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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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的敲門聲。

好似敲在了尹秋楓的心巴上。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跟古代人打交道了。

這門，是開？還是不開？

敲門聲越發地激烈，“老闆，求您了，家中老母親病重，恐怕是撐不到明早了，現在就想吃一口白糖糕，家中砂糖用完了……”

嗓音淒厲。

“開門。”人參娃娃站了起來，彷彿已經接受了現實，“走出你在古代的第一步，我再告訴你係統的秘密。”

尹秋楓心頭梗了一下，戳了戳人參娃娃的腦袋，“你這小蘿蔔，還會跟人談條件了。”

說著話的同時，他也從今天剛進的一箱還沒擺到架子上的雜貨裡，找出一包白糖。

他又問，“這包裝紙怎麼辦？”

塑膠的，不可降解，而且上面還有文字資訊。

人參娃娃伸出小胳膊點了點，那包白砂糖的透明塑膠包裝袋瞬間變成了紙袋。

尹秋楓略微挑眉，這小蘿蔔的功能還挺多。

吱呀一聲，略微生鏽的鐵門被推開。

門口的小院已經不見了，只有一條巷道，鋪了石板，街上也沒人了，隱隱聽見遠處更夫打更的聲音。

第一次直面古代人的尹秋楓，難免緊張。

面前的人，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看穿著服飾，分不清這是個什麼朝代，但家境應該還不錯。

也是，在古代能買得起砂糖的，至少也是小富之家。

他鎮定問道：“是要買白砂糖？”

“是，是。”那中年男人在老闆開啟大門的這一刻就傻眼了。

屋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排排整齊的貨架上，擺放著他經商多年都不曾見過的貨物。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有的貨物，居然還是用剔透的琉璃瓶封裝的。

還有一隻巨型的，肖似野狼的，不知道是狼是狗的動物，就是那眼神帶著些許清澈的愚蠢，倒也不讓人害怕。

太詭異了。

他再次抬頭看了看牌匾——便民雜貨鋪。

你管這叫雜貨鋪？

他就住在這附近，可從不知道這巷子裡什麼時候開了這麼一家雜貨鋪。

他警惕的看著面前頭髮長度只到脖頸，還微微卷曲的年輕人。

面容，是他形容不出來的美好。

他讀書少，只覺得這大禹盛京最出名的美男子，也比不上面前的妝發怪異的男子。

還有這衣服，怎的還缺了胳膊？

不過那材質看起來柔軟親膚，也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織造而成。

一時之間，他竟然分不清，這男子到底是人？是鬼？是仙？是妖？

尹秋楓伸手把白砂糖遞了過去，“不是要著急給老母親做白糖糕？”

男子面前回過神，想到家裡的病重的老母親，咬咬牙，還是接下了白砂糖。

“多？多少錢？”他舌頭都快打結了。

尹秋楓也不知道這個進價五塊錢，賣價八塊錢的白砂糖在古代能賣出什麼價格。

略微猶豫了一下，“你看著給吧，我這店剛開業，你是第一個顧客，交個朋友。”

不知道市場價是其一，其二，是看這男子的穿著，應該還算富裕，如果真要在古代生存下來，多個朋友，總沒有壞處。

至於他雜貨鋪的貨物，即便是他不賣，可最高也就三年的保質期，他需要利用這些東西，為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生存鋪路。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已經想得很長遠了。

暗中觀察的人參娃娃滿意地點了點頭。

男子抿唇，砂糖的價格，一直都不低，物價本身就高於全國的盛京，周邊不產甘蔗，糖的價格更是居高不下。

他出門的時候，也帶足了買砂糖的銀子。

但是站在這詭異的雜貨鋪面前，他帶出來的銀餜子，好像突然就拿不出手了。

他咬牙，褪下了拇指上的扳指，黃金打造的，總歸比那銀餜子看起來體面一些。

尹秋楓還沒反應過來，手裡就被塞了個黃金扳指，還不輕。

他是做珠寶設計的，常年跟貴金屬打交道，上手一掂量，大概有個二兩多重。

也就是一百多克。

按照現代金價，這一百多克，價值應該在七八萬左右。

饒是他前些年工作賺了些錢，但這進價五塊錢的白砂糖，賣了七八萬，他還是忍不住心肝都顫抖了幾下。

男子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今日出門錢沒帶夠，就這些了，還請老闆通融，家中老母親等不起了，若是錢不夠，老夫明天親自送過來。”

尹秋楓嚥了嚥唾沫，“夠了，趕緊回去吧。”

雜貨鋪恢復平靜。

尹秋楓看著手裡還帶著體溫的黃金扳指，有些出神，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他看著人參娃娃，“我這第一關過了嗎？現在能告訴我實情了嗎？”

人參娃娃揹著手，在桌子上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還是比較滿意的。

“我是來自5000年之後的生靈系統。”他說。

尹秋楓點點頭，言簡意賅：“你的目的？需要我做什麼？我還能不能回去？”

人參娃娃臉上的表情變得正經，“你應該知道，在你的時代，無數動植物逐漸開始滅絕，甚至是已經滅絕，這對整個生態體系是很大的危害。”

