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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檀香與血腥氣交織的混沌裡醒來的,那刺鼻的檀香鑽進鼻腔,血腥氣更是讓胃裡一陣翻湧。

指甲縫裡嵌著碎瓷片,粗糙的瓷片刺得指尖生疼,掌心的月牙形傷口傳來絲絲刺痛,提醒著昨夜並非夢境。

銅鏡裡映出張蒼白如紙的臉,毫無血色的肌膚在銅鏡中顯得格外可怖,額角貼著冰蠶絲帕子,絲絲涼意透過肌膚傳來,李嬤嬤絮絮叨叨說著"姑娘又魘著了",那嘮叨聲在安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我卻死死攥住袖中那張謄抄的方點陣圖,粗糙的宣紙摩挲著掌心,宣紙邊緣被冷汗浸得發皺,墨跡裡藏著西市二十三巷的暗紋。

前世,我偶然在黑市聽聞一位老者提及西市二十三巷藏著巨大的秘密,而這方點陣圖就是線索。

"備車,去朱雀街。"我嚥下安神湯的苦澀,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久久難以消散,銅匙在碗沿敲出清越的響,清脆的聲響在屋內迴盪。

車輪碾過青石板時,發出有節奏的“咯噔”聲,我數著心跳默背前世劇情。

原著裡這個節點,本該是反派千金在賞花宴上給柳小姐下藥,而此刻我的袖袋裡裝著三枚特殊銅錢——中間鑿孔的永通泉貨,是江南私鹽販子的接頭信物。

前世我曾與江南私鹽販子有過交集,親眼見過他們用這種特殊銅錢交易,所以一眼便能認出。

前世記憶在顱內翻湧,像有人拿銀針挑著神經,尖銳的疼痛讓我不禁皺眉,疼得我不得不用金絲纏枝護甲抵住太陽穴,冰冷的護甲貼在肌膚上,稍微緩解了些疼痛。

"姑娘仔細著了風。"丫鬟要合窗,被我抬手攔住。

空氣裡浮著胡餅與糖漬梅子的香氣,甜香的氣味直鑽鼻腔,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裡裹著幽州口音的暗語,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當那抹鵝黃襦裙晃進視線時,鮮豔的鵝黃色格外刺眼,我故意讓絹帕飄出車窗,輕飄飄的絹帕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正落在柳如萱綴著東珠的繡鞋旁。

"這不是穆姐姐麼?"她捏著帕子像捏著條毒蛇,那嫌棄的表情讓人作嘔,丹鳳眼掃過我素銀簪子,"聽說前兒個在祠堂暈倒,莫不是壞事做多遭了報應?"

圍觀人群默契地退開半圈,賣糖人的老翁收攤動作都慢了幾分。

前世的我此刻該掀翻胭脂鋪的貨架,但此刻我盯著她腰間新換的羊脂玉禁步——那本該是三個月後陶軒送我的及笄禮。

"柳妹妹今日換了薰香?"我忽然傾身逼近,她頸側霎時浮起細密疙瘩,那驚恐的模樣盡收眼底,"沉水香雖好,混著西市胡商賣的龍涎香......"尾音化作氣音,滿意地看著她血色盡褪。

那香囊裡藏著的,可是她兄長私通敵國的證據。

前世我在她兄長書房偶然發現了與敵國勾結的信件,信件中提到用混著龍涎香的沉水香作為標記傳遞訊息。

人群突然傳來倒吸氣聲。

我順著眾人視線抬頭,春和樓的鎏金招牌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陶軒正將碎銀拋給說書人,清脆的銀錢碰撞聲傳來,玄色箭袖露出半截纏著繃帶的手腕——那傷口位置與我記憶中他在北疆中的箭傷分毫不差。

我心裡暗道:柳如萱今天的表現很奇怪,不過我現在沒功夫管她,我得先去趙記布莊看看。

這時,“姑娘,趙記布莊到了。”車伕的聲音讓我回神,柳如萱早已不見蹤影。

我摸著袖中永通泉貨,粗糙的銅錢觸感熟悉而又陌生,想起趙掌櫃上輩子因為倒賣軍械被五馬分屍時,手裡還攥著把浸血的銅錢。

店內陳腐的黴味裹著艾草氣息撲面而來,那刺鼻的氣味讓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趙掌櫃從算盤後抬起三角眼,那銳利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目光在我素淨裙裾上打了個轉,又落回賬本:"貴客想扯什麼料子?"

"要三十匹越羅,二十匹蜀錦。"我將錢袋擱在櫃檯,錢袋與櫃檯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絲繩鬆開時故意露出半截黃符——那是天牢死囚越獄前用來賄賂獄卒的平安符。

前世我在天牢當差的親戚那裡聽說過此事。

果然瞥見他喉結滾動,那緊張的模樣一覽無餘,枯瘦的手指將算盤珠撥得劈啪作響。

"現銀不夠。"我把銅錢一字排開,光滑的銅錢在櫃檯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不過聽說掌櫃的最近收了些......特別的貨?"指尖劃過錢幣中心的方孔,那裡本該光滑的邊緣,有處細微的鋸齒狀刻痕。

櫃檯下的木匣突然傳來輕響,“哐當”一聲,像是誰碰翻了瓷瓶。

我望著突然出現在博古架上的纏絲瑪瑙盞,那豔麗的色彩在陰影裡泛著血色的光,詭異的光芒讓人毛骨悚然。

算盤珠在趙掌櫃指間發出脆響,“噼裡啪啦”的聲音震得博古架上的瑪瑙盞輕輕晃動。

我屈指敲了敲櫃檯上的黃符,符紙與櫃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符紙邊緣焦黑的火燎痕跡正對著他渾濁的眼:"掌櫃的可聽說過,前朝青蚨錢的故事?"

