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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笨拙又急切，沒有任何的技巧，橫衝直撞的。
霍岐任由著她。
抱著她，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很快顏薔就緩過神來，在霍岐的懷裡喘著氣，身體裡那些陌生的情緒漸漸的沉澱。
霍岐輕輕的拍著她。
倒是一種難得的安靜情緒。
顏薔也沒說話。
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上來將榮熙臺上擔架，榮熙的那兩個保鏢也慌張的衝了上來，急得不行，看顏薔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此時的顏薔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今晚的事一定是陸艙和霍岐在計劃著什麼，但這兩人包括凌吟溫亦然，都沒有告訴她。
不然不會那麼巧，她剛拉開門，門就從外面推開。
陸艙臉色有些嚴肅的看著他們，說：“我跟著去醫院，凌吟，你照顧好顧小姐。”
凌吟點頭：“是。”
她此刻已經站到了顏薔邊上，但她的面色有點心虛，不太敢看顏薔。
榮熙已經被抬走，顏薔看著陸艙，手不自覺的抓緊，問他：“榮熙會死嗎？”
陸艙腳步一頓。
他看了眼霍岐後，才對顏薔搖搖頭：“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不會，但具體還得去醫院看了才知道。”
顏薔點點頭。
陸艙下樓跟著救護車去醫院了。
顏薔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的對凌吟說，“幫我開間房，我想洗個澡。”
凌吟剛準備去，一張房卡就已經遞到了顏薔面前。
霍岐看著顏薔：“讓凌吟陪你上去休息會兒，我處理點事。”
他的襯衫上有些褶皺，是明顯拉扯後的痕跡。修長勻稱的手指間夾著一張房卡。
顏薔沒拒絕。
她現在只想洗澡，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把思緒理清。
接過房卡，看了眼房間號後，她一句話沒說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凌吟趕緊跟上。
霍岐看著她的背影，冷白的臉上眸光黑沉。
他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領帶，轉過身時，裡邊是冰峰寒刃般的凌厲。
…
顏薔進了房間後直奔浴室。
她將水量開到最大，熱氣蒸騰，水流沖刷在她的身體上，她動作笨拙的扯掉身上的衣服，仰著頭站在浴霸下，任由這水落在她臉上，淋過她的眉眼，滑落她的鼻尖，浸潤她的嘴唇，沿著下頜一路向下……
她現在腦子還很亂。
昨天到今天，一件件事，一幕幕場景都走馬燈似的在她的腦海裡竄了一遍又一遍，猶如亂線交纏在一起，她艱難的釐清。
套房的門鈴響起。
守在浴室門口神情緊繃的凌吟聽著浴室裡傳來的嘩嘩水聲，遲疑了兩秒後，朝著門口走去。
溫亦然在門口。
見到凌吟，他將手裡的紙袋遞給凌吟：“這是霍總給顏小姐準備的衣服。”
凌吟接過。
溫亦然又說：“霍總在忙，晚餐一會兒送過來，有什麼需求林小姐可以直接跟我聯絡。”
“謝謝，我會的。”
凌吟關上門。
她拿著紙袋走到浴室門口，聽著裡面嘩嘩的水聲，她伸手敲了敲門，喊了聲：“薔姐，溫助理送了衣服過來，要我送進來嗎？”
水聲停了。
沒一會兒，浴室的門從裡面開啟，一隻纖長的還沾染著水珠的玉臂伸了出來。
“給我吧。”
顏薔的聲音有些啞，像是被熱水燻過。
凌吟將紙袋趕緊遞過去，她想道歉來著，但浴室的門再次關上，只留給她一些從門縫裡偷跑出來的水汽。
凌吟鼓了鼓腮幫，長吁了一口氣。
她守在邊上，一顆心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顏薔從浴室出來時，凌吟剛把溫助理送來的晚餐擺在餐桌上。
“薔姐，溫助理送來的晚餐。”凌吟喊了聲。
顏薔抬眸，已經聞到了從餐桌上傳來的食物的香氣，她走過去坐下。
“對不起薔姐，我不是故意瞞著你來州海的。”
凌吟站在邊上，一臉歉意，“你離開後我才接到師兄的電話，師兄讓我馬上過來州海，我想著你也去州海了，如果有事也能有個照應就過來了，但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桌上食物很多，精美，散發著香氣。
