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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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支城外的風雪中,葉家長輩恭敬等候。
連著方才對著胡奴跋扈的葉家青年,都斂神靜候。
他在葉家跋扈,卻不敢在軍隊面前調皮。
能在遼西行走的軍隊,大多留有公孫瓚深深的痕跡。
那位可不是看你是世家,便給予優待的主。
遮天蔽日的風雪中,迎面駕馬而來的騎將,並沒有像手下部將矇頭蓋臉帶著遮風的面罩。
而是渾露出漆黑臉龐,臉上黑鬚結著冰碴。
雄壯如山的身軀騎在黑馬上,居高臨下望來時煞氣逼人。
葉家長輩心都快從嘴裡跳出來。
遼東少猛將,葉家的家將平日裡看著已經十分威猛,但在這隊人馬面前,卻瞧著落了下乘。
“遼東葉氏,前來令支公孫氏弔唁。”
他雙手高舉著的符信,被方才問話那個傲慢的小將取走,遞到了那個黑臉大將手中:“張都尉,請看。”
若是曾參加過陽樂之戰的兵卒,應當能認出,這就是那位被張郃蹂躪折磨的陽樂守將。
城破後,瞧他還算頂事之人,張郃做主保下他的家族,收服了此人。
葉家長輩心又是一抖,都尉?
這軍勢,領軍之人只是都尉?
在各處都開始亂套,隨意許給官職拉攏部將的情況下,遼西竟如此老實。
他心念一動,想到了一個傳聞。
傳言,現佔據遼西的趙雲是漢室忠臣。
誠誠君子,十分守規矩。
此時聽得這遼西軍士軍號,傳言竟然是真?
這位葉氏的長輩,心中思量不停。
張飛為了不叫自己的鬍鬚受氣,不肯戴面罩,撓了撓被雪颳得酥癢的臉頰,隨意揮手道:“查一查,沒問題就放行。”
他說完,視線掃過葉氏隊伍裡那些胡奴,眼睛咕嚕一轉。
立在地上的葉氏長輩將他神色看得清清楚楚,頓覺不妙。
心道這都尉莫不是要索賄?
他思量著車隊中帶來的年節禮物不好動,正想命手下人給些財貨,卻聽那黑臉都尉道:“遼西公孫氏最厭惡胡人,你們這些胡奴帶去必沒有好下場。”
“便由我好心為你們保管著!”
“待你們離開時,再、再來領。”張飛說話時,結巴了一下。
他這要求叫葉氏之人面露迷茫,這都尉要什麼?
張飛那些離開時再來領取的話,雙方都知道聽聽便罷了。
他們只是沒想到,會有人索賄索要胡奴的。
呆愣之時,便見那馬上的黑臉都尉突然翻臉:“怎麼?你們不願?”
張飛一瞪眼一齜牙,心裡不怕的沒幾人。
被他氣勢所懾,葉氏長輩連連點頭:“並非如此。”
言罷,半點不敢耽擱的,將隊伍中的二十來名胡奴全部移交出去。
連帶著臉頰被葉家公子,抽出巨大傷口那一個。
張飛得了東西,頓時又變臉,眉開眼笑道:“好,好,我先替你們保管著。”
葉氏二人立在雪地,幾乎被寒風凍僵、
賠著笑臉,待張飛帳下部將查驗了一遍隊伍,這才被放行。
遙望那支葉氏的隊伍走遠,張飛又看了看雪地中哆哆嗦嗦的胡奴們。
嘿然一笑:“這一趟賺了!”
學好難,學壞簡單。
公孫顏那雁過拔毛的功利性子,極易傳染。
張飛本身就是個匪徒習氣,曾有打劫劣跡。
現下搜刮到二十來個養馬胡奴牧戶,心中高興。
他以手指捻去須上冰霜,命部將將這些胡奴送到令支城中的戰俘營,交給裡邊的教養管事,先盤問教育。
自己這才繼續領軍走向約定的山谷。
這處山谷十分隱蔽。
透過重重檢查,頂著風雪的張飛領軍進入。
安頓好士卒,也不入營地休息,立刻便興致勃勃的去了校場。
今日在令支休息的他,聽說此處營地來了新玩具,特地尋公孫顏討要了通行令,溜達來瞧熱鬧。
還未進校場,他便聽見一陣陣犬吠。
裡邊似乎有數量不少的犬隻。
他疾步走進,便見校場中立著許多木樁子。
每一個木樁子上,都拴著一些……
張飛疑惑地歪了歪頭,一時沒弄明白拴在樁上吠叫的,是狼還是狗。
但他看得開,很快不糾結。
只知不管是狼是狗,這些傢伙賣相實在威風凜凜。
他外表粗莽,內心細膩。
打眼一看旁邊怪模怪樣的無輪車便知道,拴在木樁上的小玩意,定能給他帶來驚喜。
不遠處,有人圍在一處。
張飛走上前,見幾個胡奴,正將無輪車前的韁繩,套在這些小玩意身上。
瞧著,像是想要讓這些小玩意拉車?
他搓著手,頓時極感興趣。
揚聲喊道:“雋義!”
張郃未著甲,也沒有張飛這樣的臉皮經得住風霜,穿得嚴嚴實實立在旁邊,還是被張飛一眼認出。
張郃扭頭,想同張飛打聲招呼。
不料張飛這黑廝,竟與他擦肩而過,直奔那輛奇怪的車。
“給我玩玩,給我玩玩!”
接連勝仗,同僚之間少競爭,又衣食不缺要啥有啥,此等環境下壓力小,張飛性格中堪稱幼稚的一幕展露出來。
小孩一樣,圍著那輛無輪車團團轉。
時不時撈起雪地上似狼的狗兒,撩開人家的毛髮去瞧肚皮。
一旁的胡人是孤竹的牧戶,漢話已經說得不錯,得意對張飛道:“張都尉,此物名雪橇,可在雪上載人賓士拖動重物。”
張飛鬍鬚得意一翹:“我知道,我一瞧就知道!”
“是不是就像趕馬車那般趕狗兒?我熟!”
言罷,他自信滿滿坐到了雪橇上:“把狗套上,我玩玩!”
見他自信模樣,這胡奴還當他真的很會,便將狗套上。
還沒來得及叮囑,張飛一抖韁繩。
前邊拉車的哈士奇早已興奮難耐,立時拔足狂奔。
隨著張飛的歡笑,這狗拉的雪橇車,箭一般射出。
張郃無奈搖頭。
扭頭對身側的軍司馬道:“好生記錄下可以需要改進的地方。”
“是……”這軍司馬猶豫了一瞬,還是道,“翼德都尉,應當知道怎麼停車的吧?”
張郃聞言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張飛的方向。
張飛已經跑出校場,去野地撒歡,只給眾人留下一個雪霧滾滾的背影。
張郃頓了頓,許久淡淡道:“無妨,張都尉不會跑太遠。”
應該……
這廂,張郃與張飛又一次愉快玩耍。
那邊葉氏的車隊,終頂著風雪來到了令支城下。
叔侄兩呆傻站在雪中。
“這……是令支?”
這是他前年才來過的令支?
一旁的葉家青年呆愣問出聲:“叔父,我們莫不是迷路到了長安?”
葉家長輩看著眼前高聳的灰白城牆,一時不敢回話。