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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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山氣得不行，心跳都慢了半拍。

大隊這些人就像是被陸家蠱惑了一樣，只要是提及有關陸景的事情，他們第一反應就是維護。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副德行！

田大山咬著牙在心裡罵了一句，但他還要在大隊待下去，可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就在這時，叮鈴鈴的車鈴響起。

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除了夏遙，清水大隊還有誰能買得起腳踏車？

夏遙騎著腳踏車，後座還坐了一個陸景。

陸景一個身高一米八六的大男人擠在腳踏車後座，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板著一張俊美的臉，大家縱然是想笑也要掂量一下。

“田隊長，你召集了這麼多人是在說什麼呢？”

田大山見她無辜的眼神就來氣，冷笑了一聲：“在說你弄的那個合作社不靠譜！你們一家都是壞分子，一定不安好心！”

說到這，田大山突然有了靈感。

他剛才被大隊其他人噎得說不出話，但這會兒，他卻一連串的說了起來：“養雞場是怎麼好辦的嗎？說不定你跟陸景就在合謀盤算咱們的錢呢！”

“你們也不打聽打聽，上陽大隊能賣給鋼鐵廠是什麼原因？你們有個在鋼鐵廠當領導的叔嗎？”

“就你們一家壞分子，還沒進人家廠子的大門，說不定就被人給趕了出來！還想要跟廠子籤合約呢！簡直是可笑！你們也就騙騙咱們大隊這些不知情的人！你可騙不到我！”

“大隊長，你總不能因為之前跟陸家有舊，就偏幫陸景吧？這可是關乎咱們大隊所有人積蓄的一件事！這養雞場想要開起來難道不要本錢？萬一這本錢都被他們騙走了怎麼辦？”

田大山毫不遮掩自己對陸家的厭惡，用最大的惡意猜忌夏遙跟陸景。

大隊的人都是心地善良的，聽著田大山的話，不免嘀咕了起來。

“我看著陸景跟夏知青不像是那樣的人。”

“就是就是，也就田家整天盯著他們，可都這麼多年過來了，他們也沒能盯出個結果。”

“那萬一田隊長說的是真的呢？咱們攢點錢可都不容易，萬一被騙走了，你們賠嗎？”

四面八方的聲音傳來，各種不同的意見匯聚在一起，吵吵哄哄的。

周大隊長的一張臉上已經沒了笑容，辦養雞場本來就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他們辦的養雞場規模不大，只要有買家，就不會虧本，但田大山這麼一說，倒像是他跟夏遙陸景合謀起來算計大家的錢一樣。

就在這個喧譁的環境下，夏遙站在一塊石頭上，雙手做成喇叭的樣子，高聲喊道：“大家停一停！靜一靜！聽我說！”

她費力的喊著：“我們已經跟紡織廠說好了，今天下午就拿著咱們村的雞和雞蛋去紡織廠，只要質量合格，他們就全都收！”

“而且他們還會跟咱們籤合約，以後咱們養雞場養出來的雞跟雞蛋，都可以送去紡織廠！只要質量達標，他們照單全收！”

夏遙的一句話，震得大家張大了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你說什麼？”周大隊長最先反應過來，撥開一層一層的人，走到了夏遙面前，蒼老的雙眼中滿是激動，“紡織廠真的這麼說？”

“大隊長，我還能騙您不成？”夏遙立刻答道，“紡織廠的李廠長親自接待的咱們，也是他親口說的！”

“我可是說了的，咱們大隊這一批有兩三百隻雞，一千多枚雞蛋，大家要是願意賣給紡織廠，就到我這來做個登記。”

說著，她還故意看了眼田大山，意有所指地說：“大家要是不放心，我先給你們算錢！”

“雞蛋四分五一個，雞一塊三一斤！”

還有這種好事？

“收購站一個雞蛋才三分五呢！雞也才一塊二一斤！”

瞬間，氣氛熱鬧起來，大家議論紛紛，但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回家摸雞蛋！賣雞！

轉眼間的功夫，圍在這的大隊村民全都散了。

能夠掙錢的大好事，還有誰會慢悠悠的來？

就連田大山，也有一瞬間的心動。

人都散了，只有田大山跟周大隊長在。

夏遙毫不掩飾自己對田大山的敵意：“田隊長這麼不信任我，想必是不會把自家的雞跟雞蛋拿出來賣，也不會參與我們建設養雞場的吧？”

田大山冷哼一聲：“你們現在得意！到時候賣不出去，我看你怎麼跟大隊其他人交代！”

說完，田大山怒氣衝衝的離開。

周大隊長笑呵呵的，臉上的褶皺都舒緩了：“真的跟紡織廠說好了？”

