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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脆的馬蹄聲,踏碎了清晨的寧靜。

一聲刺耳的馬兒嘶吼聲,在白府門前止住,驚醒了府中眾人。

當眾人匆匆整理好衣裳,奔跑至府門前之時,便見到那位,行色匆匆,顯然等候已久的騎馬人。

此人正是先前送賴飛燕回荊州的,白府的馬伕。

那人一見到白顏卿,立刻便小跑著,奔至白顏卿跟前兒,然後“噗通”一聲,重重跪下。

“這是作甚?”

白顏卿蹙眉,望著眼前跪地不起的馬伕,心中隱隱約約有不詳的預感。

莫非,和離書沒送到賴家?

“可是路上出了什麼變故?和離書未送至賴家?”

那和離書,可是官府蓋過章的,僅此一份,若丟了,就麻煩了。

“回小姐,和離書已送至荊州賴家,這是賴家的回信兒。”

那馬伕楞了一下,隨後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白顏卿接過那封信,並未展開看,而是吩咐採星收好,稍後再將信件送去隔壁院兒,白芙蓉那裡去。

到底是白芙蓉自己的家事,是好是賴,都是她自己的事兒,旁人也瞧不得。

“回小姐……和離書沒出岔子,出岔子的是……賴家二小姐……”

那馬伕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哦?她出了什麼岔子?”

白顏卿稍稍一愣,然後有些無所謂道。

賴飛燕回了賴家,就是賴家的人,與她們,與白府,再無牽扯。不管賴飛燕出了什麼岔子,白顏卿都懶得搭理。

“賴家二小姐既回了賴家,那就與我們白府無關。這些小事,沒必要說予小姐聽,髒了小姐耳朵。”

採星憤慨道。她一貫是對賴飛燕沒什麼好臉色的,賴飛燕是死是活,於採星來說,絲毫不會在意。

“問題就出在這裡……賴家二小姐,壓根沒有回到賴家,就出了事!”

那馬伕見白顏卿和她身邊的丫頭,對賴飛燕的事,似乎一點都不上心,當下就急了!遂脫口而出道。

此話一出,不僅採星楞了,白顏卿也楞了,什麼叫“沒有回到賴家就出了事”?

見白顏卿總算有些反應了,那馬伕遂急著開口,將這一路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從京城到荊州,也不過幾日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快馬加鞭的話,也不過短短五六日便能到了。

那日,自白府出發之後,那馬車車伕,也是想盡快到荊州,儘快將白家交託的和離書送至賴家手上。於是,那馬車車伕便心思一轉,走了一條偏僻些的小路抄近道。

誰知,半路就出了岔子!

就在第五日,眼看他們不日便要到達荊州了,卻在他們的馬車,行至一片樹林邊時,突然竄出一夥兒蒙面黑衣人來!

那夥蒙面人,也是非常的奇怪,他們不搶財,不奪物,不傷人,卻只單單朝馬車上的賴飛燕下手!

那馬車車伕雖有幾下拳腳功夫,但到底寡不敵眾,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只得無奈地看著那些蒙面黑衣人,將賴飛燕劫走了!

那些蒙面人雖與馬車車伕交過手,但明顯是不想傷他的。因此,他們劫走賴飛燕之後,甚至都未為難馬車車伕,反而還贈了他一匹快馬,讓他趕快趕去荊州,將和離書送至賴家!

“你說……他們讓你儘快將和離書送至賴家?”

聽到這裡,白顏卿眉頭皺的更緊了。

白芙蓉和賴家和離一事,除了白府經手此事的幾人才知道,旁的,是未曾告知任何人的。就連去官府請的和離書,蓋印章之事,都是白景軒親自去的!

到底,是什麼人,能這麼清楚白府的動向?

更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並未打算朝白府下手,反倒是順手幫了一把!若他們真的想對白府不利,是斷斷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那馬車車伕的!

再說,他們若真想對白府不利,為何去劫走賴飛燕,而不是劫走白府的人?譬如白顏卿?堂堂白家嫡女,這對於他們來說,不是更加有利用價值?

賴飛燕如今不過算是枚棄子,他們劫走賴飛燕,又能威脅到誰呢?白家?不可能的,賴飛燕已經和白芙蓉斷了母女關係!賴家?那更不可能了,賴家如今也破落了,也無甚利用價值了!

到底,這些人,圖什麼呢?

圖財?圖名?圖利?好像都不是!

白顏卿想破了腦袋,都未曾想到!

算了,不想了,反正劫走的是賴飛燕,左右與他們白家無關。就在白顏卿這麼想時,那馬車車伕,又開口了!

“小……小姐,那……那賴家說了,賴家二姑娘是在路上沒了的,是白家看護不周,若白家交不出賴家二姑娘,他們……他們便要來京城,找白家鬧一鬧!”

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就不能一次性將話說齊全了?”

