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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劍門,當世劍道魁首,也是天地復甦三百年來七座傲立天下的仙門之一。

若山門牌坊上沒有大瑤國師甲子前留下的劍,或許就更傲了。

此時天色微亮,自長安而來的八十玄甲列隊劍門山下,山上看似無人,實則小劍山上早已站滿了劍門弟子。

玄甲只聽命於大瑤皇帝,向來只有八百之數,死一個補一個。像今日這般出動八十玄甲的場面,有些少見。

小劍山上的劍門弟子一個個面色陰沉,顧老魔都快死了,大瑤皇帝還敢以天下共主的姿態向劍門宣旨,這對劍門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在大瑤王朝人人尊敬,被百姓視若神明的國師顧玄風,在七大門眼中卻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因為六十年前,天底下有八位金丹修士,但現在就剩下三人了。其中五人是被顧玄風所斬,第六個被斬的本該是劍門老宗主,結果顧玄風到山腳下時,呢喃了一句今日不宜登山,便將長劍插在劍門山門之上,扭頭兒回了長安。七日之後,七大門的新任宗主門齊聚長安城外,在灞水簽下盟約,尊大瑤皇帝為天下共主。雖說只是名義上,皇帝並無調動七大門的權力,但礙於顧玄風的實力,這幾十年來七大門幾乎是不問世事。

其實以前他們也是自掃門前雪罷了,妖獸在人間肆虐之時,也沒見誰家出手濟世。

灞水之盟只有甲子之期,今年是第五十九年了。而大瑤國師,也快死了。

“來了,精神些。”

玄甲統領沉聲開口,其後方佇列又整齊了幾分。

待第一縷陽光灑在小劍山時,山腳下便多了兩道影子。一人瞧著很年輕卻坐著輪椅、面色發白,瞧著像是氣血不足。面色在一身紫色袞服襯托下,幾乎算得上慘白了。

推著輪椅的是個乾瘦老者,灰衣草鞋頭髮花白,揹著槊刃,馬槊之刃,三尺餘長,故而像背劍一樣。

小劍山那群煉氣士也在遙遙觀望,能上小劍山的都是內門弟子,修為也都入了靈臺,目力自不是常人能及,當然看得見坐著輪椅登山的病秧子。

有人嗤笑一聲:“這便是從鎮國公被降成背劍侯的李乘風?不是說他九歲修行,十一歲煉氣圓滿,十二歲就築起靈臺了麼?還敢號稱是與我們趙師姐並列的天之驕子,這不是個病秧子麼?”

實在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輪椅上那人毫無靈氣漣漪,一看就不是煉氣士。

後方又有人呢喃道:“這種背景深厚又有大瑤撐腰的皇親國戚才難纏吧?畢竟顧老魔還沒死。”

大瑤的佈告已經貼遍了三十六州,鎮國公李乘風本該奉旨回京,卻私領八大營強攻山南城,破城後當街杖斃山南刺史。依照大瑤律是該處死的,但念其在大將軍戰死之後以八千孤軍守了鎮妖關一年,便一連越過郡公縣公,連降三級,從國公變成了縣侯。

佈告歸佈告,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李乘風是因為鎮妖關被圍困,父母皆死而山南刺史卻不上奏不出兵,從而心中有氣。況且李乘風是大瑤長公主的獨子,又隨了母姓,本就是皇親國戚,現如今父母雙亡,他那個當皇帝的舅舅,怎麼忍心真罰他?

此時山下,玄甲統領輕輕嘆息一聲,然後雙手捧起聖旨,快步朝著輪椅走去。

這聲嘆息,是為李乘風嘆息的。

但這屬於鹹吃蘿蔔淡操心了,李乘風這會兒可一臉輕鬆。

他將手放在輪椅扶手處,呢喃道:“老葉,劍門宗主是什麼修為?”

後方老者認真盤算一番,輕聲答覆:“有個快死的金丹老祖,在國師手中死裡逃生的那個,當今宗主趙溪坪應該是凝神後期。”

李乘風嘀咕一句:“那豈不是說,顧玄風死了後這些傢伙又得蹦躂?”

老葉深吸一口氣,面色變得凝重:“少爺,我再說一遍,捶死趙溪坪我有兩成把握,對上顧玄風我必死無疑,還是忍著點兒,說話也須謹慎些。”

李乘風冷笑一聲,雖說臉上掛著笑意,但笑得有些……陰沉。

“一碼歸一碼我知道,顧朝年倒戈與其師父顧玄風無關。”

還有一句,李乘風沒說出來。

顧朝年廢我修為我可以不計較,但我爹孃的死,總要有個說法兒的。

此刻那玄甲統領終於到此,雙手遞上聖旨之後,恭恭敬敬抱拳,沉聲道:“庚字營統領吳桐,受命聽侯爺調遣。陛下說了,登山之後再看聖旨,另外……背好劍。”

李乘風也沒想著急開啟聖旨,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故意噁心人的內容。

他那位素未謀面的好舅舅,不就是憋著拿李乘風當槍使嗎?