但顏薔食慾不佳。
“坐下來一起吃點吧。”她說，“從陽嶺到州海，這一路你應該也沒吃東西，吃飽，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事。”
凌吟看著顏薔，有些遲疑。
“吃吧。”
顏薔已經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明明是很香的東西，可她就是吃不下去，想到榮熙被她一花瓶砸下去的場景，她就無法下嚥。
凌吟坐下了。
她看著顏薔，想了想，說：“我剛聯絡過師兄，他說榮熙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雖然那一花瓶砸破了他的腦袋，但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而且人已經醒了。”
顏薔拿筷子的手微頓，“報警了嗎？”
陸艙是京海的警察，他來州海是為了黃沁纓被綁架那件事，在州海沒有執法權。
榮熙不能死。
但現在他醒了。
顏薔在州海打傷他，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她，也不會放過顏家。
“沒有。”凌吟大概是猜到了顏薔的擔心，她說，“師兄說讓你好好休息，榮熙不會追究這件事。”
顏薔看向她。
榮熙不追究？他被顏薔開了瓢，還能不追究？
什麼時候榮熙這麼大度了？
“師兄是這麼說的，我問他為什麼，他沒告訴我。不過，沒把握的事師兄是不會往外說的。”凌吟其實隱約猜到了一點，她又說，“其實，就算你沒有砸榮熙，一會兒我也會進去把他暴揍一頓的，師兄給我的任務就是這個。”
“他讓你來州海，就是為了讓你進去把榮熙揍一頓？”顏薔有些不可思議。
凌吟點頭：“對，一定要暴揍一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
顏薔想不通。
陸艙和霍岐在搞什麼？
她心裡積壓著事，實在是沒胃口，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見狀，凌吟立馬乖巧的也將筷子放下，剛站起身就聽顏薔說：“不用管我，你吃吧，我去打個電話。”
凌吟猶猶豫豫。
看著這一桌的菜，想了想，她還是坐了下來。
顏薔就在客廳裡。
她知道凌吟一直關注著她的狀態，所以沒有去房間。
她打給了顏策。
“薔薔？”
“哥，我把榮熙的頭給砸了，差點砸死他。”
大概是沒想到顏薔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個爆炸性的訊息，顏策沉默了片刻後，問：“你受傷沒？有沒有事？”
“我沒事，但榮熙被送到醫院了。他一定會記恨在心報復咱們，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顏薔心上的沉重，並不是只為她自己。
顏家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軌，如果因為她，讓顏家遭受到榮熙的報復，她於心難安。
正如顏策所說，整個顏氏並不是只有她和顏策兩個人。
顏氏旗下的產業還養活著很多的家庭，顏家完蛋，員工失業，這影響的是千千萬萬個家庭。
“這不是麻煩。這種人，打死他都是他活該。”顏策聲音沉沉，“你現在在哪裡？陽嶺嗎？我現在就讓陳助理訂機票，你等我過來。”
窸窣聲隔著手機傳到顏薔耳中。
像是在穿衣。
“不用了哥，”顏薔說，“陸艙和霍岐都在這裡，後面的事情有他們會處理，你留在京海吧。我跟你說，是希望你心裡有個準備，我又給顏家招來了麻煩，得你善後了。”
“這不是麻煩。”顏策語氣認真，“你現在拍戲的地方太遠了，又偏僻，我鞭長莫及，要不，這部戲不拍了你回來？”
顏薔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這話讓她從沉重中舒了一口氣，她略顯無奈，“哥，我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問題總歸要解決，解決了一個榮熙，還會有下一個的榮熙，我不可能一輩子逃避。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和劇組的合約簽了，人已經進組，這部戲也還算不錯，她沒必要為了一個榮熙而放棄。
“薔薔……”
