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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生產時傷了身子,再之又是寒冬臘月,尚在月子裡的裴芸出不得門,便只能窩在她的琳琅殿,每日逗逗諶兒,又時常召李謹來說話。

熬著熬著,總算是將月子熬過去了。

諶兒的滿月宴如前世那般並未操辦,因得北邊雪害嚴重,民不聊生,故而她那皇帝公爹也勒令宮中縮衣節食,不得鋪張,裴芸便自請免了這滿月禮。

和前世想法一樣,一來,她身子還未好全,確實操勞不動,再加上如今這境況,恐也不能大操大辦,索性她主動提起此事,順勢博了她那皇帝公爹對東宮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她知曉,此番雖沒了這滿月禮,但她那皇帝公爹會承諾,在諶兒百晬時彌補於他。

既如此,便也不算是虧了諶兒。

而一切,卻也如前世那般發展。

滿月禮雖沒了,但宮裡宮外各家送來的賀禮紛至沓來。

其中,自也有裴家的。

前世裴芸並未看過,但這一世她特意開啟瞧了瞧,裴家送來的有兩份,一份是一把長命鎖和一對刻有如意雲紋的小金鐲,而另一份,則是一套孩子穿戴的衣裳,虎頭帽,虎圍嘴,虎面肚兜等一應俱全。

她小心翼翼捧起那虎頭帽,摩挲著那細密的針腳,喉間不禁有些發哽。

書硯書墨見裴芸紅了眼圈,便知她心思,兩人對視一眼,緊接著,書墨笑道:“瞧這虎頭帽做得可真精巧,也不知夫人這是請的哪家繡娘,手藝竟這般出眾,上面的老虎繡得著實俏皮可愛得緊呢。”

裴芸曉得她是明知故問。

還能是誰,這般好的針線,定是她那母親周氏了。

旁人不知,書墨書硯卻是曉得的,她之所以鬱郁,並非只是因著生產不順,更是因懷胎四月歸寧時跟家中生了齟齬,前世她賭氣之下,甚至一年多都未回過裴家。

然重來一回,她而今最想的便是回家去,好生見見她的母親和妹妹。

書硯書墨見她家娘娘也不惱,便知有希望,本想趁機緩和娘娘和夫人的關係,還未開口,卻聽裴芸轉而問道:“貴妃娘娘的禮可也送來了?”

兩人愣了一下,還是書硯先道:“送來了,今兒一早貴妃娘娘特意遣了方公公來送的,因來得格外早,聽聞娘娘您還在睡,方公公便未進來同您請安,可要拿來與您瞧瞧?”

“不必了。”裴芸起身道,“替我更衣吧,貴妃娘娘送來厚禮,我自是得去好生謝上一番才是。”

“是。”書硯書墨並未多問,只恭敬地應聲。

四年前,先孝仁皇后薨,陛下並未再封后,而今中宮之位空懸,高貴妃代為打理後宮事務,形同副後,她家娘娘素來禮數週全,眼下出了月子,按理的確該去請安。

裴芸換了身雀藍的妝花對襟襖子,月白暗紋百褶裙,外披一狐裘大氅,臨行前書墨又往她手裡塞了個手爐,這才扶著她上了小轎,前往高貴妃的永安宮。

臨至永安宮殿門前,書墨抬手示落停轎,同門口的宮人告了一聲,方才扶出裴芸,在兩個宮婢的引領下穿過院子,沿著廊廡一路往正殿而去。

還未入內,裴芸便聽盈盈談笑聲自裡廂傳來。

她步子微滯,透過音色隱隱辨出些人來,感慨今日這永安宮倒是熱鬧。

宮婢打起氈簾,裴芸抬眸一掃,果真如她所料。

只見高貴妃坐於上首,其下兩側共有三人,都是她識得的。

裴芸上前一一施禮罷,高貴妃忙讓她落座,又問起她的身子來,“太子妃才生罷小皇孫時,本宮去東宮瞧過一回,那時你產後崩漏,才堪堪緩過來,面色慘白可是嚇人,而今可養好了?”

裴芸笑道:“多謝貴妃娘娘關懷,太醫院的御醫妙手回春,又有各位娘娘送來那麼多上好的藥材,已好得差不多了。”

“我瞧著也是,太子妃這氣色紅潤的模樣,哪像是才生了大病的。”說話的坐在高貴妃左下首的淑妃。

當今陛下膝下子嗣並不豐,除卻那些尚未序齒便夭折的皇嗣,餘下的唯有五子二女。

淑妃便是陛下最小的皇子,五皇子李長庚的生母。

她言罷,還不忘看向身側之人,問道:“你說是不是,眉兒?”

