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你有個很愛你的爸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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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女兒拉去做了體檢之後，林國川一直有些不安，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覺，還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第二天他醒來後精神狀態好了許多，他本打算重新振作起來準備給家裡執行裝修規劃，結果第二天就收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的醫生向林國川表示，說是發現他的肺部有一個不小的陰影，建議他趕緊去醫院複查一下。
因為電話裡明確提到了關於肺癌的話題，雖然是排除腫瘤的可能性，但也著實把林國川嚇得不輕。
他原本打算瞞著家裡人打算自己偷偷去醫院做檢查，結果他心緒不寧的樣子被林有兮察覺，林有兮追著爸爸問了一遍才知道情況，這次林有兮叫上了梅方，和媽媽梁美鵑一起去醫院做複查。
夏緣本來也是想跟著一起去，不過被林有兮婉言謝絕了，她說這次有阿方陪著就已足夠，夏緣太記掛著這邊反而會讓周圍的人覺得奇怪。
林有兮沒有什麼喜歡瞞著家裡人自己受苦的習慣，她也沒打算把這件事瞞著後媽梁美鵑。
在她看來，家裡遇到困難就該一家人一起並肩扛過去。
掛號候診室外，林國川呆呆坐在椅子上，梁美鵑心神不寧地來回走動著。
平時並不怎麼表現出信佛的她此時此刻正低著頭吟誦著一些經文，而後時不時取出胸前的佛像玉牌，在口中唸叨著菩薩保佑之類的話語。
林有兮和梅方在稍遠的地方坐著，林有兮乍看之下很是安定，卻也一直攥著梅方的一隻手。
她也只是在強撐著罷了。
梅方此刻也只能柔聲安撫著自己青梅竹馬的心情：“不用太擔心……肺部陰影不一定就是肺癌，肺結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可我查了一下，肺結節……肺結節也是肺癌的前兆。”
“你是度娘查的吧，有這個結果也正常。”
梅方輕輕拍拍林有兮的腦袋，“無論結果怎樣，我和緣緣都會陪著你們。”
林有兮輕輕點了點頭，攥著梅方的手更緊了一些。
到了林國川進去問診的情況，一家人跟著一起進去。
坐診醫生在看過之前體檢做的CT片子後，先是聽林國川講述了自己的一些症狀，在得知他從事建築行業，常年待在工地之後，不由顯得面色有些凝重：
“目前從CT片子的情況來看，面積確實不小，輪廓邊緣也不是很清晰，要再做個增強CT才能看清情況。”
梁美鵑在一旁顫抖著詢問道，“醫、醫生，你說是肺癌的機率有多大呀？”
“得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認，目前來看，可能性有但是不算高。不過伱們放心，就算是肺癌也是早期，五年存活率很高，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態平和，這樣才有治癒希望。”
梁美鵑聽著醫生說得嚇人，差點兩眼一黑就要暈倒，還是一旁的梅方把她穩穩扶住，她稍微緩過神來後，依然用帶著哭腔的口吻向醫生懇求道：
“我們家國川這些年受了很多苦，近幾年才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氣，還沒有來得及誒，醫生你可一定要好好幫幫他啊……”
這樣的場景想來醫生經常見到，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他的回答也很平靜，“我們當然會竭盡全力救治病患，現在病理還沒有確定，現在只是讓做好心理準備，但你們家屬也不用太悲觀。”
林有兮和梅方把梁美鵑扶到候診大廳休息，不一會兒林國川也拿著醫生開的檢測單子走了出來。
“要先預約增強CT的時間，再然後——”
“林叔叔，這個我來跑吧。”
梅方拉住林國川的手，輕聲說道，“美鵑阿姨經不起這些，您還是留在這裡多安撫下阿姨，跑腿的事情我來幹就是了。”
“那就麻煩你了……”
梅方忙前忙後幫林國川跑完了各個手續，當天就約到了做增強CT的機會，做完CT結果要48小時才能出來再複查，一行人暫時就先回了家。
梁美鵑今天受到的打擊明顯很大，大到林有兮都開始後悔帶她一起過來了。
但這也是遇到大病時的人之常情，經歷過一次猝死的梅方還沒來得及感受痛苦就已嗝屁，但是在他前世的身後之事，他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一個世界，他無法想象自己的父母失獨後將要面臨著多大的痛苦。
這次體檢裡並沒有人責怪林國川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林國川卻很有自知之明，回來的路上，他忽然提了一嘴：
“我明天就去局裡把工作辭了吧，好好養養身體，再看看檢查的結果情況。”
“先等結果再做決定吧，現在結果不是還沒出來麼？”
“結果不結果什麼的……無所謂了。”
林國川苦笑著搖搖頭道，“說起來，要我得的病真是癌的話，我想我們應該不用治了，免得浪費錢……”
“你在說什麼鬼話！”
林有兮罕見地衝父親林國川大吼了一聲，斥責的聲音響徹整條街道，林有兮的肅殺氣場立刻讓周圍所有人都沉默了。
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眾人歸家，梅方一直試圖說些鼓勵的話語來緩和氣氛，梁美鵑也說著要去做飯先好好吃一頓，林有兮不想和爸爸交談，就跟著媽媽一起去了廚房。
這個時候客廳就剩下林國川和梅方了。
林國川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聽梅方安慰幾句，接著他忽然起身，將梅方叫到了院外。
