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斜陽欲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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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楊廣！滅大隋！殺楊廣！滅大隋！”一眾反王率領千軍萬馬攻向江都宮，所向披靡，氣勢正盛。

兵士高舉著義軍旗幟，五彩繽紛的光芒在前方閃耀著。

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和大隋的最後一戰，此戰過後，這世界便是真正的改天換地了。

義軍氣勢洶洶，搖旗吶喊，勢在必得的樣子。

而此時此刻，江都宮內，卻與外面截然相反，諾大的宮城內異常安靜，除了……吟詩作賦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夢江南好……徵遼亦偶然……可悲，可悲……想當年，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可嘆……故年秋始去，今年秋復來……朕！啊……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他獨自一人，閉著雙眼，一邊撫著琴，一邊喃喃著，時而悲痛，時而激昂，那些都是他曾經創作的詩篇，或在盛世，或在亂世。到如今，所有一切在楊廣腦中都混亂了起來，他的精神甚至都已經有些問題。

而楊香寧和宇文成都正跪在殿外。

“陛下，反王已經來襲，成都請旨出戰！”宇文成都不止一次在殿外這樣喊著，可始終沒有任何回應從裡面傳來。

當此危機時刻，橫勇無敵的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卻被楊廣禁足在了宮城中，不得隨意進出，意味著，前線沒有人能夠抵禦反王。

他們二人就那樣在殿外長跪不起。

沒有皇帝的詔令，即便是大將軍，也不能輕舉妄動。

而宮外，反王越來越逼近。

行在最前面的的人已經能看到遠處的城樓，他們揮舞著胳膊，示意後方的軍隊全速前進。

想來，事到如今，楊廣已無多少可用兵馬了，所以，他們是一定有希望攻破城樓的。

“全軍出擊！活捉了楊廣老兒！”有人在最前方發號施令，一瞬間，大軍全速前進，已經有士兵抬出攻城錘準備向城門攻擊。

正當義軍意氣風發的時候，無數飛箭從城樓頂射出，顯然，城內的軍事防禦並沒有反王們想得那麼脆弱。

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隋朝明顯還儲存著實力。

一時間，攻城陷入了僵局。

更有無數隋兵從城中跑出，與義軍廝殺，雖然沒有將領，但他們依舊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面對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義軍，他們佔據正規軍的優勢。

這場戰役，變得勝負難測。

“二哥，關鍵時刻，儲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我們能攻下江都，但未來的奪位大事卻需要更強大的軍力！”義軍中有人這樣說著。

當下的局勢，所有人都視楊廣為不存在，各方勢力在各地盤踞，且不說別的，就說剛剛在大興擁立了楊侑的唐國公李淵，他手下兵強馬壯，戰爭並沒有消耗他多少實力。而同樣的，反王們也不能將兵力陷在這裡。

為首的人點點頭，對方說的在理，最終，他下令全軍撤退。

而隋軍自然也不會追上去，便又都退回了城內。

這場戰鬥，如一場鬧劇一般，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特殊時期，所有人都各懷心思。

反王撤退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宮裡，士兵在門外匯報的時候，楊廣殿內的琴聲停了下來。

隨後，四周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楊香寧和宇文成都暫時鬆了口氣，卻還是在殿外跪著，想要面見皇上。

片刻之後，殿門緩緩開啟：“進來吧……”楊廣在門口看著兩人。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應道，一起跟著楊廣進入了殿中。

“皇兄……”似是有幾分急切，還沒等楊廣說什麼，楊香寧就先開口：“為什麼不讓成都上戰場，您知道的，他一定有能力擊退反王……”

宇文成都同樣有此疑問，他知道楊廣將他禁足在宮中只是一種藉口，但他想不出背後的原因。

這樣的問題，在楊廣的意料之中，他站在臺階上，緩緩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龍椅，似乎是長嘆了一口氣。

“朕知道……但是，成都不能有任何不測啊……”語氣中頗具無奈。

二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仔細思考著楊廣的話。還沒等他們思考出什麼來，那道沉重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成都，以你的能力，保我楊家血脈存活於世，不在話下……”楊廣這句話，頗具深意，楊香寧的神色也更暗淡了幾分。

皇兄已經在想著，他身後，族人們該當如何了……

一時間，楊香寧有幾分哽咽，說不出話。宇文成都則是蹙了蹙眉，同樣低著頭，面色沉重。

只聽著楊廣繼續說道：“朕早已聽了太醫來報，你負傷嚴重，難以好全……當務之急，你先把身子養好。”楊廣對宇文成都一向是關懷備至，而宇文成都也一向是忠心耿耿。

“成都的身體並無大礙！”宇文成都很堅定地看著楊廣，絕不能因為他個人的問題而影響國家大事。

而楊廣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明白成都的性子，寄希望於他能最後保全楊家，

他必須首先將身體養好。

最終，楊廣轉了話題，向兩人言明這次的事情：“今日出城迎戰計程車兵，是朕留的後手，唯一的後手，原先是用來防備宇文化及的。人數不多，兵力也自然不如反王，但朕能料想到他們會自己撤退。”

楊香寧和宇文成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宇文成都接話道：“一來，因為反王們摸不清我們的虛實，怕不敵我們，二來，則是他們自己的私心，他們怕與我們戰鬥損耗過巨，反而耽誤了往後的大事。”

因為這兩個原因，才有了反王的撤退，大隋才得以暫時保住，但也是時刻風雨飄搖。

“這樣的計策，只能解一時之急，朕現下的處境，無法改變……只能是多拖一日算一日了……”楊廣緩步走到龍椅旁，輕輕地撫摸了下扶手，不再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楊香寧和宇文成都退下。

二人向他行禮後，便離開了大殿，他們知道，再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楊廣更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而他們自己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現如今，除了宇文成都的人以外，楊廣手中已無可呼叫的兵馬。放眼全國，皇上的詔令，連宮門都出不去，更別提有人聽從了。

而造成這種情況，無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源於宇文化及……

更關鍵的是，宇文成都手中的兵馬，經過上次一役，已經所剩不多。

楊廣，當真再沒有翻盤的可能。

就連他自己都是這樣想的。

可楊香寧和宇文成都不願意這樣，事到如今，他們必須去找宇文化及好好談一談，不是以宇文家族人的身份，而是以大隋臣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