尹秋楓瞭然。

他在山裡長大，小時候，老人們還能進山打兔子山雞，後來全面禁止狩獵，也是為了維持生態平衡的一種方式。

人參娃娃繼續說，“每一種植物，或者每一個品種的動物，存在，便有他的價值……”

即便是惹人厭煩的蒼蠅蚊子，也總會在某些領域，發揮他們自己的價值。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尹秋楓也明白這些道理，愛護環境，人人有責嘛。

但這個小蘿蔔始終沒說到重點。

他忍不住打斷，“所以需要我這個宿主做什麼？”

人參娃娃驕傲抬頭，“我們提前調查過了，這個時代，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處於一個繁茂的階段，我們需要你把那些滅絕或即將滅絕的動植物帶回去。”

尹秋楓愣了一下。

他剛才聽小蘿蔔頭的介紹，猜到可能是跟環境保護有關。

可沒想到是要他把滅絕的動植物帶回去。

旋即，他發現了華點。

帶回去。

那就是說，他可以回去。

尹秋楓的眼睛亮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那第二個任務是什麼？”

人參娃娃歪了歪腦袋，這宿主積極的態度，讓他鬆了一口氣，就是有點兒心虛。

“你急什麼？”他說，“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其實，任務是有的，但沒什麼第一個第二個任務的區別。

他是個擬形態的系統，但功能多著呢，他帶了上百種在這個古代世界能有的動植物圖冊。

只需要一樣一樣地帶回去，交給專業的研究所，任務就算完成了。

但這不是出了岔子嘛。

人參娃娃撓了撓頭，繫結錯了宿主，這事兒一定不能讓主星知道，犯了這麼大錯誤的系統，是要被銷燬的。

他才不想被銷燬呢。

尹秋楓就見著那人參娃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悠，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重新開口。

“我們約法三章。”他說。

尹秋楓挑著眉，頷首，“當然可以，我先說一點，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自然要保障我的安全，你知道的，古代可沒有我們那個時代的文明，一個不小心就丟了命。”

人參娃娃同意，宿主死了，他的任務也就失敗了。

他補充道：“你也必須盡全力去完成任務，否則我就不帶你回去了。”

“可以。”尹秋楓痛快地答應了，然後又道：“你必須讓我隨時能回去。”

“這個……”人參娃娃撓了撓頭頂的小葉子，“有點兒難度。”

尹秋楓也不急，對於這小蘿蔔要蒐集那些滅絕的動植物，他已經有了個初步的計劃。

他耐心分析，“雖然你能保障我的安全，但是古代的危險可不只是人，而且我就一個人，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靠兩條腿去搜集你要的動植物吧？世界那麼大，光靠我一個人，等我頭髮都白了，也不一定能蒐集完成。”

是這個道理。

即便是這個時代的動植物都相當繁茂，但是他們需要的蒐集的品種，也有不少是在這個時代比較稀有的。

單靠一個人的力量，確實是很難在有生之年完成所有的任務。

到底是人工智慧，運算系統再龐大，也沒有人類的腦瓜子能算計。

“你想怎麼做？”

尹秋楓勾起了嘴角，這小蘿蔔還挺單純。

“當然是利用我這雜貨鋪了。”

人參娃娃不理解。

尹秋楓慢慢跟他解釋。

只要能隨時回去，他就能隨時補充物資，利用物資，在這個時代，打出自己的名氣。

雖然還沒了解到這個古代發展到什麼階段了，但總歸是比不上他那高速發展的二十一世紀的。

二十一世紀的物資，就是他的底氣。

到時候，有的是達官貴人會主動找到他這裡來。

達官貴人手裡的物資，人脈，資源，可比他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豐富多了。

私心嘛，當然是有的，誰能拒絕古代的黃金珠寶呢？

人參娃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我現在的能量，最多十二個小時讓你回去一趟，想要再過來，還要再等十二個小時，要做到隨時能回去，現在的磁場能量還不夠。”

尹秋楓的眼睛瓦亮瓦亮的。

也就是天天都能回去了。

這小蘿蔔不太聰明的樣子，但功能多啊。

一人，一人參娃娃，相談甚歡。

與此同時，在雜貨鋪不遠處的小宅裡，買白砂糖的中年男人，望著如雪般潔白的白砂糖，瞪大了雙眼。

這個中年男子叫朱利，只是個小商人，能賺點錢，但是在盛京，是排不上號的。

一大家三代人，還有幾個灑掃，丫鬟，小廝，擠在兩進的院子裡，在盛京，過日子也得精打細算。

白糖，也叫糖霜，一般鋪子裡都是按兩賣的，一兩糖，根據不同時令，大概一兩銀子左右浮動。

尋常，家裡日常用量，也就是二兩三兩這麼買。

若不是老母親病重，心心念念想吃白糖糕，他是決計不會一口氣去買一斤白糖的。

給出去了二兩金子打造的扳指，也值個二十多兩的銀子了。

他覺得這個價格，老闆應該是不虧的，但當他拆開紙袋，看到了這潔白如雪的白砂糖。

他是真的傻眼了。

市面上的糖霜，潔白無瑕的，都是供給貴人的，他們這些小商戶，想買都沒門道，流出到市面上的，都是次品，顏色都是微微泛黃的。

可面前這個砂糖，比起他從前有幸見過的貴人吃的糖霜還要潔白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