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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褚青綰一夜好眠,翌日醒來就得知了杜才人被禁足一事。

她對這個結果有點意外。

她沒想到杜才人不僅沒能博得胥硯恆的憐惜,看樣子似乎還惹了胥硯恆的厭煩?

褚青綰若有所思,依舊是帶著頌夏前往朝和宮請安。

請安時,周貴妃也提起了此事,訓誡道:“這宮中有宮中的規矩,莫要亂了尊卑。”

褚青綰瞧見周貴妃在說這話時瞥了何修容一眼,似乎是話中有話,相較而言,何修容的反應更叫她意外。

雖然才入宮三日,但短短時間接觸下來,她也隱約意識到何修容不是什麼內斂的性子。

經過昨日一事,某種程度上,皇上罰了杜才人禁足也是在偏幫何修容,怎麼何修容不見一點喜色,甚至連前兩日的張揚都不見分毫?

褚青綰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只好將這點疑惑放下不提。

請安結束,褚青綰一如往常地獨自回宮,途中遇見了顧美人,顧美人和其宮人正在御花園摘花把玩。

彼此距離不遠,顧美人驚訝了一瞬,衝她點了點頭:“褚才人。”

兩人在儲秀宮時有過交集,但並不相熟,這時也沒有交談,相互見了禮,又分道揚鑣。

等回到玉瓊苑,弄秋已經拎回了午膳,褚青綰問頌夏:

“昨晚皇上在何處留宿了?”

頌夏不負所望地打聽了昨晚的侍寢情況:“皇上昨日從長樂宮出來,就直接回了御前,未曾招人侍寢。”

褚青綰會刻意問這個問題,還是因為在御花園遇見顧美人。

她有點不解,顧美人怎麼說也是這次新妃中的第一人,怎麼彷彿被皇上遺忘了一樣。

褚青綰按捺住這點疑問,靜等夜晚來臨。

讓後宮眾人失望的是,今晚聖駕也沒有進後宮,褚青綰也不遲疑,知曉今日胥硯恆不會來後,便叫人送熱水進來洗漱休息。

一連數日,皇上都是歇在養心殿,褚青綰也逐漸適應了後宮的生活。

至今為止,新妃中也只有褚青綰一人侍寢過,早就入宮的妃嬪或許還按捺得住,和褚青綰一起入宮的新妃卻有點坐不住了。

請安後逗留在御花園的妃嬪越來越多,畢竟褚青綰那日會侍寢,也是因為在御花園遇見了聖駕。

這些妃嬪不是不知道那日只是一個巧合,但她們也沒了旁的辦法,只能病急亂投醫。

而就在人心浮躁時,聖駕終於再次宣人侍寢,卻非是新妃中的一員,而是慣來得寵的愉妃娘娘。

弄秋忍不住地嘀咕:“愉妃娘娘當真是得皇上喜愛。”

褚青綰從銅鏡中瞥了眼弄秋,輕搖了搖頭,沒搭理這番話。

頌夏這般沉穩也不由得猜測:“今日主子應該會在朝和宮見到愉妃娘娘了吧。”

這話與其說是在猜測,不如說是在揶揄,讓褚青綰也控制不住地彎眸笑了笑。

除了她們入宮的第一次請安,後來愉妃藉口二皇子身體不佳一直沒去朝和宮請安,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推辭罷了,但沒人敢指出來讓周貴妃沒臉。

頌夏料想得沒錯,今日愉妃終於來了朝和宮。

褚青綰偏頭和頌夏對視了一眼,頌夏埋了埋頭,不敢洩露眼角眉梢的笑意。

許是昨晚侍寢,愉妃眉眼都是春意盎然,她被宮人浩浩蕩蕩地簇擁進來,慵懶地往四周掃了一眼,見主位上還沒有人,她似笑非笑道:

“皇上憐本宮勞累,叫本宮好生休息,本宮險些以為今日請安會來晚了呢。”

這話也不知是在炫耀恩寵,還是在意有所指,有心人朝主位看了眼,沒人敢接這番話。

愉妃再是得寵,這宮中終究是周貴妃掌著六宮管理職權,眾人畏懼周貴妃顯然是勝過愉妃娘娘的。

褚青綰垂眸喝茶,只當什麼都聽不懂,這是高位之間的爭鬥,不是她這種小魚小蝦能夠摻和的。

這朝和宮到處都是周貴妃的眼目,愉妃的話落不久,內殿就傳來了聲響,周貴妃被宮人扶著走出來,她視線徑直落在愉妃身上,彷彿根本不知道適才宮中發生的事情,只作關切模樣:

“二皇子如何了,身體可有安好?”

