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所追求的…是極致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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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蒙了。
對於此時眼前所見，他們只覺得難以置信。
直播和現場有兩分鐘的時間差，所以螢幕前的觀眾們現在聽到的這句話，其實來自於兩分鐘前。
但絲毫沒有減弱由這句話所帶來的困惑。
評論區被無數問號刷屏……似乎唯有這一大串問號，才能表現出他們心中的錯愕和費解。
“到底怎麼回事？我錯過了什麼？”
“艾利克斯為什麼要這麼說？這是什麼作秀嗎？”
艾利克斯，是人們心目之中的英雄。而他此時的行徑，卻大大偏離了人們心中預設，在每個人的心裡都產生了及其強烈的荒誕感！
這就好像是突然間看到馬丁路德金在農場裡揮舞著鞭子大喊“WORK!WORK!”一樣讓人心肺驟停。
剛剛所看到的，令所有人感動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仍然真實無比。
他已經是英雄了，他不必作秀！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不等質問和疑惑繼續擴大規模，節目組給出了反饋。
【《逃亡之際》節目組致全體觀眾：大家現在應該已經發現了，4號直播間的直播內容，比真實時間晚了兩分鐘。這是為了保護節目的公平，畢竟現場的觀眾數量巨大，實時直播會對逃亡者的行動造成影響。在此，《逃亡之際》節目組為這延遲的兩分鐘表達最誠摯的歉意。】
這條出現在螢幕底部的資訊，正在滾動播放，讓所有觀眾們暫時停止了“？”的傳送。
一時間，評論區竟然安靜了下來。
但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評論區的滾動速度就再次開始炸裂式的加速！
“什麼意思？對逃亡者的離去造成影響！？李林真的還活著！？”
“給艾利克斯視角的原因，是要掩護李林離開？節目組在幫助李林！？這是作弊！”
“那艾利克斯說什麼紅兜帽的意思又是什麼？”
“還不明白嗎！？其實那名艾利克斯……就是李林！？”
“法克！怎麼可能！？他剛剛還和約翰握了手！那傢伙絕不可能是李林！”
“我們沒有見過李林也就罷了，約翰怎麼可能不認識李林？艾利克斯怎麼可能是李林！？”
然而這個問題剛一提出，就立即被其他評論給出了答案：
“約翰當然認識李林……可約翰也沒有看到消防員的正臉！”
進而延伸出了更多的分析和討論：
“這就是說，是李林把約翰救出來的！？WTF！？”
“他喊出那句話是故意在分散現場觀眾的注意力！他要藉著混亂離開這裡！”
“他竟然在一開始就在為這一刻做準備！他還故意在鏡頭前面換了一身衣服！他穿著那身紅色兜帽的衣服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就是為了加深了我們的印象！讓我們尋找那個紅色兜帽的傢伙！”
“他在消防車後面停頓了一下，不是在猶豫是否露面！他是在判斷直播有沒有恢復！”
“該死的，他從來沒想過讓那些幫派份子為他拖延時間！他的目的……完全都是為了現在！？”
一條又一條的證據正在逐漸拼湊，逐漸將不可能的結果揭示到世人面前。
幾乎每個人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都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播進行時那些畫面，瘋狂在人們腦海之中閃回！
震撼突然席捲大腦，無數人都感受到了那種衝擊帶來的眩暈！
“他完全把約翰給耍了！”
“他怎麼才能做到這麼冷靜？說起來他又怎麼知道這個幫派的！？甚至連約翰和節目組都不曾料到！？”
“法克！我剛剛還在為他歡呼！我被他騙的底褲都不知道在哪！”
“他為什麼能這麼冷靜？難道他就不怕死嗎！？”
“他演的那個消防員實在太像了！我沒有看出任何一點不對勁的地方！該死的，他是什麼特工嗎？這傢伙到底是因為什麼罪行來參加節目的？”
“還記得嗎？當時李林還和約翰說了悄悄話！現在想來當時約翰的反應就不對！李林他到底和約翰說了些什麼？”
警員們收到了約翰的指令，再度試圖制止人們離開，但卻收效甚微……
現場實在是太混亂。
雖然NYPD們還在努力，但其實每一名警員都清楚……這一回合，約翰·史蒂夫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
……
約翰身上的束帶已經被解開了，他坐在病床上，望著沸騰的人群，眼神空洞。
他心中充滿了挫敗的失落。
即便是作為追捕者他無法觀看直播，他也能清晰的意識到，李林……應該已經離開了這片街區。
誠然，約翰還沒有完全宣告失敗，甚至接下來的抓捕時間還剩下很多，可這樣的結局，當然不是約翰想要的。
NYPD、SWAT、巨狼直升機、機器鼠、消防狗……
手段盡出，但還是輸了。
世人都說過程大於結果，世人都說只要竭盡全力就好……
但約翰知道……那只是失敗者安慰自己的謊言。
竭盡全力後的失敗，反而更加讓他不安。
節目的宗旨是彰顯紐約絕對的治安能力，那這樣的失敗便代表著……
神明，也會流血。
這會帶來怎樣的後續影響，難以想象。
甚至就連約翰他自己，心底深處都不再自信。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飛快的生根發芽。
或許他們根本就無法達成那樣的神話，甚至連那些繁榮和安定也都只是假象……
連續的勝利欺騙了所有人，不單單是市民，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是深信著這個謊言的一份子。
約翰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間想起，當時李林帶著防毒面具，在自己耳邊說的那番話。
他說：“你猜猜，為什麼我要來彭蘭德街？”
那時候，李林的聲音並不沙啞。
剛聽到的時候，約翰其實並沒來得及去思考過這句話的含義。
那時候，他的大腦完全被空白佔據，滿心底裡只想著抓到他……
