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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趙暘跟著範純仁等人來到小甜水巷那座範氏酒樓,在三樓找了個雅間。

而王中正等人也未遠離,乾脆就在隔壁雅間點了一桌,反正只要關起屋門來不出聲,儘量不被呂大防等人發現即可。

至於萬一被發現,那也不過只是雙方難以再維持默契罷了——沈遘、錢公輔、呂大防幾人怎麼會信護衛能隨意離開保護物件?

呂大防雖說憨但卻不傻,主動提出替趙暘出份子錢明顯是為了彌補先前的莽撞,但一下子讓他拿出兩貫多錢來,又讓他感到肉疼,而趙暘對此人印象頗好,便替其解圍,這整件事的前後,其實範純仁、錢公輔、沈遘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包括呂大防自己也明白,是故他才會替趙暘說話。

而錢公輔與沈遘那更是精明人。

可以說,除了錢公輔對趙暘疑似有個在宮內任中官的親戚感到有些芥蒂外,呂大防與沈遘對趙暘的第一印象可謂是極好。

雅間內,眾人圍著方桌坐定,茶博士先送上茶水與兩盤乾果,供幾人在等菜前閒聊時享用。

期間趙暘暗暗觀察著錢公輔、呂大防及沈氏兄弟四人。

據他猜測,幾人裡頭數錢公輔的年紀最大,估計得有個二十七八歲,範純仁、呂大防與沈遘較為年輕——而後來也證明他的猜測無誤,錢公輔確實有二十八歲,其次是沈遘二十四歲,再然後是範純仁與呂大防,二人同歲,皆為二十二歲,也難怪他感覺範、呂二人關係最為親密。

刨除陪同兄長赴京趕考的沈遼年方十八,屋內就數趙暘歲數最小,僅十五歲——這也是官家讓他對外宣稱的歲數。

這也令沈遘之弟沈遼大為驚訝:“你比我還小兩歲?”

沈遘當即輕聲斥道:“敘達,要叫小趙郎君……”

“欸。”趙暘擺擺手道:“幾位都比我年長,又是純仁兄的友人,必是品學兼優、才情過人,我也欲與幾位結交……幾位喊我名字即可。”

沈遘雖然很欣賞卻也覺得不妥,搖頭道:“這如何使得?……小趙郎君可有表字?”

趙暘微微搖頭,首次意識到應該取個表字,否則不便於結交人際關係。

從旁呂大防熱心道:“依我之見,你應當取一個,你可以與你遠房堂叔商量一下,若……呃,若有何不便,不妨憑你堂叔的關係拜訪汴京名士。若是有門路能求到當朝相公,那自是最佳,如文相公、宋相公,請他們為你取個表字,於你名聲大有裨益。”

文彥博與宋庠啊……

不巧,前者剛翻臉,後者也沒太多交情。

莫名一笑,趙暘微微點頭道:“我回去和堂叔商量一下。”

可在此之前如何稱呼呢?

錢公輔思忖道:“不知小趙郎君在族中排行第幾?”

不希望被喚大郎的趙暘表情有些古怪:“我為家中獨子,如今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抱歉……”

“不怪公輔兄。”趙暘微微搖了搖頭。

“那便姑且先喚做趙小哥如何?”沈遘靈機一動道。

宋時亦有稱呼弟弟為哥的習俗,就如種診、種諮稱呼老五種諤為五哥,結合趙暘在幾人中歲數最小,稱呼小哥倒也並無不妥,相較小郎多幾分尊重。

眾人也紛紛贊同。

此時酒樓內的人陸續送上酒菜,眾人吃酒吃菜,閒聊起來。

以往趙暘不在時,幾人自然是談聊與省試有關的話題,但今日趙暘在,不好撇下他,因此幾人便率先就趙暘的武職聊了起來。

對於趙暘年僅十五便蔭補為上四軍之一天武軍的營指揮使,沈遘、錢公輔、呂大防幾人並不意外,畢竟這個年紀蔭補得官的也不在少數,他們只是好奇於趙暘是否管得住手底下五百名禁軍。

尤其是對趙暘印象極好的呂大防,明顯看得出有些擔憂。

見此趙暘便半假半真地告訴他們:“我亦擔心不能服眾,故我去請了種諤擔任副指揮使,此人乃陝西路名將種世衡第五子……”