愉妃隨眾人一同起身行禮,她腰肢都未徹底彎下去,就站了起來,她眉眼輕抬:“叫娘娘費心,舟兒已然無礙了。”

周貴妃彷彿沒有察覺到愉妃行禮時的敷衍,她從容地坐到位置上,等眾人起身後,她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楊貴嬪身上。

褚青綰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上位,敏銳地察覺到周貴嬪的視線轉移,她心底有種預感,或許楊貴嬪又要被牽扯進來了。

沒辦法,愉妃有子有寵,唯一的薄弱之處也就是二皇子非是她的親子了。

果然,周貴妃臉上掛著關切,想起了什麼,她提起道:

“聽說這段時間楊貴嬪也為了二皇子高燒一事食不下咽。”

愉妃眉眼情緒立刻冷淡了下來。

楊貴嬪覷了愉妃一眼,她苦澀地低下頭,似是滿腔愁苦,做足了思念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又忍不住地朝周貴妃投去期盼的眼神。

見狀,容婕妤忍不住一陣頭疼。

褚青綰抬手掩住了唇,明眼人都看得出周貴妃就是拿楊貴嬪當梯子來叫愉妃不痛快罷了,楊貴嬪怎麼還上趕著被利用?

周貴妃有些不贊同地看向愉妃:

“楊貴嬪到底是二皇子的生母,血濃於水,這麼久了,你還攔著她不許去見二皇子不成?”

一句血濃於水對愉妃來說,不亞於最刺耳的話。

她直接撂了臉色:“貴妃娘娘說得輕巧,不是公主被害得險些喪命,貴妃娘娘當然不能對臣妾感同身受。”

見愉妃這般口不擇言,周貴妃臉色也不由得陰沉了一瞬間,厲聲道:

“愉妃,注意你的言辭!”

周貴妃入宮數年,膝下只有公主一位子嗣,向來將大公主捧在掌心,如珠如寶對待都不必說,豈能聽得這般詛咒公主的話?

對此,愉妃只是一聲冷笑,她嘲諷地看向周貴妃:

“只一句話,貴妃娘娘就聽不得,又怎麼能叫臣妾心平氣和地對待險些害了舟兒的罪魁兇手。”

周貴妃噎住,她也知曉愉妃的逆鱗,真惹惱了愉妃,她可不會給任何人臉面。

畢竟,誰叫皇上會替她撐腰呢。

周貴妃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心中一梗。

楊貴嬪終於忍不住了:“嬪妾沒有害二皇子!”

對周貴妃,愉妃只能陰陽怪氣,但對楊貴嬪,愉妃就不需要收斂了,她直接呵斥:

“你住口!別讓本宮在你口中聽到二皇子三個字,你也配提起他!”

楊貴嬪臉色倏然慘白。

容婕妤終究是看不下去,她低嘆了一聲:“愉妃娘娘,當年那件事絕非楊貴嬪有意為之,您何必這樣針對楊貴嬪,叫親者痛仇者快呢。”

親者痛仇者快幾個字,讓有些人聽得眸色一閃,很快又低垂下掩住了眸色。

四周人見高位爭執,都駭然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和褚青綰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地低下頭,生怕這時會招了哪位娘娘的眼。

愉妃望向容婕妤,她眼神閃了閃,冷哼了一聲:

“你與她一丘之貉,自然不覺得是她有錯,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你又怎知她不是為了自身利益能對親子下手之人。”

她語氣逐漸變得意味深長:“要知曉,人不可貌相。”

容婕妤聽得眉頭緊鎖,不懂愉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楊貴嬪徹底驚怒:“你在皇上面前汙衊嬪妾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往嬪妾頭上扣屎盆子,恨不得嬪妾在宮中寸步難行,嬪妾究竟何處得罪了愉妃娘娘,讓您這般恨嬪妾?!”

愉妃覺得她明知故問,她眼神驟冷:“你什麼身份,也敢對本宮指著鼻子質問。”

眼見徹底亂起來,周貴妃皺緊了眉頭,她是樂得見愉妃和楊貴嬪不對付不錯,但也不代表,她也會想看見這二人在朝和宮鬧起來。

她提高聲量:

“夠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們這般放肆!”

四周驀然一靜。

楊貴嬪因這一聲呵斥終於冷靜下來,她頹廢地低下頭,後背冒出汵汵冷汗。

和楊貴嬪不同,愉妃直接推開手邊的杯盞,她冷冷地盯著楊貴嬪,顯然是今日這事沒完。

周貴妃揉著額頭,覺得愉妃仗著皇上恩寵越來越不將她放在眼裡,雖然事情是她挑出來的,但她懶得管愉妃和楊貴嬪的齟齬,直接頭疼道:

“行了,整日沒個安分的,都回去吧。”

褚青綰看了一場好戲,口中的茶水都變得有滋味起來,見請安散了,她趕緊鬆開杯盞,和眾人一樣默默地退出朝和宮。

待出了朝和宮,她就見眾人挪移的腳步很是緩慢,她心知肚明,也放慢了腳步。

果然,前頭響起了愉妃的諷笑聲:

“楊貴嬪剛才在朝和宮時不是很趾高氣揚麼,現在怎麼不吭聲了。”

楊貴嬪被宮人按住跪在地上,大庭廣眾下,格外狼狽,她仰起頭憤恨地看向愉妃,卻是再沒有勇氣出聲頂嘴。

容婕妤皺眉望著這一幕,她心底清楚,她根本攔不住愉妃。

她敢出聲,怕是她只會落得和楊貴嬪一般的下場。

褚青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對容婕妤的瞭解不深,畢竟容婕妤已經入宮數年,她和容婕妤在宮外時也根本沒有多少接觸。

只是眼前一幕,叫褚青綰不由自主地皺眉。

她覺得容婕妤和楊貴嬪混跡在一起,著實有點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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