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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拂面。

溫書晗關上車門,呼吸霧氣散在眼前。

“棠姨。”

陳知棠撐著傘快步走來,一襲格紋裙裝沉穩雅緻,不像是小姑輩的,倒像家中嚴而不厲的長姐。

“哎喲,快讓姨看看。”陳知棠太久沒見她,最後幾米加快腳步,心疼地捧起她臉蛋,“怎麼又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吶?”

溫書晗乖覺點頭:“放心吧棠姨,我很健康的。”

簡單寒暄幾句,身後有人下車。

雨傘在他手中自動撐開,聲響清脆利落,雨水順著鋒利傘骨,落了幾滴飛濺到她腳踝。

有點刺涼。

“誒,正好。”陳知棠往她肩後的方向挑去一眼,“言肆,你跟妹妹先進去,我去門口等那臭小子。”

身後傳來一聲冷淡的“嗯”。

棠姨離開,溫書晗頭頂的傘面換成黑色。

暖融的路燈光線罩著兩道交疊一半的影子,漫過浸淫在雨水中的落葉。

原地站了會兒,溫書晗垂眸邁步。

兩人的步伐並不同頻,他身高腿長,走路總是比她快一拍。

溫書晗練了一天的舞,小腿在溼潤雨氣裡隱隱泛酸。

離大門還有一段路,她邊走邊嘆,很小聲:“慢一點......”

陳言肆插兜止步,他聽見了,但似乎沒把她的懇求放在心上。

他回身,她也跟著停下來。抬眼,倏然撞進他靜無波瀾的眼眸。

他沉靜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居高臨下審視的壓迫感。

空氣僵持幾秒,他手指別有深意敲了敲傘柄邊緣:“要不你來?”

“......那你給我。”

她上前攥住傘柄中段,用力,試圖從他手中取走。

不料他反向一扯。

她整個人往前踉蹌,屬於他的辛冷氣息撲鼻而來。

陳言肆毫不費力地扣住她肩膀,雨聲彷彿一瞬間戛然而止,溫書晗失神一秒,立刻找回重心。

他鬆手。

“溫書晗。”倦懶嗓音從頭頂落下,含著似笑非笑的諷意,“這兩年你也沒什麼長進。”

溫書晗剛被他戲耍了一下,本就不高興,這下更有點氣悶。

但語調習慣了溫柔,生起氣來也乖得不行:“嗯……我每天就跳跳舞,沒時間到地球另一頭欣賞極光,也沒時間去瑞士滑雪,當然沒什麼長進了。”

她話裡提到的,都是他在歐洲讀研時跟那些紈絝朋友的日常消遣。

彼此的距離一旦拉近,刻在記憶裡的熟悉感瞬間被帶回。

月色在他臉龐投下一層晦澀光影,他腕邊一枚袖釦泛著冷調,手背筋骨明顯,襯得細稜傘柄不堪一折。

他輕笑了聲。

“你很關注我?”

稀鬆平常的語氣,卻莫名像在審問。

溫書晗隱隱詫異,輕抬眉眼:“你想多了。”

雨已經小得看不見,她繞過他錯身往前。

如果不是要定期回家吃飯,她跟陳言肆怕是再無正面交集。

定期舉行家宴是陳家不成文的規定。

雖說世家大族都有些明爭暗鬥的不雅八卦,但陳家算得上一股清流。

屹松是陳氏根基,集團八幾年在紐約成立,歷經泡沫經濟帶來的多輪碾壓,旁人敗陣,它穩勝,千禧年順利敲鐘上市,內陸總部設在淮京,旗下產業覆蓋甚廣,從科創到醫療,再到娛樂服務,沒有屹松啃不下的,更沒有它吃不透的。