“種世衡?”呂大防幾人大為吃驚。

就連範純仁也是頭一回聽趙暘提及,心下暗暗點頭——雖說他並不相信以趙暘的能力及受官家寵信的程度難以令其手下五百禁軍信服,但有種世衡之子相助,那自然更為穩妥。

況且種世衡昔日也算是他父親范仲淹的下屬,範、種兩家也有交情,可惜種世衡英年早逝。

在談論此事期間,其實趙暘看得出來,沈、錢、呂幾人,包括範純仁在內,對天武軍營指揮使一職其實是不怎麼看重的。

畢竟這幾人都是赴考學子,一旦高中,進士及第,最起碼也得是從九品下的官階起步。

別以為低,這畢竟是已入品的官階,授官基本上是縣丞、主簿這一級,相較常人也許一輩子都難以跨越“吏”、“官”之間的鴻溝。

是故幾人此刻談論武職,主要還是為了不冷落趙暘。

奈何趙暘能聊的東西也不多,聊了片刻後便又將話題轉回了這一屆科舉。

宋時的科舉,分為州試、省試及殿試三級制度。

州試即各州路地方上組織的科試,一般於秋季舉行,透過便授予舉子身份,獲得赴京參加來年春季省試的資格;省試即尚書省禮部組織的科試,省試透過後可獲得殿試資格,由官家親自檢驗學子的才能。

殿試透過便授予進士出身,不須再經吏部考試,直接授官,相較無進士出身的官員只能憑磨勘按階依次升遷,有科舉出身官員在磨勘時可以越階升遷,因此四十歲便升至五品京朝官者亦大有人在——就如錢明逸,此人就是殿試狀元出身。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曾經科舉徇私舞弊現象嚴重,以往考生就算省試高中,殿試時也有可能被黜落,嚴重的甚至三分之一被黜落,直到出了一個張元。

此人因在殿試中發揮失常而被懷疑舞弊,慘遭黜落,一怒之下投奔西夏,受李元昊重用,被授予西夏軍師、國相地位,後輔佐李元昊於好水川慘敗宋軍,並於兩國邊界一處殘壁寫下譏諷之詞: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輦,猶自說兵機。

自那以後宋國殿試便不再黜落舉子,只要省試高中,基本上就能獲得進士身份,就怕再出一個張元。

至於科舉考試類目,宋國最初亦沿襲唐制,考試科目繁多且不實用,後來陸續減少,直至慶曆年范仲淹等人“精貢舉”改革後,朝廷漸將原來進士科注重詩賦改為策論,明經科中的背默與填空改為闡述經書的意義和道理,漸漸注重實用性。

這一點即便慶曆新政改革失敗,范仲淹等人相繼被貶離汴京,也未再次改變。

當然反對者也不少。

趙暘對此也頗感興趣,饒有興致地聽範純仁、呂大防等人談論即將到來的省試。

他很好奇地詢問道:“此次赴京趕考的舉子大致有多少人?預估能有多少人透過?”

錢公輔捋著鬍鬚答道:“怕是有三萬人,能透過的,估計只有三四百……”

莫以為這是百裡挑一的比例,畢竟前一輪的州試已經刷掉一大批了,據範純仁透露,他曾經聽其父范仲淹提過,大宋州試參與人數在真宗朝時就已有三四十萬,何況今朝。

當然,相較後世趙暘印象中的高考,容易不到哪裡去。

眼見呂大防對此憂心忡忡,趙暘笑著鼓勵道:“以諸位的才華,相信定能高中,狀元、榜眼、探花,也未必不能。”

眾人哈哈大笑,但又紛紛搖頭:“難吶。”

想要在三萬餘考生中脫穎而出就實屬不易,即便是範純仁等人也不敢再奢求其他。

隨後眾人又聊到這屆考生,主要是趙暘對此很感興趣,好奇問道:“這屆學子有哪些有名的嗎?”

“名聲麼?”錢公輔摸摸下巴道:“最有名應當數王安仁吧?江淮學子爭欲為師……”

“王安仁?”趙暘愣了愣,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畢竟這名字與他記憶中某個名人就相差一字。

彷彿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範純仁輕笑道:“你是想說慶曆二年進士王安石吧?”

趙暘一臉驚訝道:“二人果真有關聯?”

範純仁點頭道:“不錯,王安仁乃王安石同父異母之兄……”

“堯夫如何得知的?”錢公輔、沈遘二人也來了興致。

範純仁解釋道:“家父當時正在汴京,不過他也是從醉翁歐陽公口中得知……”

“醉翁歐陽公?”趙暘一愣,猜道:“歐陽修……公?”

“對。”範純仁點頭道:“據說歐陽公當時對王安石的文采頗為推崇,可惜……聽說當時王安石本被考官列為第一,但因在答官家提問時有句話惹得官家不快,遂與狀元失之交臂,只得第四名……”

趙暘頗為興奮於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人,好奇問道:“什麼話?”

