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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昨個確實沒吃多少東西,飢腸咕咕。

安紅韶就算可以裝著不餓,可是肚子裡時不時發出的聲響,也會讓母親李氏聽見。

安紅韶思量片刻,到底還是讓冬青去廚屋端點吃食過來。

這院子原也不是安紅韶從前住的地方,是因為外祖父官復原職,祖母特意安排住到了大房主院,母親在前頭,她在後頭。

只是近來事情多,外祖父回京,自己有皇家做媒,不必外人提及,母親自然不能為妾,祖母便做主,只道母親這些年,恭順和謹,又孕長房獨女,於安家有功,這才抬為正妻。

自來,妾氏想要抬正妻都是極為難的,那是要長輩無人反對,才得開祠堂入族譜,設家宴,這些事都聚在了一起,內宅的事自也少不得疏忽。

再加上,安家雖得封男爵府,說起來也是個有爵位的,可到底是用父親的命換的,家中無人撐門面,比不得旁人富裕,所以這長房小廚房現在也沒重新啟用,每日吃食都是走大廚房。

不過看看時辰,提前端點稀飯米粥倒也不算為難大廚房,那邊該也做好了。

冬青張了張嘴,似有什麼話要說,可到底還是又咽了回去。

冬青腳步很快,沒讓安紅韶等多久,簾子便被掀了起來,冬青一臉笑意的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從裡面端出一盤子糕點來,“稀粥還差點火候,您先墊墊肚子,一會兒奴婢再去催催。”

聽冬青這麼說,安紅韶也沒多想。畢竟現在天亮的晚,廚屋晚上一刻半刻的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糕點放在嘴裡一吃,安紅韶不由的擰眉。

若是從前她是吃不出來的,可是到底在連家養了五年,嘴巴也毒了。

這糕點是陳的,而且至少放了三日了。

此刻的安家大房肯定沒法跟連家比,哪怕是吃昨日剩下的,安紅韶都不會計較。

這東西,十有八九是廚娘們自己留著吃的,母親到底已經被抬為正妻了,她們也不好太過於為難大房,只是拿了這糕點就跟打發要飯的一樣。

想著,安紅韶突然笑了一聲,從前她只顧著憐惜潘澤宇,卻從未可憐可憐自己,可憐可憐母親。

安紅韶將糕點放下,擦了擦手指上的碎屑,“端在前頭餵狗吧。”

這男爵府是自己父親打下來的根基,自己現在已經是嫡女了,憑什麼還受這份閒氣?

從前大房沒有正兒八經的主子,府裡裡裡外外的事是嬸母管著,如今大房有人了,如何還輪得到她們鳩佔鵲巢的人在這繼續蹉跎人?

上一世,安紅韶不是不生氣嬸母的為人,可是那畢竟是潘澤宇的姑母,他寄人籬下,日子過的艱難,自己若讓嬸母不痛快,嬸母必然會將氣撒在旁人身上,潘澤宇少不得是吃氣的。

不僅自己忍氣吞聲,連帶著總也勸母親,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同嬸母計較。

可現在想想,還真是瞎了自己的眼了。

這個時辰下人們皆起了,安紅韶將糕點餵狗的訊息,想來用不了多久,廚屋的廚娘便會得了訊息。

她倒是好奇,這些人會不會認清楚,這個府裡的主子,到底是誰?

安紅韶現在也不急了,端坐在椅子上,撐著頭,透徹窗著窺探外頭景色。

過了半晌,廚房那邊著人送了飯菜來,幾碟子鹹菜,一碗白粥,兩個肉包子。

飯,算不得豐盛,時辰也只是比平日裡,早送來了一盞茶的功夫罷了,想來廚屋那些人是極為的不甘心的,這是在表達她們的不滿。

安紅韶笑了笑,“再晚點,我可真的餓的親自去廚屋要吃食了。”便就當沒事人一樣拿起了勺子同冬青說笑一句。

許是在連家習慣了,手碰到勺子那一刻,身子很自然的坐的端正,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冬青在旁邊看的入迷,只覺得自家姑娘真真是好看。

等著安紅韶吃完,冬青收拾碗的時候,面上的笑容卻怎麼也掩蓋不住,“姑娘這就對了,自己家想吃個飯,哪裡那麼多講究?”

還得看廚屋下人的臉色?

冬青是下人沒有什麼大的指望,就想伺候個有頭臉的主子,她的日子才會好過。

好不容易,盼著安紅韶成了嫡女了,卻還要在府裡畏手畏腳的,她心裡也憋氣的很。

就像今個,這麼點小事廚屋婆子還在推三阻四的,還不是因為長房沒立威?如今安紅韶上去就將糕點餵狗了,廚屋婆子再大膽還能敢明面著同主子作對?

二房夫人是掌家,可也不至於因為一碗稀飯,這就上門問罪來。

說到底還是,今非昔比,憑什麼什麼氣都受?

“好,說的是這個理。”安紅韶笑著回了一句,似乎從未將廚屋的事情放在心上。

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安紅韶起身準備去前院。

冬青連忙捧起手爐,緊皺幾步送到安紅韶跟前。

這冬日裡素來難熬,尤其是當庶女那些過往,最害怕的就是冬日,手腳都凍了。如今手裡捧著手爐了,可是那些凍瘡卻也不會立馬消失,一絲絲的又癢又疼,饒是如此,安紅韶也沒有鬆開手爐。

什麼樣的日子是好日子,安紅韶心裡清楚。

凍瘡總會有好的一日,總不能因為從前的凍瘡,就永遠的將自己泡在寒冰裡。

就好像人也一樣,有些人不值得,憑什麼讓自己永遠陪他陷入泥潭?

風再大,將領口攏緊了,那冷意就灌不進來。

到了前院,地上的青磚已經換了,瞧著一個個大小相同的卵石鋪著青雲的紋理,好看中又帶著貴氣。

門上掛著的簾子,邊上縫了流蘇,風吹過打亂了流蘇,卻驅散了冷意,總覺得狂風與這精緻不合時宜。

在連家的時候,曾聽連母提過,李家嫡出么女當初是何等的風姿,越是這樣,越是說明,入安家為妾,母親到底是怎樣的生不如死。

而她,只顧著憐惜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自甘沉淪,讓母親何等失望。

“姑娘過來了?”嬤嬤掀起簾子,請安紅韶入內,臉上掛上的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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