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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溫和道:“這只是力量,力量不會讓人入魔。更何況你可知道這不是現實世界,我已是……”

“我不想知道。”時嬴仍然不肯放手,固執地看著他:“我只知道你還活著,這裡是哪裡一點都不重要。”

“更何況我也是蒼黎血脈,你說過我日後一定會遠勝於你。這些怨氣我可以淨化,山河陣我也可以破,憑什麼一定是你!”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已然十分低沉嘶啞。

“這本就是我的過錯,如果我不去相信辰南的話,非要從虛荒經過……”他苦笑一聲,“所有人都不會陷入如今的局面。”

“辰南……”少年垂下眼簾,握緊手,額上青筋狠狠跳了跳,“你不是說過和他情誼匪淺嗎?難道這也是你騙我的?”

“我也沒想到他會選擇站在天君那邊。”

時旻帝君在他出神的瞬間,已然吞下那顆琉璃珠,他閉上眼睛,感受體內磅礴的力量。

他嘆息道:“天君對十八部積怨已久,這也是難免,只不過……”

沒想到會來的這麼突然。

*

姬荀忍不住有些著急。

謝拂池的訊息已經數日不曾傳回畫城,若不是她的靈薇草還鮮活,姬荀簡直要懷疑謝拂池已經出事了。

他正在出神,他的貼身戰將谷庭忽然稟了一個訊息上來,“陸臨仙君被發現在柴房昏迷不醒。”

這個訊息本來幾日前就應該上報,但陸臨一向軟硬不吃,在畫城也是人緣淺薄,晏畫他們又都不在。故而他重傷被城主府裡的人撿回去以後,一時也忘了通知姬荀。

姬荀皺下眉,也不甚在意,“讓他好好養著就是,孤又不會治傷。”

大家怎麼說都是為天界辦事的,這位帝君就是看著溫和有禮,斯斯文文地,實際上不知怎麼涼薄呢!谷庭一邊腹誹,一邊道:“陸臨仙君是與我們無關,不過這東西倒是看著眼熟,聲所以拿來給君上瞧瞧。”

姬荀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頓時渾身如同被劈了一般——

靈薇草結!

他拿起來反反覆覆地摩挲了好幾遍,確認這不僅是靈薇草編的繩結,還是謝拂池的。

他僅僅在她面前施展了一回,這丫頭竟然默不作聲地自己學會了?還編了這種東西送給陸臨?

姬荀火速前往以同僚的名義探望了陸臨,陸臨看情況並沒有傷的很重,但呼吸微弱,倒像是彌留之際。

姬荀一時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謝拂池果然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陸臨雖然比不上時嬴那種身份,卻也沒有時嬴那樣的過去;悲的是這位“準妹夫”不知道能不能撐到謝拂池回來了。

他一把握住繩結,語調森然:“查查是誰傷害了陸臨仙君!靈部絕不放過!”

谷庭被他這忽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忙道:“現場估計已經沒有痕跡殘留了。”

姬荀一揮手,“你們眼界淺,難免疏漏,帶孤去看看。”

已經過去好幾日,好在陸臨昏迷的地方比較偏僻,沒有人去打掃,姬荀腳尖一踏,地面立刻生長出無數靈草,一些草尖泛著血色。

這是將滲入地底的仙血都寄託草木,顯露出來。

姬荀沿著粉色的草往裡走,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陸臨看起來並沒有傷那麼重,怎麼會吐這麼多血?

血色越來越重,越來越多,姬荀漸漸不安,直至走到一株流曦花樹前。

血色幾乎漫出來。

他頓了頓,撥開叢生的荒草,看見一角黑色的衣衫。

重珉天官那張慘白的臉就這樣浮現在眾人眼前。

一片倒抽冷氣聲。

姬荀目光往下,冷靜地撥開他緊緊合攏的右手,裡面握著一片銀白的葉,不知道要表達些什麼。

姬荀閉了閉眼,這位師兄雖然一直被人稱之為天君的馬前卒,名聲也不好,可是對他們幾位師弟師妹卻從來都十分關心。

如果有可能,他也是真的想替姬荀去守無妄海。

他伸手在天官臉上,從眼睛合到嘴角,臉上笑盈盈的神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穆。

他說:“師兄,這個無妄海你是去不了了。你的道,我不認可,可是你永遠是我的師兄……只要我活著一日,必為你報仇。走好。”

天人無來世,走不走好都是一樣,可姬荀卻難得地想——

凡仙也不錯,至少,他們可以再入輪迴。

“重珉的道有何不妥?”

身後,一個沉肅的聲音褪去了所有的溫度,迴盪在院中,冰冷威嚴。

姬荀猝然轉身:“師尊?”

*

謝拂池放眼望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低矮沙丘,綿延起伏,不知幾千裡,此間雖是幻象,倒也可見山河壯闊,就是不知佈置此陣的人心裡那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出了一會神,身邊忽有腳步聲,聽到他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既然“蒼部與魔界在此交易必然是雙方約定,但為何此間兇陣不僅限制了七天之期,還遲遲不見魔族抵達?”

他淡淡“嗯”了一聲。

謝拂池越想越深,一股腦將自己的疑問都和盤托出:“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其實就是針對蒼部……又或者是十八部的陷阱?”

那琯華被擒的種種跡象,可以見得十八部以前比現在要囂張地多。

時嬴笑了一聲,嘴角彎起一點譏誚的弧度,沒有對她這種大膽的質疑做出評價,視線垂下,似笑非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原來他比自己想的明白,也不知道他這些年為天界做事的時候是個什麼心境。謝拂池覺得有些累,便將頭靠在他肩上,當然,她亦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

他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躲避。

謝拂池對他這種識相行為表示很滿意,誇讚道:“出去就不罰你了。”

“罰我?”眼眸微轉,奇怪地看她一眼,他慢吞吞地問:“我有做錯什麼嗎?”

咳,不小心說了心裡話。謝拂池也很奇怪地抬眼看他,“你以前從來不會問我這種問題。”

“那我會怎麼回答你?”

“你會認錯。”謝拂池眼珠子一轉,“然後陪我逛街賭錢”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道:“我不喜歡逛街。”

謝拂池一怔,“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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