“呃……”範純仁猶豫片刻,直到幾人多次追問,他才低聲道:“孺子其朋。”

沈遘一愣,隨即失笑道:“好個王安石……”

趙暘對此不甚明瞭,虛心問道:“這句話怎麼了?”

沈遘笑著解釋道:“此句出自《尚書·周書·洛誥》,原文為‘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乃周公告誡成王之言,意為……呃,即長者告誡年輕君主,今後要與群臣如親朋般融洽相處……”

好傢伙……

趙暘險些笑噴。

從旁錢公輔也搖頭道:“若非失言,便是此人太狂傲,這第四名,不冤枉。”

“相較馮京如何?”沈遘笑著道

“呵。”錢公輔輕哼一聲。

“馮京?”趙暘對這個名字亦有些印象,驚訝道:“這人怎麼了?”

“無他,太過狂傲罷了。”沈遘輕笑道。

從旁呂大防低聲解釋道:“趙小哥不知,此人在眾舉子中頗為有名,不過是不怎麼好的名聲,凡是接觸過他的,都說他太過於狂傲,目無旁人,入京以來最喜與人比試學問,人若答不上來,他便揶揄譏諷,年初我與堯夫去拜會他,他聽說堯夫乃範相公之子,便要與堯夫比試學識……”

“結果呢?”趙暘好奇問道。

範純仁神色有些複雜,半晌尷尬道:“此人確實有才華,我不如他。”

趙暘還未開口,呂大防便反駁道:“堯夫何必妄自菲薄?論經義,你與他不相上下,至於策論……他所謂指出範相公改革政令之弊端,在我看來也不過是誇誇其談,就說吏治一項,他取笑範相公過於空談,此事難以貫徹上下,可難道就因為棘手,就要放任吏治不管?哼!”

“息怒息怒。”沈遘笑著安撫呂大防,帶著幾分遺憾道:“我也與此人打過交道,才華確實是有,但就如我所言,太過於狂傲,不顧同年之情,志得意滿,對旁人評頭論足,我便是聽說此事,便特地去尋他為難,可惜……此人確實是有才華的,我辯他不過。”

“人家畢竟是州試解元。”錢公輔淡淡道,顯然也聽說過這類訊息。

隨後幾人又陸續談到朱臨、黃廱、黃序、劉恕、李常、邱子諒、徐元黨、李山甫、文同等數十名打過交道的同年舉子,可惜趙暘對這些人都沒什麼印象。

忽然,沈遘好似想到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範純仁:“險些忘了,上回堯夫向我借這一卷時我還未看完,今日給你帶來了。”

“多謝。”範純仁欣喜地接過書。

趙暘瞄了一眼,看到封面上寫著《文苑英華》四字。

呂大防也好奇地看了一眼,隨即驚訝道:“這是刻印書麼?官刻還是私刻?價錢不低吧?”

沈遘笑著道:“官刻我從何處入手?此乃我臨安的坊刻,價錢嘛,這樣一卷只需三四百文。”

“三四百文?”呂大防睜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請人抄書,這樣一卷少說也要一千文……”

範純仁亦驚訝道:“臨安坊刻如此廉價麼?我昔日在蘇州購書,同樣是印刻書,也要七八百文一卷。”

沈遘點頭笑道:“之前的確是,那時我臨安也是這個價錢,然去年年初,我臨安有一人改良了雕版印刻,開創了膠泥活字之術……”

嗯?

趙暘一愣,猛地抬頭問道:“文通兄,你可知那人叫什麼?”

“畢昇。”沈遘答道。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暘忍著驚喜問道:“怎麼寫?”

沈遘雖一臉疑惑,但也用筷子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那人名字,趙暘大致能辨認正是畢昇二字——儘管畢字是繁體。

“這卷書能不能借我?”

“這……”沈遘猶豫看向範純仁,“我已借於堯夫,只要堯夫……”

“我不急。”範純仁將手中書卷遞給了趙暘,他大致可以猜到趙暘的目的。

“抱歉,幾位接著聊,我去方便一下。”

將書卷揣入懷中,趙暘起身離開雅間,關上門,留下呂大防幾人面面相覷。

“咳!”

隨著趙暘在隔壁雅間緊閉的門外重咳一聲,隔壁雅間立馬開啟,王中正與王明邁步走出,拱手行禮。

只見趙暘看了眼範仁純那間雅室,將書卷輕拍在王中正胸前,低聲道:“此書即是畢昇所刻印,立刻派人回宮告知……我那位堂叔,這名巧匠如今身在兩浙路的臨安,請他務必派人將其全家請來汴京。”

“是!”王中正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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