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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繃緊,但很快又放鬆下來,任由譚懷柯挾持自己。

他靠在身後的青廬樑柱上,饒有興致地問:“喲,膽子還挺大,你怎知我不是鬼?”不再刻意啞著嗓子說話,他的聲音變得清亮明朗。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總要搏一把。”燭臺的尖端在男子的脖子上壓出一個凹陷,譚懷柯再次逼問,“你是誰?為何扮鬼嚇我?”

“別那麼較真嘛,”男子嬉笑道,“還請阿嫂手下留情。”

阿嫂……

譚懷柯反應過來:“你是申屠家的二公子,我的小叔……申屠灼?”

指尖推開燭臺,申屠灼懶懶道:“正是。”

他的確很餓,走到供案前囫圇吃掉那幾碟的果仁點心,也只能算勉強墊腹,不禁抱怨道:“就剩這麼點,連我阿兄的祭品都吃,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譚懷柯放下燭臺,重新插上白蠟點燃,沒好氣地說:“比不得你這個做弟弟的,穿著兄長的婚服中衣,躺在兄長的棺材裡,喝著兄嫂的合巹酒,還要嚇唬一個可憐的未亡人……聽聞申屠家的二公子是個任性妄為的紈絝,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我是沒想到你真的那麼老實,說要守靈就一直跪在那裡守到半夜,害我在棺材裡足足躺了三個時辰!睡了一覺起來,我餓得頭暈眼花,你還在外頭喝酒吃果子,我便罩上阿兄的婚服,趁你喝得酩酊,不是正好可以嚇嚇你?”

“所以你為什麼要躲在你哥的棺材裡?”

“我本來是想看看我阿兄的遺物,結果……”申屠灼含混道,“總之你這新婦死皮賴臉地進了我家的門,看著就沒安好心,我總要探探你的底細。”

譚懷柯卻被他前面的話吸引了注意:“你阿兄的遺物?”

她湊到棺材邊往裡看去,之間裡面凌亂地鋪著一件青色外袍,顯然是申屠灼自己的衣裳,還有跟她身上成對的婚服,缺失的中衣被申屠灼穿了,還有些金銀等陪葬之物,其他就沒有什麼了。

原先她就聽說,戰報只傳來了申屠衡戰死的訊息,並沒有送回他的屍身,所以料想這副棺材裡是沒有自家郎君的,應當只會放入衣冠和重要陪葬,沒想到還混進去一個小叔。

申屠灼把長戟放回棺中,又脫了婚服中衣,換回自己的外裳。

他說:“他們送回了我阿兄的兵器,說我阿兄和其他士兵混在一起,被燒得面目全非,粘連難分,屍骨又被鷲鳥啄食,再尋不回來了……唯有這杆長戟可辨認出是他的遺物。”

看著這杆長戟,譚懷柯莫名有種熟悉感。

她忍不住伸手觸控,那上面殘存著血痕與砂礫,恍然間想到什麼,問道:“你阿兄……是在哪裡戰死的?”

申屠灼搖頭:“軍報裡沒提,應當是關外吧。”

“他是去接……是去巡查邊境嗎?因何而戰,因何而死?”

“沒人告訴我們,我也想知道阿兄為何而死。”申屠灼難掩悲憤,“明明未起戰火,河西四郡一片祥和安泰,總不會是沙匪幹的吧?你知道我阿兄多神勇嗎?我與他打架過招從未贏過,我不信區區沙匪能殺得了我阿兄!”

是他嗎?

譚懷柯暗暗思量,那夜河谷之中驚鴻一瞥,那個從沙匪手中解救了他們的年輕將領,便是自己的郎君嗎?若果真如此,他應是遭了那群刺客的毒手。

然而此事處處透著詭譎。

且不說那群刺客受誰人指使,前來和親的陌赫公主一行盡數被屠,出關迎接的鎮西軍先遣隊也無一生還,事情發生近一個月了,竟沒有半點風聲傳出?

為什麼?

見她神色有異,申屠灼挑眉道:“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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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懷柯掩藏了紛亂的情緒,跪在牌位前,給亡夫上了三炷香:“沒什麼,只是感嘆造化弄人,以你阿兄的品行能耐,若不是英年早逝,斷不會輪到我來與他成婚。”

申屠灼語帶嘲諷:“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我阿兄?”