登山之時,李乘風看了一眼這些玄甲,略有些疑惑:“你們是皇家親衛,就不配發機關獸?”

當今天下,雖說天地復甦,又有了煉氣士,但末法數千年,留存下來的修行功法本就少得可憐,且九成都在七大仙門手中,即便是簽了灞水之盟,他們還是將修行功法視作至寶嚴防死守。大瑤的修行功法,多數都是自觀天院修復而來。唯獨顧玄風在一處遺蹟之中找出來的機關術,七大仙門是一竅不通。當然那些仙人也看不上,覺得所謂機關,小術而已,修真之道才是大道!

顧玄風將搜尋遺蹟稱作考古,但李乘風向來覺得那是挖墳掘墓,臭不要臉。

吳桐聞言,搖了搖頭,輕聲道:“侯爺,機關獸是要以靈石驅動的,當今探明的靈礦不過八座,咱們大瑤只佔了一座罷了。靈石優先供應南疆戰場,我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帶著機關獸出來的。”

李乘風哦了一聲,懶得接茬兒。

他心中嗤笑,拿我當槍使還想套我的話?

一年前李乘風爹孃戰死,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而李乘風被國師大弟子顧朝年重傷,修為盡失。前三個月幾乎每天都在死人,但第四個月起,一個坐著輪椅的十六歲少年,竟然生生讓沒有靈石驅動的機關獸動了起來,也是因為這個,僅剩的八千人才能守住鎮妖關。李乘風將那八千人分成奇門八營,便是當今的八大營了。

所以此時吳桐賣慘,李乘風懶得搭理。

若山南刺史及時奏報朝廷,鎮妖關何至於只剩下八千人?十萬邊軍說死就死,那可都是我爹帶去南邊兒的大瑤好兒郎!

說話間,已經到了山門處。吳桐還在往前,但李乘風伸手按住輪椅,身後老葉無論如何也再推不動了。

老葉長嘆一聲,神色略顯無奈:“得,鬧騰吧。”

自家少爺什麼臭脾氣,老葉門兒清。

李乘風咧嘴一笑,轉頭看向一臉愕然的吳桐,問道:“那把劍是顧玄風的吧?對了,你聽說過給誰宣旨,還得宣旨的人求著他聽?”

一句兩問,吳桐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只能一一答覆:“劍是國師當年所留,至於宣旨……這畢竟是劍門。”

李乘風笑了笑,那張煞白的臉,笑起來總是那麼瘮得慌。

他一拍輪椅,明明沒人推,但輪椅自己動了起來,到了山門牌坊之下。

吳桐瞳孔一縮,這輪椅也沒有靈石驅動,也是李乘風所用的機關術?

至於山門之上那把古劍,數十年受盡風吹雨淋,可劍還是跟剛插進去一樣,劍鋒仍舊寒光閃爍。

李乘風揚了揚下巴,輕聲道:“拔下來,齊喊三聲滾來接旨,不來就把牌坊劈了。”

吳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邊軍兇猛他早有耳聞,甚至這位侯爺當街杖斃刺史,將人打成爛泥了他都能接受,畢竟那狗官也該死。可……可這是七大仙門啊!那山上至少兩位凝神,還有個老而不死的金丹修士。

當今天下,修為最高也不過金丹了。雖然做不到傳說中那樣千年壽元、動輒移山填海,但也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問道:“侯爺說什麼?”

李乘風雙眼一眯,哪裡還有方才笑盈盈的模樣?吳桐明明是個黃庭中期,卻偏偏被輪椅上的病秧子一身殺氣鎮住了。

“你們有顧玄風撐腰,怕什麼?”

說罷,李乘風伸手入袖中,取出一枚桃子大小的鐵鑄球朝前拋去。鐵球落地之時猛地彈起,卻又在半空中裂開幾條縫隙。不過幾個呼吸,只見齒輪轉動機關開合,一個近一丈高的鐵甲機關人赫然便在前方。

李乘風眯眼望向小劍山,冷聲道:“滾來接旨!”

吳桐倒吸一口涼氣,這便是八大營的依仗嗎?竟然能縮小到如此?隱隱能從其中察覺到靈臺初期的修為,依舊沒有靈石驅動,但好像……有妖氣!

