靈力了。”
他們對付不了這種怪物。
神君當然也意識到這點,這不是存在於天地五行之間的生物,無論是術法武功,還是其他什麼,都對它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唯一能掌控它的,只有棠寧手中的鈴鐺。
她的手比從前穩地多,神君垂下眼睫,看她手指根根分明,不輕不重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忽然道:“怕嗎?”
謝拂池坦然:“當然。”
他平靜道:“我以為你會說不怕。”
謝拂池淡然:“我又不是聖人,怎麼會不害怕?不過你知道——”
“光害怕也是沒有用的。”
神君驀然抬手,謝拂池忽地用腳踢起剛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靈劍,這一劍用盡靈力,惶惶如烈日長虹,凜凜若晚霞朝暮。
長劍依舊穿過了神魔之怨,對它沒有任何威脅。
棠寧“噗嗤”笑出來,大聲道:“你這有什麼用——”
風雪陡然狂暴,時嬴眉間神印驟然發燙,沙中暴雪忽而延伸出去。棠寧本離他們極遠,猝不及防,被冰雪波及,隨即渾身一冷。
而遠隔數里,劍若流光,穿過墳塋,帶起卷卷黃沙,有破萬鈞之勢——
劍尖朝下,在棠寧呆愣的片刻,刺穿手腕,將她手中瑤琴,一擊粉碎。
謝拂池微笑道:“沒有用,所以就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