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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雷擊木隨身碟的手在發抖。
這是天庭駐人間辦事處寄來的錄取通知書，附帶物品清單上赫然寫著：三清鈴（靜音版）、姻緣簿（電子閱讀器）、捆仙索（Type-C介面）。快遞員哮天犬蹲在門口啃我最後一根火腿腸，尾巴把地板掃得鋥亮。
“汪！“它突然衝我齜牙，爪子在水泥地上劃出火星字：功德值-250。
手機適時震動起來。雷公的微信頭像閃著電光：“小陸啊，你道場認證還沒透過？“影片背景裡能看到嫦娥在跳女團舞，吳剛舉著應援棒喊“仙子勇敢飛，桂樹永相隨！“
我默默把鏡頭轉向身後。二十臺閃著紅光的電腦主機正在超頻運轉，牆壁貼滿《七日成仙速成班》廣告，收銀臺掛著褪色的財神像——準確地說，是經營了五年的“有緣網咖“。
“胡鬧！“螢幕裡突然擠進張芙蓉仙子怒放的臉。這位月老司資深HR戴著VR眼鏡，耳麥上彆著桃花髮卡，“月老司新址在CBD中心，你當是菜市場......“
她突然噤聲。畫面劇烈晃動，我看到寫著“天庭編制考試監控中心“的牌匾砸下來，背景音裡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又特麼燒伺服器！“張芙蓉的怒吼震得我手機發燙，“陸小凡！給你三小時滾來月老司報道！“
傳送陣亮起時我還在心疼押金。哮天犬咬住我褲腳強行拖進光柱，最後一瞥看到收銀小妹正用《道德經》墊泡麵。
仙界比想象中賽博朋克。
粉色雲層裡懸浮著巨型全息廣告：“王母瑤池SPA，第二療程半價！“穿西裝的土地公踩著平衡車送外賣，哪吒踩著風火輪造型的共享滑板大喊“讓一讓！趕著去南天門打卡！“
月老司大樓前，智慧掃地機器人正用機械臂張貼橫幅。鮮紅的電子屏滾動著：“賀我司牽線總量突破十億對！特別提醒：禁止用紅線捆綁辦公用品！“
“你就是那個網咖修電腦的？“冷冽女聲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看見懸浮露臺上站著穿漢服的女人。墨色長髮用資料線盤成髮髻，手腕纏著會發光的紅繩，最絕的是她踩著十厘米高的祥雲恨天高——後來才知道那是仙界最新款磁懸浮鞋。
“師父......“我剛開口就被雷劈了。
字面意義上的雷劈。張芙蓉甩著冒煙的拂塵冷笑：“叫李主任！月老司不搞師徒那套封建糟粕！“
後來在《天庭職場生存手冊》裡讀到第一條：所有仙女都討厭被叫老。
入職培訓堪比諜戰片。
“這是智慧姻緣手環，能掃描三界生靈的情感資料。“李主任甩給我個鑲滿碎鑽的鐲子，“充電口在貔貅嘴裡，功德值低於60自動關機。“
我擺弄著彈出全息屏的手環：“這個'附近道友'功能......“
“那是搖一搖搶功德紅包的！“她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看重點！“
螢幕切換成密密麻麻的程式碼流。我認出這是用仙術加密的Python，變數名都是“天作之合指數““孽緣閾值“之類的詞條。
“上月剛升級的AI牽線系統。“李主任咬著電子煙，煙霧幻化成丘位元亂箭齊發的動畫，“但有些特殊案例需要手動操作。“
她突然拽過我的手按在掃描器上。紅光閃過，我左手小指突然纏上根紅繩，另一端繫著——正在擦窗戶的掃地機器人？
“恭喜啟用實習Q限。“李主任笑得像只狐狸，“現在去給財神爺和掃把星牽線。“
這是我第一次實操。
財神殿瀰漫著銅臭味。穿高定西裝的財神趙公明正在直播：“老鐵們！雙擊螢幕接財運！“他身後堆著金山銀山，仔細看都是鍍金的巧克力。
“紅線要系在右腳無名指。“我默唸著《姻緣操作指南》，哆哆嗦嗦靠近正在掃地的灰袍仙人。掃把星抬起頭，兜帽下是張清秀的少年臉，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河。
變故發生在繫繩瞬間。
財神突然轉身大喊“感謝榜一大哥送的宇宙飛船！“，我手一抖把兩人紅線纏在了伺服器機箱上。警報聲炸響時，我看到姻緣AI的提示框：“檢測到極端屬性配對，啟動強制......“
整棟樓開始搖晃。財神直播間的打賞特效實體化，金元寶如暴雨傾盆而下。掃把星手裡的掃帚突然暴漲，把趙公明剛貼的“財源廣進“橫幅捲成麻花。
“警告！財緣系統過載！“機械音冰冷地宣判，“執行方案：切斷所有財運關聯。“
接下來的一幕永生難忘。
趙公明的西裝變成乞丐裝，直播間觀眾集體收到扣款通知。掃把星手裡的掃帚開滿桃花，所到之處自動清潔還噴香水。最絕的是姻緣司伺服器，它吐著粉紅愛心升空了。
李主任踩著磁懸浮鞋追出去時，我聽到她在罵：“陸小凡！你係的是同心結還是死結？“
事故報告會上，我見到了仙界眾生相。
二郎神牽著變成機械狗的哮天犬，狗尾巴USB介面插著行動硬碟。孟婆頂著爆炸頭，手裡奶茶杯印著“忘了他，我養你“。孫悟空在視訊會議裡比心：“俺老孫的美甲店開業大酬賓......“
“直接說損失。“玉帝的虛擬形象揉著太陽穴。
李主任調出全息投影：“人間376對夫妻突然中彩票離婚，458家公司財務造假曝光，最嚴重的是——“畫面切到華爾街，牛形雕塑正在產崽。
“夠了。“玉帝的程式碼流開始紊亂，“小陸是吧？“
我縮在角落點頭。
“實習期延長三百年。“他揮手調出我的檔案，“功德值-250？很好，湊整到-500。“
會議室突然響起《好運來》的鈴聲。李主任接起電話：“什麼？伺服器掉進廣寒宮了？吳剛說要做成桂花味機箱？“
她拽著我衝出會議室時，我看到財神趙公明正抱著掃把星大腿哭訴：“你把財運還我！沒有錢我怎麼給嫦娥姐姐刷禮物啊！“
深夜的月老司天臺，李主任扔給我罐仙釀。
“知道為什麼選你嗎？“她望著銀河系造型的霓虹燈，“當年我接手月老司時，把玉帝和王母的紅線系成了中國結。“
我噴出酒液：“然後呢？“
“然後就有了七仙女。“她晃著易拉罐，“有時候錯誤會帶來驚喜。“
遠處傳來爆炸聲。我們看著起火的伺服器墜入雲海，在瑤池濺起漫天水花。嫦娥的尖叫聲響徹仙界：“我的SPA館！“
“明天開始，你跟著我出外勤。“李主任把空罐捏成符咒，“記住，紅線不是束縛，是......“
她突然僵住。姻緣手環投射出緊急任務：閻王和孟婆的匹配指數突然飆升到999+。
“完犢子。“她拽著我跳上掃把星留下的飛行掃帚，“忘情水配方要洩露了！“
我抓緊掃帚柄時，看到銀河盡頭閃過詭異的紅光。後來才知道，那是月老司AI在偷偷撰寫《地府絕戀：我的判官小嬌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