“說好了！”夏遙點點頭，“咱們這一批的雞跟雞蛋能過關，他們就跟咱們簽訂合約。”

周大隊長笑得只剩下了兩條眼縫：“好啊！好啊！你們可真是替我解決了一件大事！”

那可是紡織廠啊！

“就是嘛……”夏遙衝著周大隊長訕訕一笑，“還有件事，咱們恐怕得快點辦了。”

“我跟李廠長說咱們的養雞場三個月後能出五百隻雞，每個月還能送一批雞蛋去紡織廠，咱們的養雞場必須趕緊建起來了。”

聽了這話，周大隊長被口水嗆住，猛地咳嗽了起來。

“你……咱們可還什麼都沒做呢！”周大隊長臉上紅了一片，又是著急又是羞愧。

夏遙連忙攙扶住了他：“您別擔心啊！我都跟李廠長說了，咱們三個月後再把五百隻雞交給他，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咱們養大一批雞了！就是咱們現在得抓緊把養雞場辦起來！”

周大隊長連連嘆氣：“咱們還沒開會呢！”

“今晚就開！”夏遙漂亮的眼睛裡劃過幾道狡黠之色，“咱們今天把雞賣給紡織廠，再把合約拿到手，不愁大家不同意！”

“這倒也是。”周大隊長仔細琢磨了一會兒，也跟著點了點頭，“只要半數人同意了這件事，養雞場就能辦，手續也不是問題，我明天去公社走一遭。”

想到田大山，他又搖了搖頭：“不行，待會就開大會，把這件事確定了，你再帶著人去紡織廠賣雞！”

“那咱們合作社怎麼個章程？”

“咱們是合作社，不搞資本主義，人人都有份。”周大隊長道，“養雞場的利潤會按照工分的比例發給大家。”

夏遙聞言，失望了那麼一瞬間。

她倒不是失望自己沒能拿到多餘的錢，而是：“那田大山豈不是也能拿到咱們養雞場的利潤了？”

周大隊長瞥了眼夏遙：“養雞場歸養雞場的工分，他們不來參加養雞場的建設，這錢當然分不到他們頭上。”

聽了這話，夏遙眼前一亮：“還是大隊長您厲害！”

夏遙的話，讓周大隊長非常受用，他抽著旱菸，輕哼了一聲：“你跟陸景的功勞，我也都記著呢！就衝你們把養雞場這樁生意談了下來，你們倆在養雞場的工分就算成六個人的人頭！”

“小夏你還是獸醫，到時候養雞場少不了你照顧，到時候我再給你算一份工分。”

夏遙仔細一算，眉眼笑得彎成了兩道月牙：“多謝周叔！”

“走走走，去開大會！”

周大隊長笑得像是一朵燦爛的花，看夏遙的眼神越來越慈和，對夏遙的喜愛幾乎都要超過陸景了。

“你可真是咱們大隊的福星啊！”周大隊長感慨道。

夏遙連忙擺手：“要是沒有您這根定海神針，我也發揮不了我的作用！還是周叔您更厲害！”

周大隊長哈哈大笑，帶著夏遙就往前走。

一老一少，你吹捧我我吹捧你，兩人都是飄飄然，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陸景。

陸景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跟了上去。

很快，銅鑼就在清水大隊敲開了——清水大隊太窮了，拉不起電線，當然也就沒有廣播了。

“開大會了！開大會了！”

“去老槐樹！”

周大隊長一把年紀了，聲音依舊洪亮。

他這一吆喝，大家都知道了。

而在經過夏遙的那一番話後，大家都知道，這次大會一定是為了養雞場。

一時間，眾人紛紛激動了起來。

那可都是錢啊！

清水大隊人人出動，唯獨一家冷靜得不像話。

田老婆子不停地朝著外面看，有些意動。

但是田大山在家裡的威嚴，即便是她也不敢挑釁，只能提醒道：“兒啊，咱們真不去嗎？到時候大隊長恐怕要生氣了。”

“去什麼去？”田大山提起這件事，就沒好氣，“你真以為夏遙跟陸景折騰出來的東西能賺錢？你也不想想陸景是什麼身份？現在他是壞分子，往上數三年，他是什麼都不會的陸家小少爺，只懂死讀書，他還能做生意？”

“你看吧！到時候啊，他們這些去養雞場的人，就要賠得褲子都不剩！”

程大花嘟囔了一句：“不管以後，咱們現在去賣幾隻雞也是好的，足足比收購站貴了一分錢呢！”

但田大山一個眼刀，程大花立刻又閉上了嘴。

“不去就不去。”她頂著田大山的眼神，不情不願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