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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雲達時不時往進門處看著,企圖捕捉到某個人的身影。不過是買香,幾個臺階的功夫,可空桐悅去的太久,再加上先前沒來由的距離感,他有點擔心...
上官太太雖與人交談,但餘光一直在留意雲達的反應。她家的小孩不是沒對人好奇過,但是心不在焉卻是少數。
許是再按捺不住,雲達還是去尋人了,不論如何,總歸是得有個因果。他跑出坊,站在門外的臺階上眺望,卻始終沒見到人,他心頭的那份不安開始愈漸擴大。
忽然有人從他身後,朝他肩膀輕拍兩下。雲達以為是空桐悅,頓時陰轉晴,旋過身去瞧,發覺不是。
拍他肩膀的是一位穿著灰色長衫道袍的中年女人,個子不高,雲達還得低頭。
原本的欣喜又再一瞬沉寂下來,說不失望才是假的。
“請問有事麼?”雲達收拾好情緒,詢問來人。
道袍女將兩小捆線香遞過去,緩緩說道:“有位悅小姐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說你們初來乍到,許多事都有好奇心,不想耽擱你們。”
上官雲達將信將疑,手上接過線香,繼續追問:“那她去哪裡了?”語氣中帶著急迫。
道袍女想起方才那位小姐交代的話,繼續複述回答他:“小姐說家中臨時有些事,得打個電話知曉情況才放心,等確認無誤之後,會過來找你們。”
“有事?”
“對,小姐說事情實屬有些鬧心,不願給人添麻煩,所以自己處理去了。我想..小先生應該也能感覺到吧...感覺到她的異樣。”
道袍女的話其實很含糊,但又好像交代了。雲達不免聯想起空桐悅的行為...確實心事重重,有種強打起精神的感覺。
一來二去,雲達也就這麼預設了,加之空桐悅身手不差,貌似..沒有他擔心的必要。
……
他折回去後,一之宮魅是最先跑過來的。瞧瞧上官雲達身後,發現沒人,張口便是詢問空桐悅的下落。
“小月呢?”他不是去找人的麼?人呢?
雲達把自己聽來的話再給人重複了一遍。
魅聽著卻是開始一點點皺起眉頭來。
而云達以為是小姑娘不滿被放鴿子,寬慰她道:“月月不是胡來的人,還是放鬆點,先進去,總不能一直等著。”正巧上官太太招呼一聲,雲達便掠過她離開,留魅在那站著。
洪少天湊上來,怕她又在胡思亂想些奇怪的。
“怎麼了?”
一之宮魅拽住洪少天的袖子,看向他,眼裡有不解,也有懷疑。
“她手機沒電,打不了電話,又怎麼可能辦事呢。”而且月兒沒充電器,還是魅借給她充電的。來的路上經過那麼多家店,偶爾還有電話亭,她要打電話早打了。
何況還是在一夥人等著的時候,以空桐悅的脾氣不會做出撂下人自己跑的事情。這話,也就騙騙上官雲達這類同空桐悅剛認識沒幾天,對她瞭解不透徹的人。
橫豎看都不對!
“不行,我得去找找。”魅想到便做,洪少天拉住她,示意讓她理智點。
雖然洪少天不知魅與上官雲達的對話,但大致上應該同空桐悅有關。加之魅現在的反應...他愈發陰白空桐悅話的意思,之所以要他照顧人,怕的就是魅胡思亂想,繼而添亂。
他想,這會兒的空桐悅估計是為了做什麼,悄咪咪遁了,還是能快速折返那種。而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安撫魅。
“別瞎想,她跟我透過底,說去幫你那個瑪麗小姨辦事。”洪少天把鍋推到高璐婕那邊,想著反正這會兒人不在,隨便扯個謊先。
魅聽出幾分不靠譜:“不對啊,她幫我小姨做事,怎麼跟你說呢?”這不符合邏輯啊!
