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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的天氣不錯，晴朗無雲，夜晚明月當空，就好像一輪銀盤高懸於天上。莊園的環境很安靜，沒有城市的喧囂，只有吹過了灌木和樹梢的秋風，有點涼爽，但帶給人更多的是內心的安寧和美好。
楊志雲一個人坐在灑滿了月亮清輝的樓頂天台上，怔怔地凝望天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心事。
直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讓他回過了神。
“你怎麼又上來？不是叫你去照顧你媳婦嗎？”
楊志雲轉頭看向兒子。
“她讓我過來陪伱。”
楊逸手上拿著兩瓶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啤酒，跟父親說話的語氣還是比較生硬。
用桌子上的瓶蓋起子撬開瓶蓋，楊逸給父親遞了一瓶，自己拿一瓶來喝。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話，就好像在喝悶酒一樣。
半瓶酒下肚，楊逸才開了口。
“你在義烏，一直是賣的盒飯？”
楊逸看著父親的眼神有些複雜。
這個事，是李夢菲剛才跟他說的，她告訴了楊逸很多她從楊志雲那邊套出來的話。
“對，賣盒飯。你會做飯這點隨我，呵呵。”
楊志雲說得輕描淡寫，但心裡還是不太願意提這個話題，覺得自己賣盒飯，在兒子面前抬不起頭來。
“可不可以做點別的生意？輕鬆一點的？沒有錢，我可以給你。”
楊逸跟父親說話的語氣硬邦邦的，都不像是在關心。
“這年頭，做什麼生意輕鬆？像我賣盒飯的那個商貿城，以前多風光？那些小檔口的老闆都是開豪車住豪宅的。這幾年受什麼網際網路，直播衝擊，關門的關門，轉讓的轉讓，也有很多的在死撐，但能有幾個還像以前那樣躺著賺錢？”
楊志雲感覺到了兒子對自己生意的不滿意，心裡頭也很不服氣，酒勁上湧，話也多了起來。
“你別看我就只是一個賣盒飯的，掙的是辛苦錢沒錯，但要說穩定，誰也比不了我。人這一生，啥都離得開，就離不開衣食住行，他們生意做得好，要吃飯，生意做得不好，也要吃飯。我甚至還跟他們對頭，一個搞直播賣貨的公司簽了長期合作協議，給他們送盒飯。
為啥人家愛吃我的盒飯，不點那些外賣？就是因為懂的人都懂，那些外賣現在全是搞的預製菜，不好吃還不健康，我的盒飯真材實料，菜的品類還多。所以，管它外面怎麼變？我賣盒飯一樣能掙錢。再說，我現在都快六十了，哪裡還有這個時間精力去轉行？轉行什麼都得從頭開始。”
楊志雲說的時候，還帶上了一絲得色。
“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你太辛苦，提早一點退休不好嗎？”
楊逸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
“早一點退休讓你們養我？我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楊志雲搖了搖頭，舉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操心自己幹什麼？”
楊逸皺起眉頭，不理解父親這話的意思。
“你住人家的地方，開人家的車，還想用人家的錢來給你老子養老啊？你一個大老爺們不嫌埋汰，我還不想埋汰自個兒呢！”
楊志雲湊過頭去，壓低了聲音，把壓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叫拿人家的錢給你養老？”
楊逸這才發現了父親的誤解，但縱然是誤解，聽著“埋汰”一詞，他心裡的火氣蹭的一下就起來了。
“我這話不是說怪你媳婦啊！菲菲是一個很好很懂事很善良的姑娘。”
楊志雲確實不是針對李夢菲，他只是在針對楊逸。
一個大老爺們沒自己的本事，還要仰仗著媳婦，太不像話。
而且，楊志雲更擔心楊逸會像他以前那樣，戀愛腦，什麼時候都寵著媳婦，最後卻被傷得體無完膚。
“爸，過來，我給您看一個東西。”
楊逸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天台的一個邊角，招呼了一下父親。
“什麼東西？”
楊志雲走過去，看見楊逸從兜裡掏出了手機，不知道用什麼軟體遙控了一下，樓下車庫的燈和門都開啟了。
楊志雲的視力不錯，他在楊逸開啟的兩個車庫裡，看到了兩輛跑車，一輛是傍晚楊逸開來接他的那輛紅色跑車，另外一輛是黃色的，看起來更新，色彩也更鮮亮。
“紅色那輛，是菲菲買的，她開了十來年，現在是我開。”
楊逸先指著楊志雲坐過的那輛說道。
楊志雲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看，我猜的沒錯吧”。
“黃色那輛，是我給她買的，新車。”
楊逸也說得輕描淡寫，甚至隻字不提花了多少錢。
“你買的？”
楊志雲這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瞪著雙眼打量兒子，似乎不覺得兒子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跑車。
“菲菲都告訴你了，不要小瞧我。以前我確實沒有菲菲那麼有名氣，賺的錢也沒她那麼多。但現在好歹也是影視圈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買一輛跑車還是很輕鬆的。”
楊逸是一個很低調的人，不愛自我吹噓，但今天在父親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他瞧不起自己受刺激了，他忍不住裝了一回逼。
重新坐回到桌子前喝酒，楊志雲和楊逸再一次沉默了許久，直到楊逸再次開口。
“爸”
楊逸開口了，但欲言又止。
“嗯？”
楊志雲好像有點醉意了一樣，恍惚著才轉過了頭。
其實也沒喝多少，剛才喝了兩瓶，現在又喝了不到一瓶，這點量喝不醉一個東北人。
“你為什麼一直在義烏賣盒飯，都不願意回家？”
楊逸藉著酒勁，把憋了很多年的問題說了出來。
媳婦勸他好好地跟父親溝通，那就好好說一說吧
“不在義烏賣盒飯，上哪兒去賣啊？回老家賣？在老家你賣盒飯誰吃？工廠都倒閉了。”
楊志雲打了個哈哈。
“說實話。”
楊逸不信。
父親以前也不是當廚子的，奶奶跟他說過，父親和母親以前都是很優秀的工人。
而且就算工廠倒閉了，不還是可以回老家種地嗎？家裡那麼多畝地沒人種，只能便宜租給別人。
楊志雲悶著喝酒，直到把剩下小半瓶酒都喝完，才好像轉移話題一樣，反問了兒子一個問題：
“你知道你媽去哪裡了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