“配不上又如何?”嫋嫋青煙升起,譚懷柯看開道,“如今還不是木已成舟。”

“聽你這話,是想在我家長長久久地賴下去了?”申屠灼抱臂審視她,“我勸你儘早自請和離,別再糾纏我阿兄了,年紀輕輕就守寡,何苦來哉?我也奉勸你別想仗著我阿兄遺孀的身份對申屠府的家業動什麼歪腦筋,否則以我阿母的脾性,斷不會善待你這麼個商賈出身又包藏禍心的新婦。”

“我糾纏你阿兄?”譚懷柯覺得好笑,語氣難免有些衝,“你以為這樁婚事從頭到尾的安排,我這新婦有的選嗎?就算我有心和離,君姑會同意嗎?”

“我阿母那裡,我可以替你勸說。原本我就覺得這事辦得很不妥,這不是讓人拿我們申屠家當笑話看嗎?我阿母多半隻是一時鑽了牛角尖,等她醒過神來,你再做出安分守己的樣子來請求,她自不會再為難於你。”

“小叔說得簡單。好,就算君姑放我和離,那和離之後呢?譚家會放過我嗎?他們不會收留我的,只會想著再把我賣掉一次,給他們換得更多家財。這一回好歹是你們這樣的良人家,下一回可就不知是哪裡了!”

“哼,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些商賈之人最是薄情寡義,真不知我阿母和阿兄是怎麼商量的,相看半天怎麼就挑中你們譚家了!從不肯退婚退聘這事就能看出來,你們家個個虛榮貪婪,沒一個人安好心,你定然也不是什麼善茬!”

“既然你已認定我居心不良,那我也無可辯駁。”譚懷柯懶得再跟他掰扯,挑明瞭話趕人,“深更半夜的,小叔還是儘快離開吧,待在我與郎君的青廬裡算怎麼回事?”

“你這胡女……當真油鹽不進!”申屠灼咬牙,“你到底所圖為何!”

“我所圖為何?”譚懷柯哼笑,“我圖申屠家富庶,你阿兄戰死沙場,我身為遺孀,還能拿到軍中撫卹,體己錢不就有了。”

“貪我阿兄的撫卹,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腹內空空,申屠灼氣得發暈。

“我圖你阿兄年輕有為聲名又好,亦不曾納其他妻妾,為他守寡沒有後顧之憂。若是哪日申屠府分家,我還能自立門戶當個主母。”

“你……”申屠灼指著她叫罵,“你不知廉恥,算盤打得安都都能聽見了!我遲早要拆穿你的鬼蜮伎倆,絕不會讓你佔到我們申屠家一分一毫的便宜!”

“我圖你以後都要恭恭敬敬叫我阿嫂,再不服也得忍著。”

“譚懷柯!”

“叫阿嫂。”

“好,好,你等著,我要把這青廬給砸了……”

“砸吧,最好連你阿兄的棺材和牌位一起砸了。”譚懷柯有恃無恐,“還不走是吧?沛兒,沛兒,我口渴,給我盛點水來……”

隔壁雜役房裡傳來沛兒迷迷糊糊的聲音:“小娘子,你叫我?”

猶如兜頭一盆冷水,申屠灼嚇醒了。

他這般身在青廬裡著實荒唐,要被旁人發現,無論他如何辯解,高低要落得個不守禮教、欺負寡嫂的罪名。

只這一項,譚懷柯便將他拿捏了。

眼看沛兒就要從雜役房出來檢視,申屠灼慌忙從後窗跳出去,鬼鬼祟祟地跑了,臨走前還不忘放下狠話:“譚懷柯,我們來日方長。”

譚懷柯淡然地關上窗:“來日記得要叫我阿嫂。”

她細緻整理了申屠衡的婚服衣冠,放回那杆血痕斑駁的長戟,闔上了半開的棺材板,而後收好飲幹合巹酒的兩個空卮,安穩跪坐在案前。

待沛兒送了水來,青廬裡已恢復了原狀。

青煙繚繞,蒼白的燭影照不透前路,這是她嫁入申屠府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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