雖然分支眾多但權力集中,家族裡預設,話事權傳到誰手裡就是誰的。

畢竟那麼大的盤,哪怕咬住一塊邊角料都夠一輩子吃喝不愁,沒什麼好搶的,在衝鋒陷陣的人後面當個無名小卒也無妨,反正只要關係打理好,沾到就是賺到。

陳言肆在歐洲待了兩年,回來順勢把位子坐穩,算是意料之中。

年輕是年輕了些,但沒人敢話是非,畢竟沒人比得過他的腦力和手段。

陳言肆接管集團,意味著家裡大小事,他可以決斷。那幫表親小屁孩兒是最高興的,一個個機靈得很,父母不支援的事情,只要到陳言肆邊上撒個嬌,他轉頭就讓助理安排了。

但溫書晗知道,他看著很好說話,其實是他煩透頂了才應得爽快。

反正錢多,能用錢打發的事,他不想多說一句廢話。

溫書晗進門換鞋,幾個小孩子在主廳追逐打鬧,其中一個小堂妹撲過來抱她:“書晗姐!”

她迎著這個擁抱,輕輕摸了下小孩的頭。

身後大門關上,耳邊有雨傘收攏的聲音。

一幫孩子眼睛一亮:“表哥!”

陳言肆懶得應聲,自顧脫下西服外套,露出裡面垂感極佳的黑綢襯衫,釦子解了兩顆。

他不愛戴首飾,脖子沒有項鍊,只有鎖骨中間一個深陷的小窩,被下頜投落的一片淡影覆蓋,喉結也浸在暗影中。

溫書晗近距離聞到帶有侵略性的香味,下意識想走,簡單哄了哄小孩子,藉口要上樓看爺爺,順理成章先一步離開。

剛走沒多遠,一幫小碎鈔機迎上陳言肆。

“表哥!愛豆在新加坡的演唱會我想去前排!還要單獨合影!”

“表哥!有一款絕版香水可以幫我弄到嗎?”

陳言肆不知有沒有在認真聽,他把脫下的西服外套遞給年輕僱傭,一邊劃手機一邊往裡走,一幫孩子就跟上了發條的玩具似的,屁顛屁顛跟上他。

有幾個小孩懂得察言觀色,覺得他今天神情不對勁,都有點怵他,紛紛閉嘴,不敢再提別的要求。

但還是有人反應力慢,以身試險:“表哥!我想坐晨曦號出海捕魚!”

聽見“晨曦號”,溫書晗上樓的腳步忽然一頓。

“其他可以。”

他漫不經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偌大客廳泛起回聲——

“晨曦號不行。”

-

溫書晗敲了敲書房門。

裡面傳出和藹的一聲:“進來吧。”

門開,書房裡燃了半根線香,溫淺霧氣縈繞在各類古董擺件之間,檀香裡浮一絲禪意。

陳慈遠前兩年做了心臟搭橋,之後就不怎麼出門,平時喜歡抄些佛經修養心性。

和往常一樣,溫書晗幫他整理抄好的經文,站在書案一旁陪他說說話。

老人家提筆落墨,開門見山:“晗晗吶,要不要搬回來長住?”

溫書晗慢動作將宣紙疊摞,思襯片刻,柔聲說:“不了爺爺,我住公寓挺好的,平時練舞也方便。”

陳慈遠沉吟幾秒,無奈笑了笑:“唉,言肆當年一出國,你就搬出去了,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次好不容易他也回來了,你們都多住一段時間吧。”

溫書晗頓了頓。

她一向順著老人家的意,只好收攏那些雜亂思緒,應下來:“嗯,聽您的。”

陳慈遠似乎覺出她神情不對,關心道:“你跟言肆,關係還是不好嗎?”

空氣靜了幾秒。

“我們......挺好的。”溫書晗隱約心虛,補充道,“只是不是很熟。”

聞言,陳慈遠意味深長道:“言肆越長大,越像他爸爸,性格不好相處,今後你跟他正常接觸就行,要是他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溫書晗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書房門半掩,樓下有動靜傳上來:“裴嘉彥你出息了!那東西是你能玩兒的?”