未等梅方詢問緣由，他忽然朝著梅方跪了下來，這可把梅方嚇了一大跳。
“林叔叔，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啊你……”
岳父跪女婿，這不是要折我壽嘛！
“我知道叔叔這麼說會很自私……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我不能不跟你提，怕以後就沒機會提了。”
林國川死死地攥著梅方的胳膊，一面低著頭傾訴著自己的話語。
“你知道，林叔叔是個沒本事的男人，有兮這孩子從小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你美鵑阿姨跟著我也沒享福，所以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她們倆過上好日子，所以才想拼命賺錢……哪怕你們告訴我已經賺了很多錢，我覺得賺再多錢也是嫌不夠的。”
“雖然叔叔知道你現在跟緣緣在一起了，但還是希望……希望你能看在你和有兮這麼多年相識相伴的感情份上，幫叔叔多多照顧她們母女倆，這是叔叔求你替叔叔達成的心願。”
“尤其是有兮，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放心不下最牽掛的人，她的性格從小就倔強，我想除了你和緣緣之外，這世上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和她談心了。”
林國川抬頭望向梅方，雖然沒有流淚，但是卻佈滿了血絲，哀憐的目光裡充滿了一箇中年男人的無奈與悲慼——
“如果……如果你們也拋下她的話……她就完全是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世上了。”
“叔叔是沒有用的男人，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缺，叔叔也給不了你什麼，所以只能厚著臉皮這樣求著你，希望你可以答應叔叔。”
“林叔叔，這話不用您說……我肯定會好好照顧有兮的。”
梅方一臉認真決絕地向林國川承諾，“我和緣緣和她早就成了一家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分開的，我向您保證。”
“好……這樣就好……這樣我也安心了。”
“您先起來吧，我可受不起這個。”
梅方扶著林國川起身道，“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朝最壞的方向做打算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我覺得您還是要放平心態。”
“因為，無論我和有兮從小長大的情誼有多麼深厚，有些東西還是隻有身為父親的您才能給予有兮的東西。”
“嗯……”
林國川微微點點頭，接著緊緊攥著梅方的肩膀，“剛才對有兮說那麼洩氣的話確實是我不對，麻煩你對有兮說一聲，就算真是肺癌我也會積極治療的。”
“這話還是林叔叔自己去說比較有說服力——而且，我覺得有兮也一定對剛才吼了你的事情覺得不好意思，也想跟你道歉的。”
梅方撓撓頭，“你們父女在倔強這一點上，是真的一模一樣。”
對吧……有兮？
梅方望向靠在牆後稍稍露出的一絲身影，不由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等到把林國川送進屋子，梅方出院子來找林有兮，然後就撞見林有兮一把撲進自己的懷裡，她微微顫抖著、啜泣著、死死地攥著梅方胸前的衣服。
家裡遇到困難，就該一家人一起並肩扛過去。
但事實上如果梅方不在身邊的話，林有兮也不知道怎麼扛過去。
“阿方……我不想沒有爸爸……”
“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好好……我知道的。”
梅方輕聲安撫著林有兮，一邊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這是她少有的脆弱時刻，梅方在過去每一次林有兮哭泣時都沒有缺席。
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有兮，你有個很愛你的爸爸呀……”
摟著懷裡脆弱無助的林有兮，梅方不由想起前世的那個她。也許前世的有兮在接連失去母親和摯友之後，生活中唯一的倚仗也就是她這個忙碌但是很愛她的父親。
如果她最後連父親也守不住的話，梅方根本無法想象她要怎麼堅持活下去。
當然，父母總有一天要離我們而去。
這是人生的必然。
但大多父母也很希望自己能夠不留遺憾地離開，至少希望能看到兒女們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並不一定說要兒孫滿堂傳宗接代，這已不是當代追求的主流。
有一個可以相互扶持的物件，亦或是證明一個人也可以足夠強大的活著，都可以讓他們安然離開。
林國川的體檢報告最後鑑定為肺部結節，雖然目前與癌症相差甚遠，但還需要繼續觀察結節的變化，如果連年增大的話，必要時也是需要進行胸部微創手術的。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
但經過這次心理鬥爭後，林國川最終還是看開了。
他辭去了自己在位接近二十年的崗位，決定先專心把家裡的裝修弄好。
裝修會吸入一些不好的氣體，所以林國川還需要一個人幫忙走動打理。
林有兮也成功勸說梁美鵑回到白梅縣，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照顧林國川，好好度過失去了兩年的夫妻生活。
至於三大隻這邊——
需要人照顧嗎？
不需要嗎？
現在確實不需要了。
她們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
下一章開始衝刺節奏了，最後的高中生活，且看且珍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