“好了哥，有陸艙在，榮熙的人不敢動的，我身邊還有凌吟，倒是媽那邊，你多關注一下，我擔心她會出事。”
顏薔的擔心不無道理。
雖然現在對外說的是霍時蕊胡編亂造，但裴家那邊肯定心知肚明。
對他們而言，柳錦芳就像個定時炸彈。他們會覺得，柳錦芳是禍害，會拖累裴不語，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拆解掉這個炸彈。
“我去看過她了。”顏策突然說。
顏薔安靜了幾秒。
她上一次見柳錦芳，還是在隆華寺。
“裴不語派了人保護她，但她的情緒不太穩定。”顏策說，“還有，Candy失蹤了，我派去找她的人說她突然失聯，目前還沒找到。”
顏薔走到窗邊。
州海的夜景與京海十分相似，但一個寒風料峭霜雪漫天一個卻舒服愜意四季如春。
“Candy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派去找她的人，之前跟她接觸的時候有查到一些線索嗎？”她問。
“Candy沒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如果不是她刻意隱藏，那就是她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顏策說，“這更能說明這件事有問題，有人不想讓我從她嘴裡得知到一些資訊。”
這件事比顏薔預想的要複雜很多。
顏薔沉默了會兒，問他：“她現在怎麼樣？”
顏策明白，她說的這個“她”是指柳錦芳，想了下才說，“裴家的人也想見她，但被裴不語全都攔下了，我意識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是不是想說，明明她呆在國外就不會有人發現，她為什麼會回國？或者說，裴不語為什麼要帶她回國。”顏薔說。
“是。我想不通。”
顏策想不通，顏薔也同樣。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裴不語既然帶柳錦芳回國，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
他們完全可以在國外把孩子生下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多好。
“除非……”
顏薔話還沒說出口，套房的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凌吟快速起身：“薔姐，我去開門。”
“怎麼了？”電話裡顏策在問。
“沒什麼，有人敲門，凌吟去開門了。”顏薔看向門口，心有一瞬的忐忑，她對顏策說，“我先掛了。”
“注意安全。”
“知道。”
顏薔收了手機，正好凌吟將門拉開。
“霍總。”
凌吟看到站在門口的霍岐，喊了聲後，側過頭看向顏薔：“薔姐，是霍總。”
她就站在門口，沒有讓開。
這間套房雖然是霍岐的，但現在顏薔在裡面，她作為顏薔的保鏢兼助理，自然不能讓人就這麼進去。
顏薔倚在玻璃窗前。
聞言，她說：“請霍總進來。”
凌吟這才退開兩步，給霍岐留下一個進出的空間。
套房裡燈都開著，有種燈火通明的感覺。霍岐一眼就看到了倚在窗邊的人，她穿著他買的居家服，頭髮披散在肩上，不施粉黛的臉在燈光的映照下，白得發光。
凌吟默默的走過去收拾餐桌上的飯盒，用袋子裝起來，小聲說了句“我去扔垃圾”後，她朝門外走去，順手關上了門。
套房裡安靜下來。
顏薔倚在玻璃窗那，隔著距離就那麼看著霍岐，杏子眼裡平靜無波，無悲無喜。
“你在等我的解釋嗎？”霍岐問。
他只穿了件襯衫，領口鬆散著，領帶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襯衫的袖口被挽起到手肘處，小臂上的青筋都隱隱可見。
他在玄關不遠的位置停了下來，沒再走近，只是看著顏薔。
顏薔也看著他：“你會解釋嗎？”
“不會。”
“那你來做什麼？”顏薔似是嗤了聲。
“吃飯。”霍岐說，“要吃點東西嗎？”
“霍總似乎忘了，你已經讓溫助理送過晚餐了。”
“沒忘，但你應該沒吃。”
他猜得很準。
可顏薔卻只是看著他，冷淡的說：“不好意思，我已經吃過了，吃得很飽。”
“那就陪我再吃點。”霍岐仍舊看著她。
“陪你？”顏薔突然扯了下唇角，她遙遙望著霍岐，杏眼裡帶著嘲弄，“霍總似乎誤會了我們的關係，我們現在只是合作外加床伴，我不是你的所有物。這層關係只限於我跟你上床，並不包括你把我送到別人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