“還不是怕你現在這樣啊~你們幾個姑娘家吵著要出來,她不好意思拒絕,就想著把我們帶過來,快速把事兒辦了再折回來。你沒發現你小姨出去了就沒回來嗎?而且,你再想想,你醒來的時候她們是不是已經湊一起了?”洪少天假話說的跟真的似的,差點自己都被騙到了。
魅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麼個事兒。他倆當時還心情很好的畫畫,一看就是狼狽為奸,呸,暗度陳倉的感覺。
由不得她再發散思維,洪少天就截斷掉。
“總之呢,她把我們放在這裡就代表這裡讓她比較放心,我們呢就好好逛,等她回來。”洪少天邊說邊把人往前面推行著,“你也不希望她擔心對不對。”他跟哄孩子似的。
魅覺得不對,可大體上又沒什麼毛病。
兩人說著話,往正堂裡面走,跟上其餘人的步伐。
也是因此,兩人沒留意到於他們後面不遠處..腳步虛浮,身形趔趄的人.....
……
空桐悅暈暈乎乎地去往這玲瓏坊的後院,她知道那裡有片草地,草地上有一口水井。
這裡的煙味讓她不舒服,每一縷煙霧衝進鼻腔時都像是搖旗挑釁,使勁兒地撩撥她那本就不太堅定的神經...
她腦海中閃過很多,彷彿有個好心人在她腦子裡安個擴音喇叭,一遍遍重複某些東西。慘叫、辱罵、爆炸、火焰燃燒皮肉發出的滋滋聲,樁樁件件,皆像牛皮糖一般黏著,無法盡數甩於腦後。
當恐懼與不適壓過理智,便很糟糕。哪怕不想承認,但這也代表著..她開始犯病了。
好在井旁有一桶打好的水擱在那兒。空桐悅也顧不及其他,跪在桶邊,用手將水潑在臉上。兩下後覺得不夠,竟直接把臉埋進水桶。
霎時...她覺得世界都安靜了。嘈雜的聲音、嗆人的煙味,都被隔絕在了水面之上。最後能回想起的..還是先前一次去看病時,那愛故作高深的心理醫生所講的話....
【部分的心理障礙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亦或者是所服用藥物的劑量增減而消逝。你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你情況有所好轉,倒不如說..是你習慣了,更為確切。你當時送醫後查出有顱內出血,血塊擠壓在痛覺神經,導致痛覺遲緩;後又因大腦短暫缺氧造成不可逆的記憶丟失。兩者累加,所以你的行為模式與普通人未必一致,相反,很多事物你都需要重新學習建立。
據我所知,自你開始重新生活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市吧。那我是否可以這麼認為,你用將近兩年的時間,以類似瞎子撞牆般,一點點構建出你的安全區。而只要在這個區域,你就可以自如控制自己情緒或是行動上的尺度,甚至與常人無疑,還能顯得你很陽光外放。
可這僅限於安全區,一旦你去往別的地方,或是..故地重遊,你的境況絕對會大不相同。你會一掃在舒適區時的從容,變得敏感、警惕。在這種情緒下,出現的某個特定畫面或是聲音..這些都能刺激到你,誘使你發病。
我建議你最好儘早面對心理狀況,單靠藥物是無法冶愈根本的。你只要一天不釋懷,我想你一天就沒法自由生活。人啊,總得給自己人生多兩個選擇不是麼?】
……
肺活量到了極限,空桐悅從水裡抬起頭,兩手都撐在木桶的邊緣,水順著臉部線條往下滴答,再落回水桶裡。
她看著波紋圈圈的水面,一口口喘著粗氣,眼神呆滯。
選擇麼?
哪兒那麼多選擇,又不是流星雨,要麼不來,要麼來一堆巴不得把人砸死。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空桐悅閉上眼,開始深呼吸,企圖讓自己冷靜,這會兒犯病可不是好事。
然後...
“姐姐你在幹什麼呀?”
稚嫩的聲音響起,空桐悅睜開眼,扭頭瞧去,是個小男孩兒。小孩兒懷裡還抱著一隻快和他身子那般大的狗布偶。
空桐悅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卻看見那男孩兒身後有個朝他快速移過來的黑影,典型的來者不善。
“小心!”
她朝小孩兒撲過去,最後重重摔到井旁的草地上。
一瞬的功夫,小孩兒也好,黑影也罷,統統消失不見了...只有空桐悅趴在草地上,宛如滑稽的小丑。。
是了——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