這人,怎麼說個事兒,還磨磨唧唧的呢,採星見他這般,氣的恨不得跳起來揍他一頓!

白顏卿更是恨不得白眼兒翻到天上去,這賴家,還真是夠賴皮的!

本來就是他們白家心善,才說護送賴飛燕回荊州,如若不然,任她自個兒回去,倒也省的惹的這一身騷!

如今攤上這爛攤子,該如何收場呢?

白顏卿無語望天,這可如何是好!

思慮再三,白顏卿還是決定帶著賴家的回信,親自去找白芙蓉一趟!

賴家是什麼人家,旁人不清楚,白芙蓉還能不清楚?一貫的地痞流氓,潑皮無賴之輩,若真讓他們尋到京城來,不僅白芙蓉不得安生,連白府都怕是要淪為京中笑柄!況且,白顏卿入宮在即,萬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岔子!

“姑母,信上怎麼說?”

白顏卿一貫是知進退,識得禮數之人,她並未私自拆開賴家的回信,甚至於在白芙蓉展信之時,她都是隔著遠遠兒的等著,無半分逾越。直至白芙蓉閱完,她方才開口問她。

“倒也沒說什麼,就是叫囂著,要來京城找白家算賬!說是白家教壞了他的妻子,還令他痛失愛女。”

白芙蓉嘆了口氣,而後將信摺疊好。她早就料到賴家不會善罷甘休,也早就料到,賴國富是那眥睚必報的小人。

到底,白芙蓉和賴國富和離,也確實是由白府提出來的,賴家自覺失了臉面,自然就會遷怒於白府了。

這些事,白顏卿不是沒料到的。

只是,白顏卿沒料到的是,賴飛燕被劫一事!也正是因著這個由頭,賴家且得鬧上一陣兒的!

畢竟,如今賴飛燕被劫,確實她也是在白家人手中丟失的,若賴家真要耍起賴皮,白家自然是脫不了干係的!

哎……

怪只怪當年,白芙蓉瞎了眼,看上了賴家那破落戶!

晚些的時候,白景軒回府,白顏卿就將此事告知他。白景軒聽後,面上倒是沒多少擔憂的,到底是縱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賴家那點兒撒潑打滾的做派,他還真瞧不上眼!

只不過,雖說賴家這點兒小人做派不值得一提,但到底賴飛燕是被人劫走了。旁的不說,找人肯定是要找的!

翌日,白景軒便動用了手中的人脈,去找賴飛燕的下落。

可奇怪的是,任他們找了好些日子,楞是一丁點兒關於賴飛燕的下落,都找不著!

“這可如何是好?飛燕都失蹤了月餘,如今……如今只怕凶多吉少了!”

白芙蓉也是整日整夜的無法安眠,自從得知賴飛燕失蹤的訊息後,她就吃不好,睡不好,日日以淚洗面。時常跑到白顏卿院內,找她哭訴,如今的白芙蓉,竟將白顏卿當作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替她做主,出主意的人了,想來也是好笑!

賴碧芝在得知賴飛燕被歹人劫走之後,也是焦灼萬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這麼些年感情倒也算過得去,現在得知她意外失蹤,心中也是焦急的,奈何,她現在幫白芙蓉打理名下產業,忙的團團轉,實在分身乏術,也只得求著白家,幫忙尋人!

任氏起先聽到訊息時,也很震驚,著實也是難過了一陣兒的。後來想想,賴飛燕如今屬於賴家人,又自願與她們斷了關係,自己也沒必要憂心這麼個外人,於是乎,任氏當是目前,最為淡定的一個。

所以說,任氏一貫自私自利,不是沒道理的。從小捧在手心兒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親外孫女,如今見其無可利用的價值之後,便棄之如敝履。

人心啊,竟可冷漠無情至此!

“姑母莫憂心,父親已經派人去尋了,總會有好訊息傳來的。”

白顏卿忍著最大的耐心,好言好語勸導白芙蓉道。

白顏卿其實是有些頭疼的,這連日來,被白芙蓉日日纏著,一哭訴就是一整日,她也著實有些煩了。一遍又一遍安慰的話,白芙蓉都置若罔聞,只顧著自個兒哭訴,完全聽不進去白顏卿的勸解。

“飛燕自小就沒吃過什麼苦,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有無衣物蔽體,有無食物果腹……有無……”

很顯然,白芙蓉並未聽的進去白顏卿的話,她依舊自說自話地抹著眼淚,那紅腫的雙眼,煞是可憐。

白顏卿撫額,瞥了一眼一旁的採星,她也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很顯然,採星也受夠了白芙蓉這日日如同唸經一般的訴苦。

再一瞧趙嬤嬤她們,早就躲兒的遠遠兒的了,想來,念初小築裡的丫頭婆子們,這些日子,沒少受白芙蓉的荼毒!

白顏卿當下決定,不能再讓白芙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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