那被喚眉兒的女子與裴芸年歲相仿,生得明眸皓齒,溫婉端莊,聞言扯唇答:“淑妃娘娘說的是,教眉兒看,太子妃這養了一月,怎好似教生產前更昳麗動人了呢。”

“恢復得好自是好事,如此本宮便放心了。”高貴妃道,“待太子自覃縣回來,看到太子妃身子痊癒,定也會高興的。”

“說起來,此番去覃縣,聽聞裕王也跟著太子一道去了?”坐在裴芸身側的婦人順勢接過話茬看向柳眉兒。

因柳眉兒不是旁人,正是裕王之妻,二皇孫李謙的母親。

“是,父皇欲歷練我家王爺,便趁此機會讓王爺隨太子殿下一道南下。”言至此,柳眉兒倏然有意無意瞥向裴芸,少頃,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掩唇笑道,“父皇的旨意下得急,我家蓉姐兒聽聞父親要離開三個月,心下捨不得,一直扯著王爺的衣袂不肯放,王爺哄了好一會兒,答應會給蓉姐兒帶禮物回來,蓉姐兒這才勉強撒開了手。”

蓉姐兒是裕王和柳眉兒的長女,而今也有四歲了,裕王對這個掌上明珠甚是寵愛。

然聽得“禮物”二字,裴芸摩挲著手爐的手稍滯,唇角微抿,似笑非笑。

便知柳眉兒哪是在講家中趣事,分明是想不著痕跡地戳她心窩子呢。

要說她為何會知道她那太子夫君隨意打發人給她準備禮物的事,還得拜這位裕王妃所賜。

那是她嫁進東宮的第二年,陛下也曾派裕王和太子一道離京辦差,回來時,常祿捧著一錦盒來了趟琳琅宮,道是太子殿下自那廂買來特意贈予她的。

那時她尚且對太子存有幾分希冀,自也歡喜夫君出門在外還惦記自己,還特意將錦盒中的那枚白玉鐲戴上,赴了次日的宮宴。

她並未有炫耀的意思,誰知宴上卻教那皓月公主一把扯住了她的腕子,對著眾人嚷道:“我還想二哥原想買給二嫂的是什麼模樣的好鐲子,原也不過這般尋常,倒不如二嫂如今這枚了,二哥也真是,若真想要,只管同三哥換便是,左右三哥送什麼都無所謂,都是吩咐常祿去買,定然不會不肯。”

裴芸不傻,雖只聽得這隻言片語,可再看周圍人嘲弄譏諷的眼神,大抵猜到一些。

幾日後,她有意在太子面前試探,言他買給她的金釵她很喜歡,太子並未有什麼反應,只淡淡笑著道了句“你喜歡便好”。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坐實了裴芸的猜想,也讓她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皓月公主說得不錯,太子送什麼都無所謂,就如同他對她這個太子妃全然無所謂一般。

然就算她這個太子妃再不受寵,也不代表人人可欺。

重來一回,她絕不會再忍氣吞聲。

裴芸坦然看了過去,似是隨意般道:“煜州地大物博,裕王殿下難得出趟京城,想來定會給蓉姐兒蒐羅好些小玩意兒回來。”

柳眉兒笑意一僵。

不曾想這一向逆來順受的裴芸竟也學會了話裡藏刀。

要說她柳眉兒這輩子最不甘的,便是被賜婚給了裕王。

不同於其他皇子,裕王生母出生卑微,不過一縣令之女,難產死後也僅被封為昭儀,裕王又生性平庸懦弱,不堪大用,亦不被陛下所重視,極少派裕王出京辦差。

可想她柳家亦是京中三大世家之一,她祖父是內閣大學士,父親叔父們皆身居要職,或也因著如此,她這個曾經最被看好的太子妃人選,才會對裴芸這般不服氣,才要處處與她爭個高低。

證明自己並不矮她一頭。

她悄然打量著坐在那廂的裴芸,眉心微蹙,分明還是平日那般中規中矩的裝束,衣裳的顏色也端莊雅靜,面上未施粉黛,只淺笑著坐在那廂,可不知為何,卻比從前瞧著更明媚動人。

好似沒什麼不一樣,但就是不一樣了。

她今兒不僅容光煥發,居然還敢暗暗諷刺她。

可生得再好又如何,自小長在鄔南那般蠻荒之地,仍是那上不得檯面的。

柳眉兒心下輕嗤一聲,面上雖笑著答了裴芸的話,然片刻後,她突又看向珍妃,“珍妃娘娘,今日蕊兒怎沒一道來,莫不是又出宮去了?”