而到了現在，聯絡著發生的一切，他覺得自己終於想通了答案。
正如他此前所想，李林來此參加節目，的確是有所預謀的。
他是要將盤踞在彭蘭德街的罪惡公之於眾，要徹徹底底的掀開傷疤，讓世人看看這華美表象下的惡臭膿瘡！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確做到了。
可就算是理解了又如何？
他為什麼要說這番話？
明明他可以什麼都不說，可以藉著消防英雄的身份，隨便說些場面話然後溜之大吉……
他甚至可以殺了自己，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那裡發生了什麼。
但他沒有這樣選擇，他甚至把自己救了出來。
這些貌似矛盾的一切，讓約翰找到了李林的真正目標。
李林想要的不是金錢，更不是什麼五十年的減刑，甚至也不是什麼真相的揭露……
他想要的，是純粹的混亂。
“……”
念及此處，約翰覺得從心底深處湧上來了一股寒意。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這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然而……
正是這樣的瘋子，他救了自己。
相比於這個瘋子，自己又如何呢？
約翰想到了自己在那扇廚房門口的所作所為。
他甩了甩頭，試圖忘卻那些事情，但那些畫面和想法，卻是在每一次甩頭過程裡被成倍的放大。
他被迫想起來了一切。
當時，自己心中多少萌發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但還不等深思，那懷疑的火苗便被自己主動熄滅了。
現在想來，如果不是自己大意，那死傷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殘酷。
那一刻，僥倖心理驅散了大部分理智。
畢竟，機器鼠沒有預警。
畢竟，如果真的爆炸，那個叫李林的逃亡者也一樣會被炸死。
這些，促成他下達了行動的指令。
可那危機的潛意識終究存在……
所以他當時選擇站在了廚房側面的承重牆之後。
水泥和鋼筋以及12名SWAT隊員，為他阻擋了最要命的衝擊。
死去的同僚變成了冰冷的數字……
這讓約翰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懦夫。
可約翰很快又覺得不對……
的確，當時自己的確疏忽了，可那不是自己的性格。
即便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自己也不該這麼大意。
或許是在為自己開脫，是在尋找藉口……
不管怎樣，約翰都已經開始思考，他試著去尋找那個令自己大意的客觀因素。
他覆盤了進樓之後的所有行動，然而……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到那個讓自己大意的根本。
“呵……”約翰苦笑一聲：“看來，我骨子裡真的是個懦夫。”
然而就在這時候，老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大明星，死傷結果統計出來了。”
“首先是421房間。那邊的燃氣爆炸導致了12名SWAT隊員死亡，一名攝影師死亡，4名消防員死亡。”
“我們在421的殘骸之中發現了4具遺體……其他死傷資料為……”
聽到這，約翰瞳孔一縮連忙打斷：“等等！你說……4具？”
老鷹確認道：“沒錯。”
再度確認了這個訊息，約翰瞪圓了眼睛，就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在421的廚房之外，只發現了3具屍體！
走廊一具，客廳之內兩具！自己根本沒有看到第四具屍體！
“這說明……他佈置過屍體？”
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那一剎那，約翰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原來他早就佈置好了！？”
“他是故意讓我發現那些屍體的端倪……從而誘騙我進入421房間！？”
一個自負智慧的人，往往會更加信任自己的推測和思考得到的答案！
如果答案來自於外界，那約翰反而不會那麼容易相信，會保持著懷疑謹慎的態度……而那三具屍體，恰恰成為了他的自負陷阱，讓他決策時更加激進，主動忽略了問題所在！
那三具屍體，才是自己大意的成因！？
“他故意放出漏洞，給我暗示，讓我以為他已經沒了後路，讓我盲目的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我的上帝……”
“他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人才能在那種情況下做到這一步！？”
越是想著，約翰就越發覺得後背發涼，因為他還想到了更多。
“不只是暗示……”
“燃氣爆炸是必然會執行的。”
“哪怕我發現了問題也不行，即便是我及時發現撤了出去，也不會耽誤爆炸和火災的發生。”
“消防員還是會進入火場。”
“而那第四具屍體，就會被我當做是李林的屍體……”
“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這一剎那，約翰想起來了之前自己看過的那張李林的逃亡者照片。
那張在照片裡，帶著微笑的他，人畜無害。
再想到他所做的一切……約翰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到底是誰！？
“怎麼了大明星？四具屍體有什麼不對的嗎？”
老鷹的聲音，打算了約翰的思考。
而此時那個問題卻是充斥在他的大腦之中。
這讓約翰根本來不及解釋，他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查到了嗎？咳咳咳……李林……他到底是什麼人！？”
面對著約翰的問題，老鷹的聲音有些猶豫：“他是……嗯……”
“約翰，其實我覺得這個記錄可能有錯……”
約翰煩躁無比：“SAYIT！”
很快，約翰聽到了老鷹的回答。
在聽到那個單詞的一瞬間，約翰的眉頭猛地一皺。
“他是……”
“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