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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郎!”失去意識前,他聽得秦想想喊他。

這還是想想第一次在人前這樣叫他呢。

真,真……好聽啊。

“少主!少主!”像是姚二郎鴰噪的聲音。

“穆世子!”好像是陸紹庭的聲音。

這些人真煩……他都聽不到想想的聲音了。

穆霆如此想著,徹底失去了意識。

姚二郎急得渾身都是汗:“少主,少主!”

而秦想想卻在千鈞一髮間,啟動手上的弓弩,對準方才舉起大刀要砍她的那叛軍,那叛軍撲哧一聲倒了下去。

“姚二郎,先將霆郎帶進去讓劉醫工醫治!”她聲音冷然,看著姜鴻生將那真正的頭目給拎出來,朱三郎和康四奔過來,守著門口,她才轉身疾步往院裡去。

陸紹庭看向被姜鴻生拎著的男子,呵了一聲:“果然是你!孫磊!”

孫磊卻是呸了一聲:“不能親手手刃你,替我全家上下報仇雪恨,是我此生的遺憾!”

孫磊被抓,那些叛軍終於有所畏懼,停止動作不動了。

孫磊卻大聲喊道:“我死了又有何懼,兄弟們,那人叫陸紹庭,他是皇城司指揮使,曹軒轅的走狗,他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命!三年前的科舉舞弊案便是他主審的,我的祖父便是被他生生在朱雀大街上掐死的!”

“原來你便是孫太傅的孫子啊。”姜鴻生拎著孫磊,竟對陸紹庭道,“你的確過分了。”

陸紹庭一陣無語,這姜鴻生到底是站哪邊的?

但姜鴻生下一句話又將他的話給噎了回去。

姜鴻生對孫磊說:“但你也不能造反呀。這老百姓多無辜呀。這打一場仗,天下滿目蒼痍,你可歡喜?”

孫磊氣急敗壞:“你到底是誰?”怎地說話這般可笑。這千百年來造反的人多了去了,他怎地不說那些人,卻偏偏要逮住他說?

“我?方才不是說過了,我是宇文照的老熟人啊。”姜鴻生吊兒郎當的說。

孫磊本是個書生,九死一生之後才習的武,武藝自是遠遠比不上姜鴻生,更別提他想要從姜鴻生手上掙扎出去,卻毫無希望了。

他乾脆放棄了掙扎,對姜鴻生怒目而視:“宇文大將軍怎會認識你這般無賴的人!”

姜鴻生卻是道:“其實你也怪可憐的,這樣吧,我不傷你的性命,你讓你的兄弟們退下吧。你們是打不過我們的。莫說宇文照我們相熟,若是信州得知,派兵過來,你們也抵抗不了多久。”

“怎地打不過?”孫磊冷笑,“你怎知那曹達就沒有叛變之心?三年前的科舉舞弊案,曹達不過是替我祖父說了幾句話,就被曹軒轅那狗賊給杖了五十。”

姜鴻生嘖了一聲:“那意思是,你們是想簇擁曹達為新帝嗎?”

他可沒有這個意思!這大盛可以姓孫,姓高,但不能再姓曹!

忽地聽得擂鼓聲陣陣,似天邊的遠雷滾滾而來。

在那一瞬,眾人全都屏氣凝神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城牆上忽然響起歡呼聲:“是信州軍來了!他們是來平定叛軍的!”

孫磊聞言,方才才撐起的一點希望猛地破滅了。

但信州軍怎地來得這般快?誰給信州軍遞的訊息?曹達雖然掛了個信州大都督的頭銜,但實際上並不能到信州任職,只是掛的虛銜。真正處理信州事務的,是大都督府長史宋項。

城牆之上,南風獵獵,鼓動著南宮問月的大氅。

不遠處,有一面用篆書寫著“曹”字的大旗正隨風飄揚。

秦想想也聽到了擂鼓聲和歡呼聲,但她無暇去顧及。

劉醫工一張臉臭得要命:“就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他嘴裡嘮叨著,一邊拼命施針,企圖止血。但,效果甚微。

所有的東西彷彿都被血染紅了。包括秦想想的衣衫。

到最後她呆呆的想,穆霆到底流了多少血啊,是不是快要流盡了。

她身上倒是帶著南宮問月給的回魂丹。她給穆霆餵了一顆,喂的時候,她覺得穆霆的臉比她的手還要冷。

他就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睛緊緊閉著,一點兒笑容都沒有。

明明以前,他總死皮賴臉的和自己說話的。

秦想想忽然又恨起自己來,方才為何要將自己暴露到那樣的境地。

明明她完全可以自救的,壓根用不著穆霆去救她。

陳澤和朱參贊守在一旁,臉色蒼白。

姚二郎不斷的跑進跑出,沒有說話,彷彿要用忙碌來麻痺自己。

慧真郡主根本就不敢進來,乖乖地縮在門外候著。

太可怕了,一個人怎地會流這麼多血呢?空氣中彷彿都是血的味道。

院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開啟了,有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量魁梧,戴著冪籬。

但讓人很熟悉……

姚二郎先認出了他,驚嚇般地站在原地:“主,主……”

那人撩開冪籬,朝他點點頭,大步跨進了房中。

陳澤和朱參贊卻是驚喜萬分地迎上來:“主上!”

來人竟是穆霆的父親,鎮守燕州數十年的武德侯穆雷!

他竟來了滄州?

秦想想的思緒有些許停滯。穆霆生得與穆雷有七分相似,穆雷久居高位,雖是武將,但喜怒不形於色,不像穆霆……

穆雷並沒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二話不說便拔開塞子,將小瓷瓶裡的藥粉倒在穆霆的傷口上。

劉醫工看看他,又看看穆霆的傷口,忽地欣喜若狂:“血,血止住了!這,這就是解藥?閣下是從何處得的?”

穆雷已經倒完藥粉,聽得劉醫工的詢問,只淡淡地說:“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看向秦想想:“這位便是秦大娘子吧?”

秦想想回過神來,要給穆雷行禮:“妾身秦想想,見過……”

穆雷卻抬手:“不必多禮。對了,這裡用不著你了,還請秦大娘子出去。”

秦想想不卑不亢地看著他:“侯爺,若是霆郎醒來,若要見我……”

“你瞧瞧他這副模樣,能很快就醒過來?不說半個月,也得十天吧。秦大娘子,還是不要惹人嫌。”穆雷說到最後,已經沒有再看秦想想。

秦想想有些茫然地看過去,卻看見陳澤撇了撇嘴,而朱參贊臉上則有些許同情。

“我想陪著他。”秦想想將目光收回來,堅定地看著穆雷,“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秦大娘子請放心,這樁親事不會成的。”穆雷冷然地看著她,“對了,你的父親秦御史,因為病情不輕,又加上長途跋涉,如今已經病得很嚴重了。秦大娘子與其擔憂別人,不妨關心關心自己的父親。”

秦想想一動不動地看著穆雷。

穆雷毫不在意地回看她。

小娘子個頭不高,長相也一般,但一雙眼睛倒是很有神。

穆雷的目光越發的冷。他的兒子是不會娶秦狗的女兒為妻的。曹軒轅那人向來唯恐天下不亂,這次亂點鴛鴦譜應是想噁心自己。

兒子向來聽話,怎地這次竟如此不著調?

好,好,好冷啊。最無辜的是姚二郎,生生被秦想想和穆雷二人之間的冷意給凍著了。

完了完了,少主和秦大娘子,是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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