他還在出神,卻聽見李乘風又是淡淡然一句:“五魁,拔劍。”

話音剛落,機關人腳底一陣齒輪轉動聲音傳來,只見其做了個屈膝動作,下一瞬竟然憑空躍起,無視劍氣壓制,生生將長劍拔出。

劍已拔下,李乘風仰頭望向小劍山,聲音不大:“滾來接旨。”

三息,並無動靜。

小劍山上的劍門弟子不是被鎮住了,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李乘風不管那麼多,沒人來?那好辦。

“五魁,準備。”

小劍山那些劍門弟子終於是反應過來了,一個個紅著眼睛,瘋了一般往山下狂奔。

吳桐見狀,苦澀一笑,拔出腰間橫刀,沉聲道:“列陣!”

反觀李乘風,端坐輪椅,平平淡淡開口:“劈了。”

機關人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主人開口,聽令便是。

只見鐵人單臂舉劍,右側手臂之上赤紅氣息如血水般流動,長劍在一個瞬間變得通紅。

劍將落之際,小劍山上突然有一道銀光飛掠而來,好似長虹倒掛,璀璨奪目。

劍光與機關人手中長劍碰撞,後者立時倒飛而出,落地之後還在地上劃出一道淺淺印記。

李乘風微微皺眉,這便是劍門的御劍術了。又看了一眼五魁,心中一嘆,若是能以更好的材質打造靈樞,就能容納更高階的妖靈。可惜……玄鐵都只能存放二階妖獸妖靈。

瞬息之後,有個青衫中年人飄飄然墜地,長劍自行飛回其身後歸於赤紅劍鞘之中。

中年人微微拱手卻未躬身,只平淡開口:“趙溪坪前來接旨。”

李乘風只掃了他一眼,便展開卷軸,照著念道:“聽聞你家閨女待嫁,我外甥你也見了,一表人才,咱兩家結……”

嗯?唸到這裡,李乘風一下子傻了眼,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唸完。

“咱們兩家結個親吧,讓李乘風帶趙白鹿進京,擇日成婚。”

大瑤聖旨向來沒什麼奉天承運,皇帝也不稱朕,但像這種大白話,明擺著怕沒讀過書的人看不懂,就是故意噁心人。

趙溪坪雙眼一眯,卻還是伸手接過所謂聖旨,沉聲一句:“領旨。”

李乘風臉色一變,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趙伯莫怪啊!我真不知道是這個旨意,否則我怎麼敢對老丈人不敬呢?”

趙溪坪隨手將聖旨一丟,面無表情:“不是我抗旨,小女遠遊已久,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李乘風哈哈一笑,心中暗罵一句老狐狸,嘴上卻道:“理解理解。”

卻沒想到,吳桐冷不丁一句:“先前來的路上遇見了趙姑娘,已經請到了山下馬車之中。”

趙溪坪雙眼猛地眯起,一股子赤紅劍氣憑空而起,吳桐連退數步,連機關人都後移丈許。

李乘風面色愈發的白,穩住輪椅後抬起頭笑盈盈望著趙溪坪,笑問道:“趙伯,你敢賭顧玄風還提得動劍嗎?”

狂風驟停,趙溪坪掃了一眼李乘風,竟然笑了起來。

“我想知道你為何對我劍門有如此敵意?”

李乘風趕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針對趙伯,七大仙門在我眼中一個鳥樣。大瑤就一個顧玄風,在他之下也不過五個凝神而已,但你們七大門的凝神修士起碼也有雙手之數了吧?”

話鋒一轉,李乘風笑臉之下,聲音逐漸冰冷。

“那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有七大門的弟子出手清除你們地盤兒之外的妖獸?小婿記事起就在鎮妖關,十數年來,怎麼就沒到見一個仙門弟子呢?”

雖說對顧玄風沒什麼好感,但若不是他掘出機關術並大肆推廣,大瑤早亡了。

趙溪坪淡然一笑,語重心長道:“天地復甦,人修真,獸成妖,適者生存,這便是大道自然。顧玄風想救萬民於水火的心是好的,但他所作所為終究有悖大道自然,如此魔道只一時勢大罷了,絕不會長久的。”

李乘風嗤笑一聲,抱拳道:“小婿告辭。”

老葉擦了擦嘴上的油,小跑過來推著輪椅便走。

趙溪坪淡淡然一句:“賢婿,煩勞照顧小女,另外,可別死在路上。”

李乘風擺了擺手,笑道:“趙伯但凡聰明些,就不至於當這個出頭鳥。反倒是小婿要是死了,趙伯可就真要賭一把了。”

剛剛下山,李乘風心中便出現了一道清冷女聲。

“方才他是真想殺了你。”

李乘風嘴角微微挑起,以心聲答覆:“捨得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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