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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沙就此認輸,蕭徹贏了這一局,著實令大魏再添盛名。

魏元帝龍顏大悅,當即便要下令賞賜蕭徹。

偏出來狩獵,身邊也沒個能賞賜的物件,便臨時起意,將一匹原本用來賞賜給蕭珏的雪花驄轉而賞給蕭徹。

過兩日便是蕭珏的生辰,恰好魏元帝得了這匹雪花驄,也是機緣巧合,趕上驪山狩獵,便索性一道帶了出來,想著在宴上尋個合適的時機賜給蕭珏。

雪花驄便如其名,通體雪白,耐力極好,是一等一的駿馬,更難得的是性子溫順,極好駕馭,蕭珏想練騎射,卻沒有能耐馴服烈馬,賞賜他雪花驄最合適不過。

而蕭徹,非難馴的烈馬不能與之匹配,只可惜眼下沒有合適的,便先賞他一匹雪花驄,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匹極為名貴的千里良駒。

至於蕭珏,回頭再替他尋覓一匹也就是了。

魏元帝賞賜的旨意剛下,蕭徹還沒來得及接旨,二皇子蕭衍卻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喉結滾動了兩遭,目光有幾分急切,欲言又止道:“父皇,三弟向來愛馴烈馬,您賞他雪花驄恐怕不合適……不如……不如賞些別的?”

蕭衍向來聰明圓滑,最會揣摩聖意,也因此頗得聖心,今日卻一反常態,竟掃起魏元帝的興致來了。

果然魏元帝聞言當即眉心皺起,沉聲道:“怎麼,衍兒的意思是朕賞得不對,不合徹兒的心意?”

蕭衍面露難色:“父皇,兒臣……”

蕭徹見狀起身,及時替蕭衍解圍道:“父皇莫怪,二哥素來以為兒臣只馴烈馬,因此才有此言,這正是二哥關愛兄弟的表現。”

“可二哥只知其一,不明其二,烈馬兒臣馴得多了,偶得一匹溫順的,瞧著倒新鮮,何況這匹雪花驄通體雪白,模樣生得極好,光是看著就頗為喜歡,兒臣多謝父皇了。”

魏元帝大笑道:“如此甚好,是衍兒不懂,誰說這馬不能與你匹配,旁的不說,模樣就配得上你。”

顏嘉柔聞言朝那匹雪花驄望去,眼前不由得一亮,轉頭向魏元帝脆聲道:“陛下的眼光真好,真是好漂亮的一匹馬兒!”

——她與魏元帝向來親近,相處也從不拘著什麼。

魏元帝聞言哈哈笑道:“我們嘉柔的眼光也不錯,怎麼樣,此前沒見過這麼俊的馬吧?”

說話間忽然想起什麼,心念一動,問道:“朕記得你前不久也學了騎馬,不知如今馬術如何,這雪花驄溫順,你又喜歡,不如上去騎兩圈?”

顏嘉柔眼睛一亮,神情難掩興奮:“真的麼?我可以試試麼?”

還不等魏元帝回答,身後傳來蕭徹懶洋洋的嗓音,帶著幾分散漫,輕笑了聲:“父皇,這可是您賞我的馬,怎麼能讓旁人先騎?再怎麼,也得我先試了才能讓某人上去。”

顏嘉柔一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正是蕭徹口中的某人本人。

“你!”她轉頭瞪了他一眼:“小氣!”

魏元帝哈哈笑道:“你們啊,總是那樣愛吵鬧。也罷,畢竟是賞給徹兒的馬,便先讓他去騎兩圈過過癮,我們嘉柔也並不急於一時,是不是?嘉柔最懂事了。”

魏元帝這頂高帽一戴,顏嘉柔不懂事也得懂事了,何況這樣的話聽著,雖沒稱她的意,但也聽著順耳:“自然了,父皇,我可不會與某人一般見識。”

“某人”唇角微勾,也不說什麼,徑直走向馬匹,撫摸了幾下馬背,之後腳踩馬鐙,利落地翻身上馬,一勒韁繩,策馬揚長而去。

日光落在青年的身上,俊美的側臉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圈,他騎在馬背上,脊背有少年人特有的清薄,身姿挺拔,氣質卓絕。

顏嘉柔始知魏元帝著實好眼光,這匹馬的確很配他。

不消片刻,蕭徹便策馬而返。

這倒是讓顏嘉柔有些意外,她還以為蕭徹會有意刁難她,讓她等很久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驅馬停在她身前,勒緊韁繩,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朝她揚了一下眉:“好了,輪到你了。”他道:“你可以上來了。”

說完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向她。

顏嘉柔方才反應過來,不滿地哼了一聲,蕭聞祈這個人,向來這麼討厭,第一次讓她騎又怎麼了,非得讓他騎過才能輪得著她麼?