“倒真教你猜著了。”珍妃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孩子性子野,宮裡壓根待不住,說是去沈……”

珍妃話至半晌,陡然止了聲兒,隨即飛快地看了裴芸一眼,乾巴巴地笑了笑,才繼續道:“說是去逛城西新開的一家胭脂鋪子。”

裴芸又不聾,那個“沈”字已然吐了出來。

她略有些想笑,這柳眉兒當真是不膈應她便覺心下不舒服。

宮中誰都知曉,十三歲的皓月公主李姝蕊和十二歲的沈家六姑娘交好,而這位沈六姑娘和曾為準太子妃的沈二姑娘沈寧葭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

她特意提及沈六姑娘,不就是為了提醒她,她這太子妃不過是充數的,太子心心念唸的始終是他那位紅顏薄命的表妹。

這事,裴芸哪需她提醒。

前世死前,御花園曲橋斷裂,太子幾乎毫不猶豫向那沈六姑娘游去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他愛沈寧葭至深,甚至移情於與沈寧葭長相肖似的沈寧朝。

她這個結髮妻子從頭到尾都只是個笑話。

太子心裡沒有她,可同樣,裴芸也根本不在意太子心悅的是誰。

前世,裴芸總期望被認可,大事小事力求盡善盡美,無可指摘,成為當之無愧的太子妃與皇后。

但而今,管他將來誰是皇后,又管旁人如何看待她,她只在乎她的家人,希望他們這一世平平安安,兩個孩子也能歡喜順遂地長大成人。

等太子登基,她便安安靜靜居於一隅,過她的太平日子,任憑太子與他的心上人雙宿雙棲。

裴芸在心下計劃得好,可她的沉默教柳眉兒看在眼裡便成了難過不快。

她得意地暗自笑了笑。

因著方才珍妃嘴快說出的話,殿內一時有些尷尬。

一片寂靜之際,忽有宮人入內通稟,道誠王妃來了。

話音才落,一個嬌俏的身影便裹著寒氣邁進來。

棠紅披風,領口滾著一圈雪白的兔毛,一張白皙圓潤的小臉半埋在裡頭,露出的一雙眼眸若綴著星子般亮瑩瑩的。

新婦當真是不一樣,自帶著一身喜氣,霎時掃去方才的尷尬,讓整個永安宮似也亮堂了起來。

她上前,赧赧低身一一施禮罷,衝高貴妃告罪道:“母妃,兒媳來遲了,還請母妃責罰。”

一把嗓子嬌嬌柔柔似能掐出水,讓人一聽便心生保護之慾,怎還會捨得罰她的。

高貴妃喜笑顏開,當即起身親自將人扶了起來。

高貴妃膝下只四皇子即誠王李長秩一個兒子,如今兒子娶妻,娶的還是家中幾代書香門第,樣貌性情也分外討喜的姑娘,高貴妃哪裡會不滿意。

她親暱地拍了拍程思沅的手,柔聲道:“遲些便遲些,本宮這兒並未有那麼多規矩,說什麼責罰。”

高貴妃拉著程思沅與自己同坐在小榻上,就聽底下淑妃低笑了一聲,挑眉問:“誠王妃可是今早起遲了,才至於誤了進宮請安的時辰?”

程思沅聞言愣了愣,紅暈登時染紅了耳根,她朱唇微張,似是想辯解什麼,最後卻只是羞赧地垂下眼睫,並未答話。

眾人便都瞭然,對看著,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誠王與誠王妃成親不過兩月,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如膠似漆一些也是尋常。

眾人皆心領神會,唯角落裡的裴芸看著程思沅羞得不能自已的模樣,再看看周遭人曖昧的眼神,卻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與李長曄大婚前,自也有嬤嬤教了她那些個規矩。

然旁人不知道的是,前世十三年,即便她曾為李長曄懷胎三次,也從未嘗過嬤嬤口中所謂的夫妻之樂,魚水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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