回聲曠然,陳慈遠沾了下筆墨習以為常地問:“又闖什麼禍了?”

溫書晗疊好宣紙。

“我下去看看。”

旋梯邊上,裴嘉彥正被母親大人揪得原地打轉,扭著臉脖頸漲紅:“媽媽媽!我沒玩兒真的!那是假的!模擬.槍!表哥才玩兒真的!”

陳知棠煩死這倒黴孩子了:“你還跟你表哥比?!好的不學淨學野的!”

溫書晗順著旋梯邊沿拾階而下,看見不遠處靜立的頎長身影。

陳言肆換了件輕薄的棉麻襯衫,身下是垂感寬鬆的淺色西裝褲,正站在壁龕前,微垂眼睫點一支線香。

都彭打火機躥起橙焰,舔上倒置的線香,他捻著香尾輕輕一甩,火滅,白煙繞在他手腕邊緣,模糊他腕錶的金屬光澤。

——“書晗姐!”

裴嘉彥摸著劫後餘生的耳朵,樂呵呵跟她打聲招呼。

溫書晗倏然回神,移開視線。

不多時,家宴開始。

她正對面空了兩年的位置,今天等來了原主。

飯桌上的話題不外乎時局和商海,剩下的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詼諧,比如裴嘉彥在學校裡跟人掐架。

叔輩打趣:“哎喲,小孩子嘛,都有個性,合不來很正常,磨合磨合,說不定還能成朋友呢。”

“什麼呀,跟他掐的是個女孩子。”陳知棠嫌得很,“你說你,有沒有點兒氣量,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裴嘉彥大呼草民冤枉:“什麼啊,明明是她打我!”

胳膊一伸:“你看!都留印了!”

“你讓讓人家不行啊?”陳知棠心直口快,揶揄道,“別學你表哥,淨欺負小姑娘。”

“小姑娘”貌似特有所指。

大家下意識看向面對面坐著的兩人。

空氣莫名安靜,溫書晗拿勺的動作一頓。

陳言肆對這個模稜兩可的話題充耳未聞,溫書晗也沒有抬頭看他,若無其事捏了捏勺子柄,默默喝湯。

局內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局外人一葉障目,大家一直覺得這兩人關係彆扭,如今一定是鬧了更加難以調和的矛盾,才會在飯桌上毫無交流。

尷尬並未持續,陳慈遠在主位輕咳一聲:“好了,別拿小孩兒開玩笑。”

大家立刻會意,都當是年輕人脾性不和,話題就這麼輕飄飄地轉了。

桌上有親戚問到市裡一個重點專案,跟陳言肆打探進展。

他拿手機回了個訊息,簡單回應:“那個專案是紅頭招標,沒那麼快。”

親戚點點頭,跟他聊起其他。

溫書晗就這麼靜靜聽著,偶爾夾菜給鄰座的小堂妹,跟對面的人毫無眼神交匯。

當她低頭喝湯時,腳踝附近泛起一陣輕癢。

觸感是滑膩微涼的西服褲,布料包裹著的是一雙很長的腿,輕易就能伸過來。

在桌底看不見的地方,那雙腿的肌肉必然也勻稱有力,無論是強勢壓制還是鬆弛引導,她都見識過。

溫書晗呼吸節奏亂了一拍,抬眼看向對面的人。

陳言肆無動於衷,跟親戚聊著專案招標的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未作停留,自顧拿起已經醒好的紅酒,輕懶散漫的姿態,與叔輩談笑風生。

無意的?

她抿唇斟酌片刻,以退為進,把自己的腿收到最裡。

不料對面也順著她的軌跡而來,鞋尖抵著她纖細腳踝,溫涼觸感似有若無。

溫書晗心跳加速。

他是不是有病!

桌上一派和諧,沒有人知道桌底的隱秘勾纏。

——啪噠。

裴嘉彥的筷子不小心掉地。

他哎喲一聲,陳知棠跟著嘖一聲:“怎麼吃飯的?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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