不過算了,這畢竟是他的馬,她腹誹一陣也就作罷。

在他的注視下,她走到馬旁,他竟跟了過來,大發慈悲地指點她上馬,顏嘉柔雖感意外,不過還是乖乖照做了,她雖然也會,不過蕭徹的指點顯然更適用。

她扶著馬鞍,正要上馬,卻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怵。

她從前慣常騎的都是她自己的那匹棗紅小馬,而這匹雪花驄,雖然性情溫順,但生得十分高大,她又是第一次騎,難免生出懼意。

腳踩在馬鐙上,她正猶豫不決時,腰上卻忽然搭上來一隻手,一股力道託舉著她往上,顏嘉柔一愣,聽到一旁傳來蕭徹的聲音,略往下壓低了,透著悅耳的磁性:“別怕,替你試騎過了,這匹馬性子出奇的溫順,很好掌控,你一勒韁繩,它就會停下,不會有問題的。”

顏嘉柔怔了一下,低頭咬著唇,一時只覺腦子一片混亂,蕭徹他……他要第一個騎馬不是為了為難她,而是為了替她試馬?

腰間傳來溫熱的觸感,那是獨屬於他身上的溫度,蕭聞祈雖然在她面前十分煩人,但在旁人眼中,一貫是不怎麼愛搭理人的。

極張揚的一張臉,偏生不笑時,臉上便自帶冷意,眉眼內斂,高不可攀,彷彿雪淞冰霧,冰清玉潔,卻沒想到身上的溫度竟有一種灼人的燙。

他們鮮少有這樣親密接觸的時候,顏嘉柔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熱意從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渡到她的腰身,又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很奇怪的感受,連帶著臉都發燙了。

她慌忙收回了手,蕭聞祈一抬眉,彷彿也才回過神來,唇角扯出一抹弧度,要笑不笑,懶洋洋地道:“皇妹這麼磨蹭,那乾脆別騎了。”

顏嘉柔抬頭,正好撞進他一雙茶色的瞳仁裡。

眼底是熟悉的揶揄與玩味,略帶著幾分散漫看向她。

她竟鬆了一口氣,是了,這才是素日裡她認識的那個蕭徹,囂張又惡劣。

方才那個荒謬的猜想,以為他是特意替她試馬,不過是她的錯覺罷了。

顏嘉柔撥出一口氣,摒棄掉心中亂七八糟的雜念,加之她一向最受不了蕭徹的激將法,聽他這麼一說,便咬了咬牙,一口氣蹬上了馬。

穩當地坐在馬背上之後,她朝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趁無人注意,又對他吐了吐舌頭。

蕭徹輕笑了聲。

——

顏嘉柔騎坐在那匹雪花驄上,拉著韁繩,縱馬繞著營帳外圍慢跑,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正如蕭徹之前說的那樣,這匹雪花驄性格出奇的溫順,很好掌控,她也漸漸覺得適應,開始加快速度。

變故出現在第三圈。

雪花驄像是突然受了某種刺激,仰天長嘯,繼而發了狂似得尥蹶子,試圖把顏嘉柔摔下來。

這一變故來得太過突然,誰也想不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事,在場的人都嚇得呆在了原地,顏嘉柔更是臉色煞白,身子不受控制地上下劇烈搖晃,險些就要摔下馬背。

雪花驄雖然出了名的性情溫順,可它的體型也異常高大,足有七尺高,這就意味著一旦它發狂不受控制,將人從馬背上摔下來,後果不堪設想,更不用說它的鐵蹄重於千斤,被其踩踏,非死即殘。

——而一旦墜馬,被髮狂的馬踩踏,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在滅頂的驚慌與恐懼中,連感官都變得混沌,顏嘉柔大腦一片空白,彷彿墜入了迷霧中,危機四伏,她卻勘不破出口。

這時她忽然聽到一人的聲音響起,穿透重重迷霧,替她撥開一線天光:別怕,勒緊韁繩,夾緊馬肚!

是蕭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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