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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小段。
晚禾掙扎著,抬起早已沒有知覺的膝蓋,叩在臺階上,雙臂撐住,慢慢抬起一條腿,血從臺階上滑下去她也顧不上。
最後一階時,一襲青衣如澄碧湖水徐徐漾來,停在她面前。
晚禾抬頭,明眸少女也在低頭,對著她微微一笑,霞光拂於她身,恍若仙人臨世。
謝拂池朝她伸手,“來。”
晚禾對她竟有些莫名的信任,將手放在她手心,慢慢站起來,任由她將自己扶去廟裡祈願,然後又扶去樹下歇著,拿出水囊給她。
“多謝。”晚禾怯怯道。
她小口小口抿著水,乾澀的嗓子得到了滋潤,連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謝拂池趁機問她:“姑娘來此所求何事?”
晚禾杏眼閃了閃,“我,我來求我哥哥趕緊好起來。”
謝拂池笑了,彷彿已經看到翠玉明鳥在朝她招手了。
好在晚禾並沒有抬頭,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雖然他不是我的親哥哥,但是我只有他了,他好起來我以後才能嫁給他。”
不是親哥哥?謝拂池疑惑了,這算什麼?不行,她必須確認清楚了。
看看晚禾膝蓋上的傷,謝拂池道:“你成這樣怎麼回去,我送你。”
她打定主意要弄清楚,傳了密語讓時嬴回城等著。
晚禾剛想推拒,但謝拂池已經彎下腰,示意她上來。晚禾愣了一下,“你是個姑娘家,怎麼背的動我?”
謝拂池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抓起來搭在自己腰上,“不妨事,我還是趕緊送你回家吧。”
晚禾只能由著她。一路上倒是十分穩健,晚禾驚訝於她這樣纖細的人竟有這樣的力氣,心中不由生出羨慕,“我要是有姑娘這麼好的體力,一天怕是能洗一百件衣裳呢。”
謝拂池只是側首一笑,“哪有那麼多的衣裳。”
晚禾伏在她背上,道:“我在城裡給一個大戶人家洗衣服,只可惜力氣小,一天只能洗三五十件。”
謝拂池低頭,果然見她十指都泡的脫了皮,皺成一團如松樹皮一樣。
等下了山,天色已晚,又行了一會路,晚禾道:“姑娘,你要不把我放開吧,這樣怪累人的。”
時嬴想必已經回城了,霧氣上來了,她更不能耽擱太久,萬一今晚城裡有異動便不妙了。她搖搖頭,“你別亂動,亂動會讓我體力消耗地更快。”
聞言,晚禾猛然一顫,然後便不動了。
天漸漸地黑了,山路又難行,謝拂池揹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林中,霧氣漸漸湧上來,她眉頭卻不由慢慢皺起來。
“晚禾。”
她喊了一聲那個少女,但沒有人回答,她心想可能是睡著了,走了一會,覺得身上的重量越來越輕,眼角似乎掠過一絲青色鬼氣,頸項上微微一涼,似有露水滴在了上面。
林間霧氣濃的已經看不清來時的路了,背上一直沒有開口的女孩忽然道:“池池姐,你還是這麼善良啊。”
幾乎是剎那間,謝拂池已經狠狠將背上女孩摜在地上,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孩清純美麗的臉此時露出了詭異的笑,即使被掐住命門,眼角眉梢也透露著縷縷媚意,她格格笑起來,“你終於發現被掉包了?”
謝拂池捏住她的咽喉一用力,那女孩竟如菸灰一般消散了,再起身時,四周哪有什麼樹林,只有一塊塊巨大的石頭,頭頂上的月亮也變成了紅色。
真是大意了,經了下界一趟,她如今的反應越來越遲鈍了。
笑聲盤旋在頭頂,說不出的陰森,“池池姐,你曾說我幻術當屬人間第二,如今十年過去,你不妨再試試吧。”
謝拂池已經抽出劍,道:“阿黛,我已非昔日青陽宗長老。”
“我知道,可是就是仙人下凡也是要被壓制仙力才能下來的,這些都是池池姐你說的啊。”
石頭已經快速轉動起來,血色月亮透過霧氣照的周圍一片紅,周圍氣息變得蒼涼又陰森。謝拂池嘆了口氣,“你別傷害那個叫晚禾的姑娘。”
叫阿黛的幻妖靜了靜,不屑道:“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不過一個凡人,我早丟在路上了。”
聞言,謝拂池才放下心,反手從衣襬上撕下布條矇住了眼睛。
纖長白皙的手指,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握住了腰間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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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嬴並沒有如謝拂池所說的那般回城了,而是站在山神廟上俯瞰整座眉山。
剛剛下山時,他感知到了一絲極為詭異的氣息,近似於當年他在戰場上感受到的那縷魔氣氣息。
彼時他靜靜站在主峰最高的地方,神識慢慢覆蓋了整座眉山,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俱在他的掌控之間。
木佑依舊躺在那顆柏樹上,他看見了少年帝君,眼中劃過複雜的情緒。一隻兔子精跑了過來,“山神大人,結界已經加固了,想必這位仙君不會察覺到的。”
上仙畢生修為化作的結界,再加上他用真身打造的棺木封印,按理說不應該被察覺到。可是木佑看著那清渺白影,神輝如月光般籠罩著眉山,心中仍是有些不安。
想了一會,他打算親自去看看。
神識一寸寸掃過,連落劍峰也沒有放過。很快神君就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這小山峰上,居然沒有一個活物。
溪流是靜止的,每一根草木都青翠欲滴,每一朵鮮花都嬌豔無比,沒有腐敗,也沒有時間流逝的痕跡。
他的神識無意拂過山頂的一朵梨花,梨花竟幽幽落下,在地上化作一團灰。
與此同時,一個少年輕柔又帶了點低沉的聲音在腦海深處浮現。
“小師叔,你又偷喝師父的酒。”
有個女子的聲音回應了他,好像剛剛睡醒,帶著點心虛,“嗯,一點點。”
這落劍峰上的一草一木,竟都是一段記憶化成的。
時嬴心中微微一刺,就在這剎那,神識在竟被落劍峰的結界生生擠了出來。
少年帝君也曾戰過荒天大妖,也曾受過很重的傷,但從未感知過那樣的疼痛,下意識撫向心口,卻什麼也沒有。
施展神識十分耗費靈力,而人間清氣稀薄,竟覺得有些乏力。只是少頃他腹中一陣暖融,四肢百骸亦充盈起來。
這下,他倒顯出一絲意外。
原來神明在人間也需要進食,那今早謝拂池……
正這時,那個名叫晚禾的少女出現在了山腳下。
晚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就睡過去了,只覺吸進了一點霧氣後,就昏迷了過去。
醒來時正在路邊,銀月照亮長路,兩側松林簌簌有聲,她撐著自己站起來,覺得心口莫名發疼,但她仍大聲喊著:“謝姑娘——”
沒有回聲,她一路走一路喊,喊了一會覺得可能是謝姑娘覺得她太重了自己回去了,只好順著路走回城裡,卻莫名走錯了方向。
時嬴的神識還未完全撤離,也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如果她在這裡,那麼謝拂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