他枯樹皮似的臉突然抽搐,那扭曲的表情十分可怖,算盤珠"啪"地卡在檀木框裡。

櫃檯下傳來瓷器相撞的細響,“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有人用膝蓋撞到了暗格。

"貴客說笑。"他喉頭滾動著擠出幾個字,那艱難的發聲讓人覺得好笑,伸手要收走銅錢,卻被我指尖壓住永通泉貨的鋸齒刻痕,"上月漕運司沉了三船官鹽,倒讓某些人賺得盆滿缽滿。"

窗外飄來胡麻油的焦香,混著趙掌櫃額頭的冷汗味道,那刺鼻的混合氣味讓人作嘔。

他突然抓起那枚特殊銅錢在掌心搓了搓,銅鏽簌簌落在賬本上,“簌簌”的聲音格外清晰:"三十匹越羅換半車陳茶,姑娘若是能牽線......"

"我要的不是茶。"我扯過黃符一角,粗糙的符紙觸感傳來,露出背面潦草的硃砂紋——那是天牢死囚越獄前畫的逃生路線,"聽說禮部劉大人家前些日子丟了批蜀錦?"

趙掌櫃的三角眼陡然睜大,後頸青筋暴起如蚯蚓,那驚恐的模樣讓人覺得解氣。

他猛地掀開櫃檯後的青布簾,黴味裡裹著鐵鏽味撲面而來,更加刺鼻的氣味讓我差點窒息。

我望著他捧出的檀木匣,精緻的檀木匣散發著淡淡的木香,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十枚永通泉貨,每枚方孔邊緣都有同樣的鋸齒刻痕。

"上個月初七,平陽侯府二公子在醉仙樓包場。"他聲音壓得極低,那微弱的聲音彷彿怕被人聽見,枯指在銅錢上劃出三道痕,"隔天就有批黑甲衛往北郊去了。"

我袖中的手指驀地收緊,緊張的情緒湧上心頭。

前世平陽侯府正是在秋獵時遭人構陷,而北郊......正是圈養御用獵場的地方。

櫃檯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嘩啦”一聲巨響,驚得趙掌櫃差點打翻木匣。

"姑娘慢走。"他將銅錢連同黃符推回我面前時,指尖沾了抹暗紅。

我裝作沒看見他袖口滲出的血漬,任丫鬟捧著根本不存在的布料單子走出店門。

在朱雀街的事情結束後,天色漸晚,我踏上了回穆府的路。

暮色將朱雀街染成琥珀色,溫暖的色彩讓人感到一絲安寧,賣花娘竹籃裡的晚香玉沾著水珠,晶瑩的水珠在花瓣上閃爍著微光。

我數著青石板縫隙裡的苔蘚,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玉珠相撞的脆響——那聲音像極了柳如萱的東珠禁步。

"姑娘,您簪子歪了。"我猛地攥住丫鬟手腕,那緊張的情緒讓我不自覺地用力,藉著整理鬢髮的動作側眸。

斜對角藥鋪幌子下閃過半截鵝黃裙裾,鮮豔的鵝黃色在暮色中格外顯眼,簷角銅鈴晃動的影子裡,分明站著個戴帷帽的女子。

心臟在肋骨下重重跳了兩下,緊張的心跳聲在耳邊迴盪,我摸到袖中那枚帶血的銅錢,粗糙的銅錢觸感讓我鎮定下來。

藥鋪夥計正將曬乾的艾草收進竹匾,翻飛的草葉裡突然多出幾片金箔——那是柳家馬車特有的裝飾。

"去城隍廟買些香燭。"我提高聲音吩咐車伕,卻在拐進巷口時猛地掀開車簾。

暮色裡飄來柳如萱貼身丫鬟特有的茉莉頭油味,混著股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那熟悉的氣味讓我更加確定是她們。

車輪碾過某處水窪時,濺起的水花打在車輪上,發出“噗嗤”的聲音,我故意將銅錢拋向窗外。

銅綠在青石板上滾出清脆的響,“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裡格外清晰,暗處立刻傳來衣料摩擦聲。

我望著水窪倒影裡那個慌忙彎腰的身影,嘴角扯出冷笑。

戌時的梆子聲撞碎暮色時,沉悶的梆子聲在夜空中迴盪,穆府朱漆大門上的椒圖獸首正往下滴露水,晶瑩的露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我踩著腳凳下車,突然瞥見西角門閃過半幅黛藍色裙角——那是大廚房王嬤嬤最愛的顏色。

這王嬤嬤平日裡老實本分,她出現在這裡,莫非和府裡的某些秘密有關?

"姑娘可算回來了。"門房小廝殷勤地掀簾子,那諂媚的笑容讓人覺得厭惡,掌心朝上時露出簇新的銀稞子。

我望著他鞋幫上沾著的紫藤花粉,那鮮豔的花粉讓我心生疑惑,這紫藤花粉只有東跨院花房才有的品種,他去那裡做什麼?

這和整個故事的秘密又有什麼聯絡呢?

夜風捲著片枯葉撲進迴廊,那呼嘯的風聲讓人感到一絲寒意,燈籠投下的光暈裡浮著細碎金粉。

我伸手接住片葉子,粗糙的葉片觸感傳來,葉脈間竟沾著胭脂閣獨有的金箔——那地方,可不是府裡下人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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